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男人近身肉搏,由于身量不同,对女孩子来说非常吃亏。
眼下手脚被缚,岂不是任人宰割?
板上俎的感觉令她无比恐慌,陆雪缘侧眸望向秦熄,“你到底要怎样……”
秦熄倾身过去,单手捂住少女咒骂他的嘴,气息都呼在她的耳廓,撩开她前额的几缕头发,道:“不安分,本座只能用这个方式了。”
药膏冰凉,抹在创口上酥酥麻麻的。
少女不禁打了个寒颤,“别……那里,不要碰……”
“活该。”秦熄又掏出一瓶,粗暴地涂药,“下次还敢扔我给你的东西吗?”
敢……
滚……
她的嘴张开一半,正要吐出那一个字,最终考虑要眼下的情况,还是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片刻后,只好合上嘴,说,“不……敢,啊——”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打转。
“躺好。”
陆雪缘悻悻恹恹地躺在榻上,任秦熄将她翻来翻去,在痛处涂药,虽然极力克制,可是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他。
待药膏涂满,秦熄坐到榻边,粗糙的掌心轻抚着她的脸颊,游走到前胸,指尖划过平安符上的凤凰刺绣,问:“这符好看吗?”
“……”陆雪缘,“还可以。”
她是花魁,什么刺绣没做过,再高超的手艺,她都领教过。
“听说出嫁的女子要为丈夫绣荷包,顾城宁对这东西挺有兴趣,我昨日刚回府,被乐安吵着要学。”
秦熄唇角抽搐,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为她寻便城中绣坊,都找不到满意的师父,这会儿跑到城外去了。”
陆雪缘摆摆手:“有什么好学的,她又不是绣娘。”
秦熄笑着说:“男人都喜欢贤惠的女子呀。”
“是啊,都说娶妻要娶贤,可全天下男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劝妓-女从良,逼良女做-娼。”
陆雪缘笑了笑,就在她盘算着,如何用邪种炼化的香炉击败秦熄时,突然树叶沙沙飞落。
一阵怪响,门扉被风刮开了。
门开了,外面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
陆雪缘顿感不妙,立刻说:“秦熄,我今日身体不适,你想要的交易,改日再议。”
男人不解:“不适?”
少女支支吾吾道:“我……癸水来了。”
什么癸水?
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疑惑地蹙起眉,本想问个究竟,却还是作罢。
“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跨出了门楣。
“啊,秦熄……你帮我……”
陆雪缘哭笑不得,心道这男人真狗,走就走吧,也不替她解开白绫!
难道要她这样晾着肉,让别人随意观赏吗?
果然,秦熄一走,萧鹜便从侧房里溜进来了。
看着陆雪缘被缚于榻上,衣衫也不够齐整,他噗嗤笑了,“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少废话,赶紧帮我一下。”
藏蓝色袖袍轻轻一挥,萧鹜施法为她解绑,随即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陆雪缘揉着勒满红丝的手,冷静地说:“好的。”
“你上次处决的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这是南湘城近几年的少女失踪案,而且是团伙作案,那个被砍断腿的男人,只是个从犯。”萧鹜说,“本宫已经查到了窝点所在地,只要你现在派兵,就能剿灭他们。”
“然后呢?剿灭一个窝点,将来还会有新的窝点,这种事就像御厨里的蟑螂,厕匽里的老鼠,清不掉的。”
“我倒有个主意。”萧鹜说:“既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如套用魔族新制定的一套规则,放进南湘城的律法中。”
陆雪缘好奇道:“你且说来。”
萧鹜阖眸倚在靠背上,单手潇洒旋转着折扇,缓缓道来,“前些日魔皇子接连被杀,魔域陷入混乱,有个恶棍涉嫌少女绑架案,许多受害者被囚禁在地下水库里。魔尊的继承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听闻此事后,对其采用抽魔骨的方式。”
“什么是抽魔骨?”
萧鹜说:“魔族人共有七十六根魔骨,他将那恶棍的魔骨一根根抽出,每抽一次,都需让罪犯坐在囚车里,拉到闹市、学堂等地,供人参观。如此以儆效尤,就是为了打压那些伤害女人的男人的气焰,只有绝对的权力和暴力,才能让改变人的思想。”
陆雪缘:“这能行吗?!”
毕竟她目前只是个宗主,无法为所欲为。
“只要你能搞定秦熄,让他帮你通过这条律法,不就安了。”
萧鹜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从侧面望去,阴柔的脸透着几分稚嫩的邪气。他把玩着黑鸦的翅膀,翘腿而坐,带点暗示的意味。
陆雪缘:“那……魔族之人有七十六根魔骨,恶棍真的被抽成一摊烂肉了?”
萧鹜摇摇食指。
“也不一定,只要受害者家眷叫停,就可以免去抽骨之痛呀。”他冷笑一声,“不过……这种事,没有哪个家眷能原谅吧,所以他们的下场嘛……”
萧鹜用一副“你懂的”的神情,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陆雪缘抿唇,不置可否,心道:这是遇上了个比我还变态的人吗?
此人时常挂着一张天真的笑脸,行为却如此毒辣,想到曾经的夏聆町,日夜与狼为伴,她就感觉背后一阵恶寒。
萧鹜继续道:“凡人没有魔骨,所以不用那么麻烦,只需砍掉手脚,四肢,或者剜去眼,耳,舌……任何能想到的地方,放他们游街示众,背诵南湘城新晋律法,告诉全城百姓,他们是残害女人的烂人,请后人引以为戒,尽情唾骂他们,哦……还有,将此案写进族谱!让祖宗十八代欣赏一下子孙后代的做派,哈哈哈哈哈,周全不?”
陆雪缘苦笑:“萧鹜,魔尊继承人,不会是你吧?”
“如果本宫是魔尊后人,会想方设法让你爱上我,窃取香炉最高心法后,再抛弃你!”萧鹜懒懒地撩着头发,阴一句阳一句,“没有那么多如果,你虽与她相像,但终究不是我最爱的人,是吧,香炉神君。”
“……”
“秦熄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不然也不会留你至今。每个人都无法面对过去的自己,你需要尽快适应这个身份,才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初龙鼎帝君将你贬下凡之前,都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烂事儿吗?你不想官复原职,将那些假公济私的丑闻,甩在他脸上吗?我认识的香炉神君,是个杀伐决断的英雄,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犹豫不决。”
陆雪缘深呼一口气,说:“罢了,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我帮你坐上宗主之位,予你权力,助你报仇,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现在,请你兑现承诺。”
萧鹜掏出一盏灯,放在桌上,“该放魂了。”
光珠透亮,翡翠制成的。
陆雪缘没有踌躇。
她掣出匕首,割破了掌心,一道中指长的裂口横在那里,暗红的血渗出来,汩汩淌入灯芯,残忍的水流声悦耳动听。
人有三魂:心魂、灵魂、人魂
心魂感知情爱,灵魂储蓄灵力,而人魂是生命的源头。
夏聆町去世,是因为人魂被秦熄打散,想让她复活,只有将与之相似之人的人魂,注入她的肉身里。
三界之大,找到同一片树叶并不容易,萧鹜首先想到的就是陆雪缘。
毕竟寄生兽都可以连接两个姑娘,足以证明,她们有多么相似。
萧鹜为了复活夏聆町,能不顾一切,同样也知道,陆雪缘会答应他的条件。
救人的代价,就是陆雪缘将人魂捐给夏聆町,一步一步放魂、透支生命。
看着少女苍白的薄唇,遍布额头的冷汗,从两鬓簌簌落下,萧鹜问道:“后悔吗?”
这时,陆雪缘已经贫血,她张了张嘴,只觉头晕干渴,实在续不动了,颓然地倒在地上。
“扶我起来!”少女低吼。
她知道翡翠灯内是人魂器皿,血流不能间断,一旦断开,人魂就会一盘散沙,出现拼拼凑凑的裂缝,无法聚拢。
萧鹜扶她起来。
“帮我。”
她疲惫地抬起手,邀请萧鹜接招。
二人一击掌,翡翠灯火焰复燃,极其明亮。
世上无血缘关系的相似者不是没有,但少有人愿意将人魂让出去,助别人复活,毕竟这等同于一命换一命,且大恩如大仇,若将来她因换了魂,自己的生命逐渐走向枯萎,也怨不得别人,因为是她心安情愿的。
陆雪缘知道这一点,但她无论站在谁的立场,都一定会与萧鹜做这个交易。
人魂在一点点释放,抽干的空虚感传遍四肢百骸,少女的身体逐渐脱水,眼皮子开始颤抖。
陆雪缘猛然攥住手腕上的圆环,视野中明亮的灯火,是她挑战灵魂底线的动力,仿佛只要能维持着翡翠灯不灭,她就能坚持到天荒地老。
人魂如果没了,根就没了,其他的魂也没用了,不管几个心魂加持,都是空的……那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呢?
陆雪缘不知道,也懒得去想。
一旁的萧鹜为她续着法力,哂笑着调侃:“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识他有些时日了,难道相处的中,秦熄就没有任何地方,让你动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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