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预言家·其十

XANXUS日常称呼他人时,只有两种常用词汇。

其一是老头子。

前面会加【混账】或者【臭】这样的形容词,偶尔加【那个】一类的指示代词,专供彭格列九代目使用。

其二就是垃圾。

各种各样,大大小小,来自世界各地的花样垃圾们。

就连斯夸罗目前的定位而言,其实也是个垃圾:不过他属于被认证过的高级垃圾,还有类似于【垃圾鲨鱼】这样式儿的一个专属词汇。

以此类推,白川玛菲亚在他这儿的称呼,应该是某种意义上相当亲昵的【小垃圾】。

但之前斯夸罗就提起过,XANXUS曾经在玛菲亚身上看到过他自己的影子—— 而XANXUS这人吧,虽然觉得全世界都是垃圾,连他爸那样的都垃圾,但却绝对不会用这个词来称呼自己。

自然而然的,他也不会用这个词汇来称呼玛菲亚。

“Nuvola。”

玛菲亚百无聊赖的站在原地,看着兄长大人懒洋洋的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有时,他眼神会掠过她的脸,紧接着就会若有所思的念出nuvola这个词——又或者只是个读音和它相近的其他衍生词。

我记得,玛菲亚面无表情的眨了下眼睛,这个词的意思是……云朵吧?

读音相近的虽然不是云,但意思来来去去的都在云上。

莫非……

莫非兄长大人沉默到现在,其实是在给她想小名吗?

可为什么非得是云呢?

白川玛菲亚嘴唇张张合合,实在很想告诉他一声,如果拿大自然景观作为意象的话,比起云什么的,她更喜欢星星来着……

结果兄长大人沉默到最后,可能是觉得烦了,不怎么高兴的“啧”了一声后,对她说了一个没头没脑的祈使句:

“从今以后,你就是云了。”

“唉?”

“怎么,”XANXUS的眼神几不可查的深了一层,手上毫不客气的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把:“你有意见?”

“我没有!”

玛菲亚先是赶紧否定了一下,然后才解释说:“只是比起云,我其实更喜欢——”

“啊啊,是喜欢雨吗?”

斯夸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震耳欲聋。

这人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听到这里,也是毫不客气搁她后脑勺上拍了一记。

“雨是我的了,雷也有人要,雾你又没天分,晴和岚对战斗力要求很高的,”说到这里,未来的剑帝巨嫌弃的撇了下嘴,“你一个通用测试的结果连普通人都比不上的小鬼,一天到晚的还挺敢想的嘛?!”

白川玛菲亚心说什么啊就敢想了,我喜欢的是星星,你说的那一连串里……它也没这词啊?

但在开口之前,一股没由来的熟悉感,压下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

斯夸罗刚才报数一样的说过什么来着?

云,雨,雷,雾,晴和……岚?

这仿佛天气预报一样的属性分部——她是不是在哪本教科书上看到过?

貌似还不止一回唉!

女孩子这会儿也顾不上额头和后脑勺叫人戳的疼不疼了:她上课初期,语言能力还相当捉襟见肘,通识课程的随堂考试,成绩永远都在及格线上下。

为此,玛菲亚很熟练的开启了划重点背题**,这几个词汇,绝对称的上考试明天见,考试天天见。

但是题干是啥来着?

作为应试教育的残次产品(毕竟失忆了),白川玛菲亚背题背的是挺好,但到底语言不太熟悉,所以她答卷时的具体能力,也就仅限于【看到某些关键词,就在之后的空格里填相应的答案】这一水平。

——她一般是在题干里找到了【属性】这个词,然后发现后面又正好有七个空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把天气预报们按顺序填进框框里。

至于题干的其他部分写的啥……

白川玛菲亚很努力的去回忆了,但比起当时不甚熟悉的意大利语试卷,她率先想起的,反而是一位常用语为法语的历史课老师。

黑手党学院的历史课嘛,教的肯定是黑手党的历史。

她记得在占了书本二分之一还多的,专属于彭格列家族的篇章里,似乎是写过:

彭格列的每一代继承人在正式接任首领之前,都会组建属于自己的家族成员,对应固有的六种属性,统称守护者。

等他们上位了,这六个人自然也会随着首领一起,成为家族的绝对核心。

哪六种来着?

白川玛菲亚面无表情的背了下重点,是:云,雨,雷,雾,岚,和晴。

那兄长大人之前说的是什么来着?

他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云了】。

——兄长大人莫不是烧糊涂了?

不对。

玛菲亚转念一想,刚才斯夸罗也说话了,虽然主旨是嫌弃她,但正是因为嫌弃的非常全面,所以有明确的拿她和剩下的五种属性一一对比。

也就是说,她愣愣的拍了下脑门,我从兄长大人嘴里听到的那个【云】,果然就是天气预报系列里时常出没的那个【云】吧!

这么一想……

白川玛菲亚受宠若惊的捏紧了衣服的前襟:在兄长大人可以约等于下一代教父的情况下,她这莫不是被提前招聘了?!

还是守护者这样式儿的职位,这可真是,真是……

“真是太好了!”

似玛菲亚这等脑回路,她这会儿甚至没考虑过这个职位代表着什么意义,也没考虑过自己算不算是走了后门,更没考虑过上岗之后该如何工作——

——她满脑子里只剩下【这样我岂不是不用上剑术课了吗!?】这一惊天好消息了。

又不对。

白毛小女孩总觉得这巨大的惊喜之中,似乎夹在着什么挥之不去的别扭感。

因为惊喜过于巨大,别扭又存在感超强,哪怕她这张情绪贫乏的脸,都变得肉眼可见的纠结了起来。

“怎么?”

XANXUS最看不惯这种表情:“害怕了吗?”

“唉,”玛菲亚懵懵的抬头,回神后当机立断的摇头,“不害怕的。”

——我毕竟是能阅读世界的人唉!

——就这奇迹一般的能力,我什么职位都配得起好吗!?

哪怕还在贫民窟里日夜挣扎的时候,她都没什么自卑的意识,何况今天还被森医生的大招加持过。

白川玛菲亚的重点其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的吧?”

“彭格列未来的十代目,是叫沢田——”

沢田之后的名字她依旧想不起来。

“但那不是你。”

女孩子满头的白毛映着月光,发尾打着卷的地方,像是也在莹莹的发着光,她很认真的看向坐在床上XANXUS,说:“如果兄长大人当不成BOSS的话,我做了你的云之守护者也没用啊。”

怕是撑不到成年,就得二次失业了。

话音一落,室内的空气突兀间凝成了一团。

半晌后,反而是斯夸罗率先皱起了眉头,大大的“哈?”了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XANXUS周身凝成一团的僵硬空气,像是被瞬间高温剧烈的烘烤到了膨胀的程度,白川玛菲亚初时只觉得一阵热风铺面,然后没过两秒,这温度就飙升到了让她衣角将要自燃的程度。

——这就是愤怒之炎吗?

但下一秒,高温中心黑发红眼的少年人咂了下舌,拇指微动,瞬间又将过热的空气压回了原本的温度。

“垃圾。”

他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原本不会用在她身上的称呼:“你再说一遍试试。”

这下可糟了……

斯夸罗不动声色的握住剑柄,心说这小东西够不怕死的,她身上有混账BOSS对自己的情感投射,单就白川玛菲亚这个人质疑XANXUS无所谓,但她敢带着XANXUS的一部分去质疑本尊——

这是活的有多不耐烦?

比斯夸罗想象中活的更不耐烦的玛菲亚,直直对着XANXUS闪烁着怒火的红眸,全然不以为杵,还真一字一顿的又重复了一遍。

“彭格列未来的十代目,”她的声音小却坚定,“绝对不是你。”

时间像是在那一秒被放慢了上千倍。

白川玛菲亚不知道自己的感官,是不是也在这片被愤怒之炎扭曲了的立场中,得到了程度的某种强化,在嘴巴还未合上的那一刹那,她突然就特别清楚的捕捉到了兄长大人脸上每一帧的情绪变化,然后被拉长了无数倍的时间尺度上,清晰无比的感受到,那些情绪,是如何被转换成愤怒的——

——而汹涌的愤怒们,又是如何流动在他的血管中,集结于手掌之上,最终变成一簇璀璨灼人的火焰。

在她为此走神的时候,似乎有一道红光携带着惊人的热度,“嗖”的直接自她耳边划过,轰然间打碎了包括书橱在内的半边墙壁。

轰隆!

漂浮的粉尘间,白川玛菲亚愣愣的眨了下眼睛,然后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右边耳朵。

“你生气的动静好大哦。”

她这是理智还没回笼,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XANXUS意外的没有追究这一点。

高大的少年掌心里依旧燃着一簇火焰,那份饶有余裕,摆明了他刚才是故意打偏的。

也就是说……

虽然看上去很暴躁,但在突然撞上生气的场合、甚至于下意识想要发泄愤怒时,他依旧保持着相当程度的理智。

玛菲亚心说这也是正常的。

哪怕没有理智呢,看到她这张脸的时候下意识打偏个三五十度的,都是常规操作。

那边厢,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的兄长大人烦躁的“切”了一声,又冲玛菲亚勾了勾手指。

“来这边坐着。”

他拍了拍身边的床铺。

作为愤怒之炎的使用者,产生愤怒和发泄愤怒都是一种本能,跟人的血管里无时无刻流动的血液一样。

——这小东西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他一次能注意到,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呆在离他够近的地方,就算激的他放出了火焰,也能安全点。

白川玛菲亚蜜汁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句命令里潜藏的好意,二话不说爬到床上坐好了,手臂挨着XANXUS的腰侧,努力仰起头去看他。

乖的跟个等喂食的猫崽子一样。

XANXUS让她看的手掌一松,因为焦躁而旺盛着的愤怒之炎,都跟着平复了不少。

于是高大的少年抽出另一只手臂,直直压在了猫崽的脑袋上,大概是猫毛的还挺触感,于是他又曲起五指揉了几下。

玛菲亚觉得还挺舒服的。

此时此刻,原本捏着剑柄随时准备救人的斯夸罗,还僵在刚才的准备姿势中没有回过神来,看到眼前这一父慈子孝(…)的画面,没由来的生出一股以下犯上、干脆把这俩人都暴打一顿算了的狂暴冲动!

那边厢,人家俩已经交流上了。

父·XANXUS先提问:“笃定了十代目不是我,那你想说的是谁,沢田家光吗?”

子·玛菲亚顶着脑壳上压着的大手努力摇头,说不是的:“我虽然想不起那名字具体是沢田什么了,但能确定一件事情。”

“他是沢田家光的儿子。”

“哈?”

斯夸罗在压抑怒火的间隙里也跟着震惊了一下:“那家伙还有儿子?!”

玛菲亚:……

玛菲亚大惊失色:“难道没有吗?”

我们前文有提过,沢田家光,是个连真名都只在相关范围内传播的、保密等级奇高的精英分子,而他所在门外顾问这个组织,和彭格列的其他部门又不兼容——再加上家族聚会时,这人从来没带过什么家属(其实连女伴都没有过),所以在官方和半官方的资料情报里,都默认他是个单身狗来着。

“再具体说说。”

XANXUS表面上依旧很冷静,但掌心原本因为摸了猫头而平复下去的火焰,陡然又升腾回了原本那副爆烈的样子。

显然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

玛菲亚于是抛开短暂的疑惑,很努力的回忆起了相关情节。

——她和森医生问答期间,很是总结了不少方式方法,其中一点就是,如果她想回忆起什么方面的情报时,只要努力念叨相关的关键词,头疼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的。

于是她闭上眼睛,开始念叨彭格列和XANXUS的名字。

“XANXUS,沢田。”

“十代目,彭格列。”

“XANXUS,沢田。”

思绪随着熟悉的词汇,果然有了再次暴走的迹象——

像是有拢共31集的动画,演的都是和这个相关情节。

啊。

玛菲亚记得了,指环篇的起始,是身为九代目之子的XANXUS,和门外顾问的儿子沢田XX举行了一场:

“指环争夺战。”

女孩子的声音在夜色笼罩中飘忽的响起:“双方各得到了一半的彭格列指环,于是在切尔贝罗的见证下,你们进行时指环争夺战。”

“谁赢了?”

XANXUS开口之后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挺蠢的:这小东西都不怕死的重复了两遍,说十代目不是他了,那赢的肯定也不是他。

但事实上,《家庭教师·指环篇》这里的情节还是相当曲折的。

——按原著发展,指环战的最后一天的大空战,是沢田纲吉打赢了的,他把XANXUS冻在了死气零点突破造就的冰里,自己才脱力倒下。

但是瓦利安这边的干部们,业务水平明显比中学生们强,在玛蒙一通连威胁带交换人质的骚操作之下,他们又成功把所有指环都抢回了手里。

然后玛蒙用指环的力量,解开了XANXUS的冰封,并且把大空的指环戴到了他手上,最后其实是指环本身,拒绝了不具备彭格列血脉的XANXUS。

但是就白川玛菲亚现在这个脑子,你不能指望她事无巨细的回忆起这么详细的情节。

她最后都给自己疼出冷汗了,也只想起了大概中的大概。

“兄长大人是九代目指定的继承者,沢田,”她嘴巴一含糊,把想不起来的名字略了过去,“是门外顾问指定的继承者。”

“因为门外顾问和九代目的意向不同,按照惯例,你们进行了指环争夺。”

“至于胜负……”

想到这里,她苦恼的可以说是很真实了:“打了几天吧,双方应该是各有胜负的,最后兄长大人貌似拿到过所有的戒指,然后……”

然后了老半天,啥都没想起来。

于是她说:“然后对面的就赢了。”

斯夸罗:……

斯夸罗:“你这‘然后’转折里头,到底有没有点逻辑关系啊?”

“什么叫混账BOSS拿到了所有戒指,结果对面姓沢田的就赢了!?”

“裁判是他们家的吗?!”

——事实上,原作里作为裁判的切尔贝罗,明显是你们家的啊。

但在带预言家缺少了一堆必要条件的给出了个故事框架之后,这个事情也不是说不通的:

你看,沢田家光其实有个儿子,但他一直隐瞒着没说(这点其实很正常,混黑的为了家属安全隐瞒到什么程度都正常)。

然后在九代目指定继承者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横插一脚,借职务之便,卡着时机把自己的儿子送入局中。

最后貌似还买通了裁判,在XANXUS明明拿到了所有戒指的情况下,依旧强行判了自己儿子获得胜利。

逻辑通畅,因果分明。

连性格暴躁的少主都难得安静的沉思了起来。

“什么啊。”

长久的沉默之后,斯夸罗的表情糟心的简直一言难尽:“沢田家光那家伙……难道是想篡位吗?”

家光爸爸躺着也中枪了,靠串串预言误人子弟的事,怎么可能只伤人一千,不自损八百呢?

对,X爹就是那个猝不及防的老板一,玛菲亚下一章正式上任云守。

放心吧,她打不过云雀的o(* ̄︶ ̄*)o

最后惯例求个留言,日更的第二天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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