第45章 哲寒卷土

“急报--急报--八百里加急--”一匹快马狂奔而来,一路飞驰直奔皇宫。刚到宫门,那马就突然脱力摔倒在地,马背上的探子没看那马一眼,爬进身向宫内跑去。

此时,正是宫内上朝的时间,那探子在侍卫通禀过后就进入了大殿,踉跄跪地,气喘吁吁:“皇上,八,八百里加急,哲寒部近日频繁出兵进攻西城一带,攻势迅猛,边境告急!请皇上速行定夺!”众臣哗然。

“什么?!哲寒部又来了?那,那安康--”李昊乾神色大变。

“回皇上,没有□□的任何消息。”

李昊乾神色不定,半晌才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此事不准任何人告诉太后,若太后听到半点消息,朕拿你们是问!”

“臣等遵旨。”

李昊乾皱着眉,看着手中西城知府尹笙送来的告急文书,良久无言。群臣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消停了几年的哲寒部又想做什么。

“众卿,有何看法啊?”李昊乾缓缓道。

“皇上,当年先皇崩逝,哲寒伺机而来让我们吃了次大亏。但自从公主和亲以后两邦已相安无事多年。前几年国力较弱时哲寒尚且没有动静,如何等到我大唐国力上升之后又侵扰边境?臣以为,要么是公主出了什么问题,要么是哲寒另有图谋。”楚怡年出列躬身道。

“楚大人说的是,那哲单平的性子让人难以捉摸,不像当年哲忽儿那般直肠子。而且,臣听闻,北方部落不重礼节,那哲单平的爱好也着实出人意料。”

“哦?赵爱卿知道什么了?”

“昔日哲忽儿好色,身边美女如云,若是其子有功,他常常会把他身边的女人赏给他的儿子。有意思的是,哲单平一个女人也没碰过,甚至半点兴趣都没有。”赵隶炎说完周围响起了一片笑声。

“这么说,这哲单平还算得上君子端方了?”李昊乾哂笑一声。

“皇上,臣还没说完呢,虽然哲单平身边没有女人,但,”赵隶炎顿了顿,“他身边却有的是美男。”

“啊?!我的天哪,喜欢男人?!”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切!”朝堂之上热闹极了。大家都对这种新闻津津乐道,只有李昊乾与李仲允面色凝重,因为这个消息就意味着安康在哲寒部的生活不是一点半点的不好了,而且李仲允也想到了自己……

“赵爱卿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呢?”李昊乾望向赵隶炎。

“皇上,实不相瞒,当年安如海与哲寒部来往密切,总会有一些手段弄到确切消息的,臣也会知道一些。”赵隶炎从容道。

“哦,这样啊。”李昊乾笑了笑,“不过爱卿说这个用意何在?”

“臣想,会不会是哲单平想来中原捞几个美男啊?各位,你们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哈……”群臣哄堂大笑,刚刚朝堂上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

“笑死我了,这赵大人也太逗了,捞美男,哈哈哈……”

“还别说真有可能,毕竟咱们京城可是有人称‘天下第一美男’的王爷啊……”

“哈哈,是啊,是啊……”

“诸位说笑了。”仲允尴尬不已,耳朵通红,暗自庆幸余庆华并不在场。

“好了,好了。”李昊乾也是忍俊不禁。

“是啊,哲寒大军都已压境了,咱们还是不要说笑了。”李仲允一本正经道。兄弟二人都发了话,朝堂才重归平静。

“对,先说正事。谁愿意带兵支援西城?”李昊乾的目光扫向了武官。

“皇上,臣愿往!”是白皓成。

李昊乾有些迟疑,犹豫道:“白将军你这最近病了好几场了,你还是--”

“皇上,臣无事!臣愿领兵出征为国效力!廉颇老将年逾八十尚能率兵领将,臣有何不可?请皇上准许臣带兵支援边境!”

“好,那朕再为你找一位参谋。长孙浔祎!”

“臣在!”

“朕命你为参军知事与白将军共同支援西城!”

“臣领命遵旨,必不负皇上所托!”

其实,李昊乾派遣长孙浔祎一是为了让他给白皓成出谋划策,二是为了监视白皓成。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连白皓成的副将都是自己的亲儿子,李昊乾实在不敢掉以轻心,哪怕他相信白皓成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白皓成领命出征后不几天,哲寒部那里又传来一个惊掉人下巴的消息,哲单平派了一名使者进京!不知为何,不知何求,只是来了个人。这下朝堂上的众人是彻底没声了,大家大眼瞪小眼,把大脑都挖穿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你说他和谈吧,这边境都打冒烟了,也不像啊。你说他来探虚实吧,那又何必放出消息大张旗鼓地来呢?更何况现在大唐今非昔比,完全能与哲寒硬碰硬,不像过去受制于人。那倒底是什么让哲寒有恃无恐?总不能真他妈是来为哲单平挑美男来了吧!众人差不多都这样想着,无不被这个想法恶心到了。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该有的待客之礼还得有。于是,在哲寒来使到达京城的当天晚上,宫里便摆了一场普通的宴席为使者“接风洗尘”。

“哲寒来使到--”

此时大殿内李仲允与各高品大臣都已落座,而李昊乾还未到,上座空空。众人的目光扫向殿门,出人意料的是这来使居然……是个女人?!啊,不,不,是个酷似女人的男人……此时众人脑中只有一个能形容来使的词,妖娆。不过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他虽身着北方部落的衣服,但身上却有一种中原人的气质,那是因为他身上少去了凶悍与狠厉,而多出了一种柔情似水。

这怕不是哲单平后宫里的人吧,李仲允在心里嘀咕道。但他还是面色平静地站起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开口道:“来使请坐。”而后用手指了指自己对面左边下首的座位。可那来使却没有入座,而是走到了李仲允面前,盯着李仲允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李仲允浑身不自在。

“你便是柳亲王吧?”来使终于开口了。

“正是在下,来使认得我?”李仲允彬彬有礼道。

“怎么能不认得?王爷画技高湛,几乎与真人无异呢。”来使轻笑一声。

李仲允愣了一下,但随即想起自己在安康临行前送过她几卷画轴,那上面确实有自己的画像。

“公主将画给你们看了?”李仲允斟酌着问。

“哪能呢?你们那公主将那几卷画轴宝贝得紧,我们轻易可看不到。这不是前一阵子你们公主病了,吵着闹着要看那画轴,糊里糊涂的,我们这才看了去。”

“病了?那公主现在如何?”李仲允脸色一变。

“能怎么样?还能怎么样?王爷你说若是公主还在我们可汗就出兵的话,那我们可汗岂不理亏?”

“你什么意思?”李仲允的脸白了,众臣皆是心慌意乱。

当然是不在了!”来使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

“什么不在了,什么不在了……”李仲允喃喃着,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当然是死了呀,死透了啊!哈哈哈……”那人毫无顾及地放声大笑。

“放肆!岂有此理!”

“过分!当真过分!”

……

众臣激愤,纷纷起立,对着那来使就是一阵痛骂。李仲允脸色惨白,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他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自乱阵脚。

“朕竟不知哲寒部对待亡故之人就是这般态度!丧心病狂!”李昊乾的出现让混乱的现场瞬间平静下来,来使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收敛了。

“皇上。”众臣俯首。

“大唐皇帝。”来使略略欠了欠身,回身向自己的座位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李仲允,“刚才扯远了,王爷,我本是想说我们可汗看了画轴之后对王爷格外感兴趣,或者说对王爷这张脸格外感兴趣。我本以为大汗是一时鬼迷心窍,但如今见到王爷我才知道这天下还有如此绝色之人。”来使的话语中竟流露出一丝酸溜溜的意味。

如果说李仲允刚刚在听到安康的死讯时还能强作镇定,那他现在是真的要绷不住了。他的眼睛错愕地睁大了,群臣哗然,李昊乾眼中陡现杀气。

这话有什么听不明白的?有什么听不明白的!还真他妈让赵隶炎那只死狐狸说中了,哲单平真他妈是冲他来的!李仲允此时此刻只感觉天塌了,他真的很想像岳永文那样破口大骂。

这时,他突然感觉脊梁骨一个激灵,身后一阵寒意涌来。李仲允简直要崩溃了,这个世界毁灭吧!余庆华也在啊!啊啊啊--为外邦使者接风洗尘的宴席余庆华作为他的侍卫自然在啊!李仲允简直欲哭无泪。

“放肆!我堂堂大唐岂容你在此撒野!大唐之人又岂是尔等蛮夷之人可以染指的?!来使莫要目中无人!”李昊乾怒喝道,众臣附和。

借着这个机会,李仲允小心翼翼地向后看了一眼,余庆华那张脸黑得吓人。但看到李仲允看向自己,他的脸色便立刻缓和了。

“三爷,别怕。”余庆华低声道。李仲允心中一暖,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那来使无所谓地耸耸肩,回身继续向座位走去,漫不经心道:“中原人何必那么刻板,男男女女何必在意,心意相通便罢了。”

众人沉默着,没有对他的这番言论作出回应。其实,这些饱读圣贤书的人不见得有多么在意这种事,他们是思想保守,行为开放。谁敢说这朝堂之上没有有一些特殊癖好的人?那些名门高官家里养些男宠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除非你把别人惹急了,否则一般是不会有人巴巴地去揭你的老底。但这种事私底下搞是一回事,拿到明面上光明正大地弄又是另一回事,儒家思想的长时间熏陶让他们本能地下意识地认识断袖是不入流的,是败坏伦理的,从来没人敢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好男风。男人尚且如此,女人就更不必说了,你若是说你喜欢女人,不想嫁人,好一些的就是出家,不好的就只能死了。时代向来对女人很苛刻,只允许男人玩得花,三妻四妾,女人成群,而女人却只能三从四德,忍气吞声,成为男人的陪衬与附庸。

“异族之间风俗难免不同,来使不必对此评头论足。既然来使远道而来,那我大唐必诚心以待。先不论其他,开宴吧。”李昊乾收敛了情绪,淡淡道。

“好。”来使轻笑一声,坐了下来。

“不知尊可汗派来使来我大唐所为何事?”酒过一巡,李昊乾问道。

“看你们刚才那反应,我倒是不敢说了,说了怕叫你们生气。”来使勾唇一笑。

“怎么?为了我这张脸?”李仲允冷笑一声。

“王爷皮相甚佳,我们大汗确实喜欢得紧。公主可以和亲,王爷就不可以吗?”

“你……”李仲允被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脸色煞白,羞耻与愤怒冲击着他。

“混账!”李昊乾怒而起身,“公主之亡,我朝尚未与尔等计较,尔等莫要得寸进尺,不顾廉耻!”

“我就说嘛,你们听了会生气的。你们中原人哪,天天捧着那礼啊教啊,活得一点也不自在。我记得你们这儿从前有一位诗人叫李白,他有一句话‘人生得意须尽欢’,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人生得不得意都可尽欢,人生就那么短短几十年,何苦成日守着伦理纲常活得如此无趣。不像我们,一切随性,想怎样就怎样。”那来使说着,慢悠悠地为自己斟了杯酒,小口小口地喝着。

“你们如何,我们不过问,我们如何,也请来使莫要过问。”李昊乾冷冷道。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来使哂笑一声,摆了摆手,终于专注于面前的饭菜了。他显然不会用筷子,摆弄了半天也没弄明白,索性扔下筷子用起手来。尽管是用手,但他的吃相倒不难看,倒有些斯斯文文的感觉。总之,女人味十足。

当宴会接近尾声时,来使突然端着酒盏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向李仲允。整个宴会过程中,来使暗中观察李仲允很久了,发现他一滴酒也没碰,看来要么是不能饮酒,要么是酒量极差,那一定要好好为难一下啊。

“王爷,在下身处哲寒之时,虽不识王爷,但也是久闻王爷大名,这盏酒,在下敬您。”说完,来使便好整以暇地等着李仲允的反应。

李仲允的心微微一沉,他知道这是存心为难自己,但他别无选择,因为这事关大唐颜面,他没有退路。李仲允不动声色地为自己斟了盏酒,冷冷地望了来使一眼,一饮而尽。来使双眉微挑,也喝光了自己的酒。

“这第二杯酒,敬王爷有胆有谋,才识渊博。”来使不怀好意地笑着,又举起了第二盏酒。李仲允没吭声,又是一饮而尽。但第二盏酒刚下肚,李仲允便察觉不妙,人称“两杯不直腰”的李仲允实在是名不虚传,头已经开始晕了。

“第三杯酒,”来使提高了嗓音,“敬王爷杨春白雪,西子芙渠。”

大殿内响起一阵愤怒的嗡嗡声,哪有这么夸人的!且不说这词用的对不对,这话明摆着就是羞辱人的。但李仲允已经没精力去管他说什么了,他真的不能再喝了,但那岂不是正好顺了他的意,又丢了大唐的颜面?李仲允咬咬牙,又端起了酒盏。余庆华站在李仲允身后心急不已,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就在这时,一抹明黄色从李仲允眼前晃过,酒盏被夺了去,是李昊乾为李仲允挡了酒。

“皇兄……”李仲允诧愕地站起身。

李昊乾将酒盏翻了过来示意了一下,逼视着来使,目光中寒意森森。见此情景,来使也不好再说什么。李昊乾将手一扬,把那酒盏摔飞在地,一言不发,回身而去。

“没想到王爷的酒量如此之差,才两杯就需人挡酒了。”待李昊乾归座后,来使奚落道,而后似是不经意般微微倾了酒盏,将酒徐徐洒在了李仲允的案几前。

“刷--”长剑出鞘,余庆华的剑明晃晃地架在了来使的脖子上。

“余庆华!”李仲允低喝一声。

“三爷,属下忍不了了,他几次三番对三爷如此不敬,叫属下如何忍!”余庆华面显狰狞,咬牙切齿。

而余庆华逾矩的行为并没有遭来任何指责,此时大殿中的所有人无不是忍着滔天的怒火,恨不得将来使杀之而后快。刚才的言语污辱还可以忍,但现在是绝计不能忍了。要知道,案前洒酒是汉人祭祀死人时才做的,而来使这样做无异于咒李仲允死!在汉人眼里,生死乃大忌,岂可容忍如此恶毒之举!

“来使可知你在做什么?欺人太甚!欺我大唐无人吗?!哲寒部未免太嚣张了吧!朕本想以礼相待,但如今看来,不必了!”李昊乾厉喝道。

“大唐皇帝,你不用在这儿吓唬人,我知道你们中原有规矩,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能奈我何?”来使不以为意。

“能奈你何?”李昊乾冷冷一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朕今日便告诉你,朕能奈你何。”顿了片刻后,一声轻轻的:“余庆华。”

说时迟,那时快,余庆华提剑而刺,霎时间,鲜血狂涌。来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茫然地跌倒在地。

对上来使错愕的目光,李昊乾一字一顿地说:“规矩是人定的,可立亦可废!哲寒既要战,那便尽管战!士可杀,不可辱,哲寒欺人在先,我等来日必定百倍奉还!新仇老账咱们一并清算!”

我在离谱的路上越走越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哲寒卷土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