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嗜血蝙蝠忽闪着翅膀飞去地牢。
这一幕,恰巧被叶蒲衣撞见,一路尾随,也进入地牢。
“事情办成这样,留你已经无用了。”
这是嗜血蝙蝠在说话,声音却是个男子。
一墙之隔,叶蒲衣仔细偷听。
嗜血蝙蝠张嘴,露出蛟龙的獠牙,发出男人低沉的声音,隐隐还能听到佛珠碰撞。
赵曳跪地求饶:“求求宗师看在奴才忠心耿耿的份上,可以再给一次机会。”
“南湘城这一个祸害,她曾是香炉神君,在仙京干预朝政,被龙鼎赶出神界,修改她的命格簿,使其三世为娼。”
“如此逼人成魔之法,还不足以令她疯癫,本座当初命你打压陆家,也是顺势而为,想成就一个女魔头,呵呵,如今她确实有了崛起的念头。”
男人的声音,犹如魔域中百年的沉淀,“能够控制怨气的女子,不止景王喜欢,本座也喜欢,若你能将其活捉,本座就考虑给你机会。”
“宗师!”赵曳急了,他已经遭受了陆雪缘的毒手,实在不敢再惹这个魔女了。
“……嗯?何人在此!”
嗜血蝙蝠翅膀滴血,三滴落地,相互融合后,散发出黑雾,“嘭”地一声,劈开了石墙。
石墙坍塌——
叶蒲衣眼疾手快,弹弓飞出暗器,嗜血蝙蝠被炸成齑粉。
原来蝙蝠只是一个传音工具,大概是飞得够久,声波不中用了,无法准确判断周边的环境。
“你竟然杀死魔界大宗师的蝙蝠!”赵曳恶狠狠地咬着牙,“宗师不会放过你的!”
钻了空子的叶蒲衣欣喜万分,看着灰溜溜的赵曳,幸灾乐祸道:“那妖女有城主撑腰,凭你一己之力想扳倒她,难如登天。”
叶蒲衣道:“赵宗主,你在南湘城这么久,肯定有不少积累吧。那些邪祟,可否听您的话?”
赵曳警惕地看着叶蒲衣,“你想说什么?”
“本官知道您可以,所以训练了一个傀儡,来指控她的罪证,只要赵宗主借我亡灵召唤书一用,让本官可以调遣你手下的邪祟入城,对付那妖女,您自然会得偿所愿。”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叶蒲衣笑道:“就凭你的主人不要你了。”
这些年赵曳在南湘城什么黑心的生意都做过,多号房、冥婚结、坐胎炉鼎,都有他的参与。
赵曳投其所好,收纳一部分的香火供奉,另一部分归给城中富商、达官贵人,还有邪祟群落的头头。亡灵召唤书就是赵曳与邪祟之间的契约。
一书在手,便可以操控邪祟。
叶蒲衣:“难道你不想活捉那个妖女吗?”
赵曳眼睛一亮,哼了一声。
*
成群结队的嗜血蝙蝠飞到城主府,汇聚出一道紫黑色的魔光,凡经之处,撒下满地血污。
每当他裂开的伤口接触到陌生魔息,就会邪毒复发,近日南湘城时常有嗜血蝙蝠出没,再加上镇压邪祟,秦熄的法力耗损严重,发作次数更多了。
城主寝屋内,男人一身黑色中衣,沾满了湿漉漉的毒液,血与毒混合,却是这黑衣实在无法分清。他掀开被褥,从榻边颤巍巍撑起身子。
羽童急忙搀扶:“我的祖宗啊!您就别起来了,有啥事吩咐得了。”
“这么多年,南湘城表面平静祥和,暗处邪恶败坏。”秦熄唇色发白,蓦然双眸失神,咳出暗红可怖的瘀血。
“殿下,殿下!”羽童急忙为他擦血,扶住他,“黑莲邪种后劲很大,您在发作期,就好好修养!”
秦熄浑浑噩噩的,脚下都是浮肿。
“看到雪缘这个样子,总能想起当年。我跪在龙鼎面前,请求他收回弱水,放过那座城中的百姓。龙鼎大怒,罚我面壁十年,没想到,后来因为龙玫,我却做了跟龙鼎一样的事……”
他再次呕出瘀血,狠狠咳嗽,“我是神官,秉公执法,不能报私仇,而这三界的规律,自上古时期就已经定好了。景王若倒下,还会有第二个景王,但三界的规律,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秦熄深吸一口气,随即问道:“罢了,我想这些做什么。事情办得如何了?”
羽童说:“给叶岚小姐的仙籍已经准备好了。”
秦熄满意地点头,“该打点的打点了吗?”
“放心。只是多一位仙籍女子,又不引人注目,没几个人知道。”
三日之后,新婚燕尔,吉时良辰,城主府中新郎新娘双双失踪。
南湘城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了。
羽童给秦熄端了碗汤药,道:“叶岚小姐是个有智慧的女子,她深知君王妻妾的命运,自然不会谄媚于您,如今被您破例允了仙籍,她本想亲自前来道谢,被属下推了。毕竟您现在这样子,还是不要让人看到为好。”
“就是陆姑娘,她最近有些疯魔了。”羽童若有所思,“莫不是炼了什么魔物?”
秦熄放下空碗,面无表情。
羽童:“她斩杀了那些罪犯,这手段,古安国百年来都未见过如此残酷的刑罚了。陆姑娘这样行事,反而身体里的怨气越发强盛。”
“刑罚可以废除,却废除不了人心鬼蜮。”秦熄幽幽道,“她这一世就是为复仇而生的,怎能没有怨气。”
羽童唏嘘:“看来这报仇也是把回旋镖,伤人伤己。”他又问,“可是殿下,您到底在纠结什么?”
秦熄面无表情,顿了半响,缓缓道:“你可知南湘城的由来?”
羽童摇头。
三百年前,南湘城是凤凰神女坐镇之地。神女坐镇时,南湘城气数丰厚,香火旺盛,百姓平安顺遂,安居乐业。哪怕孩子两日不回家,爹娘也不用担心孩子被拐。
后来神女堕魔,南湘城又处于人魔交界处,龙鼎帝君和魔尊慕冥、还有那些位高权重的神官各抒已见,有的想要将其瓜分,有的想要荡平这里换成香火供奉,总之谁都想分一杯羹,不想吃亏。
最后,几个庙多、香火丰厚的神官,他们合力将这座城买了下来。
南湘城才得以保留。
可既然付出了香火,这些神官就拥有了对南湘城命运的掌控权。
他们派自己的后裔亲属到这里扎根,几个神官后裔各自为政,背靠父辈,手握香火,在南湘城横行霸道,鱼肉百姓,肆无忌惮地消耗整座城的气数。
渐渐的,凤凰神女苦心经营的气数就这样被糟蹋了,南湘城的不良风气也形成了。最终的结果就是世风日下,民不聊生,走向灭亡。
神官后裔们玩够了也有去处,但当地的百姓就倒霉了。
而南湘城靠近边境线,容易引发邪祟天灾,是渡劫圣地。
秦熄下凡为官时,龙鼎跟他约法三章,“你只管历劫,绝不能插手凡尘之事。否则天灾祸起,你自己负责。”
天灾的代价,就是死更多的人。
是纵容有靠山、手握邪祟兵权的罪犯,委屈受害者闭嘴,还是打压罪犯,逼他们狗急跳墙引发天灾,使更多的老百姓受难?
即便秦熄身为神官,也很难做出选择。
听了主子这话,羽童终于明白了他的艰难,他安慰秦熄,“我想终有一日,陆姑娘会明白的。”
“羽童,你说,女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羽童:“……”
难得听到自己家殿下问及女人的问题,羽童被噎了一下,尴尬笑了笑:“这……为何突然问这个?”
秦熄道:“还记得三百年前那场神魔大会吗?”
籍籍无名的凡人陆骊,因为拜了凤凰神女为师,在落天海域渡劫时一举夺魁,正因如此,便继承了香炉神君的位置。
“自然记得。”羽童说,“上一任香炉神君年事已高,决心退隐,卸甲归乡。而香炉乃是上古神器中的至圣法宝,威力强大。大龙女看中了香炉,所以才提前在罗文殿给您要了个名额,可惜……”
那时的秦熄只要在三日之内,破解落天海域中的漩涡域、赤潮域、海啸域、冰山域、弱水域,就算顺利渡劫,就可获得香炉神君的官位。
谁知那场渡劫半路被人截胡,凤凰神女之徒陆骊比景王殿下提前走出落天海域。
从此这件事成了秦熄心里一根刺,哪怕后来他与陆骊一同在月师白燚座下听学,有着同窗和并肩作战的情谊,也无法抹去他想要战胜她的执念。
秦熄说:“如今她虽沦为凡人,心法却依然封印在她的灵里,阿娘说,打开她的心,就可以获取心法。”
自古以来人心难测,很多高手都将法器的绝杀技封印在心魂中,只要保持心脏坚硬,不受情爱蛊惑,就会永远将底牌握在手里。
“打开她的心,属下记得在《三界通文录.情劫卷》中有写,并非动情这么简单,还需信任,能够将后背交给所爱之人。”羽童道,“女人复杂的很,她们会被每月来潮的癸水控制,所思所想,很难揣测嘛。”
“什么癸水?”
“殿下?您是真不知道,还是……”看他那表情,好像是真的。
这个词秦熄半年前在冥王殿时,听仙娥说过,当时仙娥没有解释,他也不当回事。难道是什么他不懂的修炼秘籍?
羽童耐心解释:“就是女子每月身体都会落红,严重时会产生情绪躁动,或者腹痛难忍,若这时遇冷,会落下病根。”
秦熄一顿,“有多痛?”
“这个因人而异了,有些人每痛一次,都像进了一次鬼门关,而且不仅是痛,还会身体受损,修炼时容易入魔。”
“……”
秦熄想到在冥王殿,他将昏迷的陆雪缘在癸水来潮时强行冰疗,银魂骂他没有心,当时不明白,如今想想,确实是骂轻了。
羽童道,“殿下,陆姑娘自幼霉运缠身,又在青楼饱受摧残,让她完全接纳一个人,恐怕很难。”
忽然,庭院中的守卫吵吵嚷嚷。
秦熄蹙眉,闷哼一声,手臂渗血了。
“夏宗主,夏宗主,这里是城主寝殿,您不能进去!”
“夜深了,城主在休息,您明儿再来吧。”
少女一招干过去,将两位守卫隔空拍在屋檐边缘,随即滚落在地,她道:“给我让开,我要见城主。”
“小小小、小的这就去,您别打了!”
“快!快去通禀城主!”
一阵强烈的拍门声响起,倏尔,被一脚踹开。
守卫还想阻拦,门开了,秦熄意念施法,披风落在身上,缠绕在伤口的绷带被遮羞,他衣冠楚楚地坐着:“放她进来。”
见少女走路带风,一脸杀气,明显是来宣战的,羽童欲言又止,秦熄劝道:“你出去。”
罢了,羽童只好带着守卫离开。只不过,他遣散了守卫,自己却趴在门缝处偷听。
他抬眸看她。
瞧她这副样子,一定是生气了。
秦熄想到前两次邪毒发作。一次强迫她在充满倒刺的琴弦上弹奏,一次赌气将她关在水牢,害得她被叶蒲衣鞭打。
既然想获得香炉神君的最高心法,他就不能让她恨他。
这次说什么也要冷静。
“这么晚了,有事吗?”
陆雪缘:“你怎么这样自私,这么下流无耻。”
秦熄丝毫不知她在说什么。
“三日后,你要娶叶岚?”
“……这件事,并非你所想。”
陆雪缘质问道,“你明知道这些凡人迂腐,为了所谓的天象之说,就乱点鸳鸯谱,牺牲无辜女子来冲喜,怎么,景王殿下生于九天之上,也如此世俗吗?”
秦熄沉默了一会儿,他面色凝重,声色冰冷:“陆雪缘,本座在你眼里,就是这般龌龊不堪吗?”
“礼多人不怪,妻多很痛快。”少女愤愤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
一阵剧痛从手臂直蹿大脑,秦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眉心的龙胆蓝印记若隐若现,喉结处也生出逆鳞,他冷冷道:“出去。本座不想和你吵架。”
陆雪缘仍然站在那里,愤怒地望着他。
“你这样看着本座,是想交待遗言吗?”秦熄斜睨着她。
“我要你取消婚礼。”
“你说什么?”秦熄气笑了。
成亲是那些老古董定下的,还以祖训威胁,哪里是他说改就改。
秦熄痛得脑瓜子嗡嗡的,视野中的少女都是重影,他拿出最后的耐心,指着门口:“我会解释,你先回去。”
陆雪缘咬咬牙,走上前去。
“啪——”
一巴掌就往男人脸上招呼,却不知一个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嘶……”
月牙状的倒生白鳞被擦伤,邪种之毒汩汩从纱布中溢出。
她握紧他的手臂,死活不放手,“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不走!”
秦熄冷瞳一凛,闪烁着龙胆蓝的光,似乎快控制不住即将化形的身体。
他反握住她不安分的手,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沉沉道:“再说一遍,出去。不然,后果你自行负责。”
“秦熄!”
魂识错乱,最后一根弦也崩断了,一时间邪毒发作。
男人腾地起身,一把钳住少女两只手腕:“是!本座就是要娶叶岚!你有何不满?”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吧。”
少女气恼不已,用力反抗想要挣脱他,“你无耻!卑鄙!下流!”
男人将少女的双手抵在墙壁,单手握住两只纤细的腕子,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颌,往上一抬,强迫她看着自己,“是因为我下流别人,没有下流你,所以你不高兴了,故意来找茬,嗯?”
火气滋生得越发旺盛,陆雪缘咬破嘴角,胸部起起伏伏。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哥哥死得那么凄惨,这个人还在这里稳坐城主之位。
没有了哥哥,陆雪缘就是个孤儿,再也没有人爱她了。
她恨,她怎能不恨。
她怒视着他,无路可退。
“本座成全你。”
男人捏紧少女的下颌,寻着她急促的呼吸,一点点贴近,还差半寸就要吻在一起时,少女蓦然掐住男人的脖子,五指聚拢,狠狠薅住龙的倒生白鳞。
紧接着一记猛抬腿,膝盖冲着男人的下三路一顶。
秦熄本能地推开她,一把将她撂到墙角,少女的身体撞击到书柜,哗啦哗啦的文册掉落下来。
陆雪缘被砸得晕头转向,眼泪簌簌,凝望着秦熄:“你打我。”
秦熄忙过去,半蹲扶她:“摔到哪里?”
“你放开我!”少女狠狠推开,目光隔着一汪泪泉落在男人眼里。
“本座为何放开你?”
秦熄伸手钳制住她的皓腕,被她气得信口开河,“你忘了当初是如何进城主府的吗?你的一切都是本座的,不管本座娶多少个女人,只要本座想,哪怕现在让你跪下承欢,你都理应受着!”
说着,男人周身散发出龙胆蓝色的光芒,下一刻,一条龙胆蓝鳞片的龙尾蓄力摇摆,如此巨型的高阶神物,比三界任何法器还要坚硬,且粗壮无比,尾尖轻轻一触,墙壁就出现了裂痕。
“城主,松开!”
陆雪缘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惧,憋着一口气,想挣开他五指的钳制。然而无法挣脱。他本就力气极大,现在又化形成半人半兽的战神状态,更是无可撼动。
“啊啊啊——”
“秦熄,你放过我吧。”
“秦熄,你没必要这么做!”
陆雪缘尖叫,她是真的害怕了。
男人不顾少女反抗,紧紧抱住她。
少女吓得直哆嗦,蓦然耳畔传来一阵温热,随即蔓延到后颈……陆雪缘下意识张嘴,又强迫自己将呻.吟咽进肚里。
她浑身脱力,喘息着,一脸不悦地侧过头:“够了,景王殿下!不要这样……”
一遍遍改着称呼,在秦熄这里如同火上浇油,他忽视她的怒火,冷脸握住她的腕子,在地上拖拽着:“你既知本座的身份,难道不清楚拒绝我的代价?”
陆雪缘的身量,哪怕微微仰头,头顶才只过秦熄的肩膀,再加上她瘦如皮包骨,一只手腕在他掌中,整个身体都跟着脱力。
就这样,男人像拎小猫一样,轻而易举地打横抱起她。
眼看这条巨龙要将自己抱入帐幔,陆雪缘羞愤瞪着秦熄,忽然他手臂下滑,她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险些掉下来。
陆雪缘咬牙切齿地说道:“景王殿下位高权重,就能不顾别人的意愿强取豪夺吗?”
秦熄一松手,将她甩到榻上:“凡间有凡间的规矩,吉时良辰不可辜负,既然你那么介意叶岚抢了你的位置,那不妨代替她行周公之礼。”
“秦熄!”
陆雪缘刚撑起上半身,随即被按在榻上。
男人烙大饼似的,将她翻过身,面朝鸳鸯帛枕,一把扯开束腰的白绫,从她身后捆住两只细得仿佛一掰就断的皓腕,衿丝尽数散落。
从不失礼的他,此刻说出的话竟如此刻薄。
“黑莲邪种,如此卑劣的剧毒,是你和萧鹜加在本座身上的!你可知道,本座宁愿输给魔界大宗师,被他亲手种下这毒,都好过被你们俩……”
他没勇气再说下去,气得胃痛。
“一个是本座的弟弟,一个是本座的女人,却是伤我最深的人,就是平时太纵容你们,导致你俩骑在本座头上作威作福!”
即使汗珠从他的鬓角滑落,秦熄依然保持着冷脸不崩,手中却毫不客气地动作。
“这毒每每发作,犹如百蚁噬心。时常暴怒咳血,心悸致幻,浑身每一根骨头都痛得不得了。”他捏着她的脸掰正了,强迫她接受这个血腥的吻。
“唔……”她的泪全部落在鸳鸯花纹的帛枕上,“你弄疼我了。”
“疼?”
男人握住少女的手腕,贴在她背后,“你真该庆幸本座没有伤你,不过,像你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人,就算揍你一顿也没什么意思,陆雪缘,你就是欠收拾。”
原本是个九天之上的神官,高处不胜寒,如今邪毒发作,竟吐出此等话语,简直有损天神之名。而恰恰现在他全然不顾,仿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看着男人衣冠楚楚,自己被一层层剥开,强烈的屈辱感使她羞愧难言。
“秦熄!秦熄!会疼的,我真的会疼的,别这样……不要化形,不要……”
她摩挲着那块白色逆鳞,没有在叫别人。
“别这样对我。”
“我真的很怕疼。”
“你……”
他按着她的肩背在榻上,掰过她的脸。
惊恐失措的哭容落在男人鹰隼般的眼眸中,突然他脑子嗡地一声,晶莹剔透的金豆子将男人的魂识拉回。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年幼之时。他躲在床底下,嗅着蛊雕半人半兽的魔息,听着榻上翻云覆雨,女子的求饶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曼陀婢女:“尊上,会疼的……”…
…曼陀婢女:“尊上!尊上!不要化形,不要,我真的会疼的,别这样……”…
…魔尊慕冥:“闭嘴。低贱的凡人,无非是本尊的宠物!”…
这是他童年的噩梦,当时的小秦熄跑到大龙女面前,问娘亲,父尊又欺负曼姨,父尊是坏人吗?
秦熄愣住了,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松开了她手腕上的白绫,停下了动作,想起当时因为弑魔鞭之刑,她在牢里,也是这样求他的。
…“秦熄,别这样对我,我真的很怕疼。”…
男人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厌恶生父的行为,更不愿意成为生父那样的人。怎能如此行事?
方才邪毒上头,再加上陆雪缘对他骂骂咧咧,还对他动手,以至于他如此失德。
看来他真的累晕了,真是荒谬。若他化成原型,强迫她侍寝,她一定会痛死。
“抱歉。”
秦熄望着缩在床角的少女,握住一只勒红的腕子,试图将她拉出来。
而陆雪缘却像个受伤的小鹿,眨眨湿润的眼睛,就是不让他碰。
僵持半响,秦熄见拉不出来,也不再强迫,松开了手。
手腕获得自由,陆雪缘撇下秦熄,跑了出去。
夜已经深了,白日的天灾已经昭示着危险,可能动不动就会天裂,地裂。
秦熄恢复人形,身子虚脱不已,只好吩咐羽童:“出去看看她。”
*
陆雪缘走出城主府,迎面走来了一位缚着白布的盲眼少年。
正是那个白日在行刑台做法的少年。
她发现少年在等自己,慢慢走过去,“你是何人?”
少年摘下白布,露出两个血洞,随即森然一笑,她一阵毛骨悚然,看着他血肉模糊的“眼睛”,渐渐有些犯困……当陆雪缘再次醒来,入目是鲜红的喜帕,她发现自己一身凤冠霞帔,被锁进了棺椁。
陆雪缘认识这种棺椁。
这是鬼媒人配冥婚用的!难道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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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复仇虐渣(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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