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人自然而然的夸成了“上帝的宝物”,但就宝物本人来讲,她是很猝不及防的。
所以放下心来的区区三秒之后,白川玛菲亚就糟心的发现:刚才动手太急,头发叫口罩的带子卡住了。
女孩眼底瞬间就飘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讲道理好疼的。
于是,在森鸥外尚且处于某种奇异的叹息中时,那让他叹息的人,反而一点都不矜持,巨自来熟的往前挪了好几步。
女孩子揪着帽边的黑色长毛毛,端端正正的背对着他站好。
“快给我解开下。”
女孩子催促似的晃了晃脑袋:“森医生你还带着刀没,要是带了就直接把那缕头发割断可行,我觉得后脑勺要掉皮啦!”
森鸥外满腔的情怀生生都给憋回了心里,
他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白毛叹了口气,心说疼你还乱晃,那不是越拽越疼吗?
想是这么想,男人手上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右手看似轻轻的一拂,指缝间的手术刀便割断了缠住金属扣的那缕发丝。
面罩后面传来了女孩子松了口气的声音。
她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大大方方的转了个身,睁着那双让人心神摇曳的眼睛对他说:“谢谢你哦。”
“不客气。”
打从刚才开始,森鸥外心底就一直飘荡着股不知哪来的无力感,被她这一看,瞬间浓重了许多倍,嘴巴张张合合半天,却突然觉得没什么可说的话。
干脆看着她发呆好了。
年逾三十的医生眯了眯眼睛,心里如此想到。
下一秒,那女孩敏锐的抬眼来看他:“你是走神了吗?”
是啊。
“没有哦。”
“那突然看我做什么?”
是啊,森鸥外也在想:我看你做什么?
比起被她问,他其实更想问半分钟前的自己——你还有没有出息啊,掀个帘子而已,怎么还会被同样的东西惊艳到第二次呢?
还有上帝的宝物……
“我还真是超级自然的说出了那么羞耻的台词啊……”
“那不是夸我的吗?”
玛菲亚疑惑的摸了下脸:“夸人还需要后悔的吗?”
——说白了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不痛不痒的……有什么好羞耻的?
“这跟语言的功能性无关。”
森鸥外叹了口气,仰首一巴掌捂在了脸上,半晌后,才有气无力的说:“玛菲亚酱听说过一期一会这个词吗?”
“所谓的一期一会,就是因为哲学意义上的无法重现,才会显得弥足珍贵。”
“只得一面后就再也不见的感觉,虽然寂寥又破败,但正是因为有始无终才足够美好。”
就比如昨天晚上的他们俩:
在寒冷干燥的空气中道别,消失在傍晚昏黄的灯光里的背影,被乌云遮住、又因晚风而露出的明月,还有只得一人听见的“今晚夜色真美”。
“这个场景,明明给文艺电影做结尾都够格了啊……”
结果永别别了一大堆,情绪都酝酿空了,第二天出门一看:呀,咋又是你?
再见还不如不见。
“太破坏美感了……”
森鸥外叹气。
越美好的东西,就越经不起一再的琢磨回忆,回忆中那些发黄的老照片要是去掉滤镜,那和电线杆上撕下来的小广告也差不了仿佛。
它们本就不分高低贵贱,只是人的心情不一样,逼格才会不一样。
“玛菲亚酱你这样简单的冒出来,将来说不定是要贬值的呀。”
白川玛菲亚:……
白川玛菲亚居然在短暂的懵懂之后,轻易的就理解了他这几句话间想要叹息的东西。
于是她愣愣的叹了口气,没由来的对眼前的男人生出股歉意来。
“那对不起呗。”
一头白发的女孩子居然眼带庆幸的摸了摸脸上的金属口罩,摇了摇头后,坦率的说:“不过我并不追求那种境界,所以我还是很喜欢你,再见到你的时候,我还是很高兴!”
森鸥外:……
森鸥外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半晌后点了根烟。
直到星火在吞吐间烧到指畔,留着胡茬的男人才终于放弃似的“啧”了一声,露出了个堪称释然的笑容来。
“其实我也很高兴。”
森鸥外看向已经自顾自整理起面罩的女孩子,终于还是告诉她说:“掀开帘子看到你时,果然还是惊喜占了第一位啊……”
他没说的是,惊讶成了第二位。
而森鸥外惊讶的点,并不是【这里有人】,又或者是【又遇到了玛菲亚酱】。
他惊讶东西我们之前就写过:是【我居然被她惊艳了第二次】。
——是【明明只有一面之缘,我居然光凭背影,就那么笃定这是那个叫作玛菲亚的孩子】。
“这么一看,我对玛菲亚酱的喜爱,可能比自己想象中要走心的多呢……”
“什么?”
白川玛菲亚大惊失色:“今天才发现走了心——那昨天晚上的温柔全是骗我的吗?”
“一半一半啦。”
森医生像是还在遵守着哪个“绝对不撒谎”的约定一样,恹恹的说:“喜欢是真的,但是感觉像是浮光掠影——玛菲亚酱看过蜻蜓点水吗?”
“看过的。”
“感觉跟那个差不多。”
“蜻蜓轻轻一点后,会在水面激起大面积的涟漪,我绝对认同它造成的波纹够大,但波纹并不是波浪啊。”
“广度有,深度却差点的话,再动人的心情,也很快就会平复掉的。”
白川玛菲亚:……
白川玛菲亚此时面罩下的表情,大概就像在看个傻子。
我信你就有鬼了。
“不在意的话,你在沮丧些什么?”
“越会因为‘它’而别扭,就证明你越在意‘它’啊。”
“觉得再见面而已就能称之为【亵渎】的话,那昨天那一面在森医生你眼里,不是差不多都能捧上神坛了吗?”
“年纪一大把了,还搞这种青春迷茫看不透内心的把戏,根本一点都不可爱啊喂。”
她这口气可以说是相当心累了。
森鸥外听罢眼,神突兀跳了跳,最终好脾气的“是是”两声,算是正面认下了这个错误,承认自己只是开了个没什么水平的玩笑。
但事实上呢?
他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白色发顶,想:事实上……
事实上我确实是迷茫了一下下啊,玛菲亚酱。
说句不好听的实话,就白川玛菲亚这张脸,长在谁身上,都能震的人惊叹一阵。
森鸥外心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会被打动可太正常了——尤其这脸底下,还配了个仿佛被世界基石钟爱着的能力。
但看背影认人这事,分明意味着他记住得更多的,是这孩子的动作和情态!
这么一想也是。
森鸥外丢下燃尽的烟蒂,想:昨天促使他答应和这孩子交流的,确实是那份让他想要惊叹的美丽没错……
但后面之所以会交流到“什么秘密都能说出去”的程度,反而是因为正式对谈开始前,这家伙几句话间就懵懵懂懂的一抬头,若无其事的问他:【你难道不是想篡位吗?】
“我难道不想篡位吗?”
——我难道不是那时就被触碰到内在了吗?
“当然想啊。”
——大概是吧。
他燃起了第二支烟。
女孩子还站在左侧的窗边,努力的对着鼻梁,摆动她那个不知道哪来的金属面罩,漆黑之中只得一撮白毛还算惹眼,乍一看跟凭空飘了块云一样。
半晌后,森鸥外第二支烟都要燃尽了,玛菲亚还没弄完,男人于是叹了口气,说:“我帮你把口罩解开算了。”
“不用不用。”
她侧头时只有亮色头发还算清楚,阴暗中,只能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弯了弯。
“没必要的,”她声音有点闷闷的,听起来更软了,“斯夸罗的要求就是要我保持低调,维持神秘感,露脸会被骂的啦!”
“而且这样正好嘛——”
女孩子脸侧有什么东西晃了晃,大概是她抬起了手,看动作,像是在自己仅露出的一小截的眉眼处,上上下下的比划了一下。
“只露出这一点,对森医生来说也不算是看到了脸,只算见了半面的话,你心里那张一期一会的老照片,多少还能维持一些美感不是吗?”
因为隔着面具时看不到表情,森鸥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眼前的女孩子很久,终于还是不确定的磨蹭了下下巴。
“玛菲亚酱你……是不是变开朗了点?”
玛菲亚叫他问的一愣,不明所以反问,说:“我一直都很开朗啊!”
——一个蹲在贫民窟里,还有闲情逸致到处收集含有文字的东西,把他们全部展平了装订到一起当书看的人,你绝对不能说她是自闭的!
“那我们换个说法好了。”
人类大概是真的很容易不自知,所以才会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
森鸥外盯着白川玛菲亚的眼睛,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报复似的回击感来:“不是昨天晚上的玛菲亚酱不够开朗,而是今天的这个玛菲亚酱……”
他干脆更进一步,躬身将额头抵在了女孩眉间,笑着告诉她:“你好像没那么迷茫了。”
女孩子让他说的原地一愣。
那双烟青色的眼睛慢吞吞的眨了两下,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没有犟嘴反驳些什么。
“也是哦。”
这语气里甚至都没多少不确定的意味。
作为一个个遇事不决总是要先自我分析一番的人,白川玛菲亚很快接受了他的说法,若有所思的回答说:
“大概是因为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又有家了吧。”
真要说起来,白川玛菲亚这个人对家的要求,其实特别特别的简单,对家的构成,也没什么特别的需求。
有巨烦人的弟弟,她能忍。
有个喝酒就打人的倒霉亲爹,她也能忍。
撞上个定时发疯还会切人格的抠墙女士,她同样能忍。
对玛菲亚来说,最可怕的反而是她面对这个世界时,总是会生出的那股陌生感——她害怕和世界失去联系。
所以只要有【家】这样东西存在着,作为一条线,把【她】和【世界】又或是【现实】连在一起,让她能看到未来就很好了。
真要追究起来,玛菲亚甚至都不太会计较这个未来,它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你就比如和亲爹在一起那会儿。
逮着那么个喝酒打人的倒霉鬼,她适应了几天之后,都能靠身体的疼痛和困倦,大概预估出自己多少个月后会死。
但是因为有【会死】这么个明确的结果在远方遥遥吊着,能让她看见个轮廓,所以她就觉得在这个陌生到让人不自觉恐慌的世界里,她也是安定的。
哪怕这种【安定】伴随着疼痛,而且短暂到只有三五个月。
甚至于结果就是个死——
——那死就死呗。
反正她也打不过那个倒霉鬼。
所幸这条“路”被养母女士打断了。
而改为和养母女士一起生活后,玛菲亚所能看到的,自然就是另一种未来了。
当然,这种未来的大概结果应该还是死,只是死的比较慢,死前也比较安稳——
于是她又随波逐流过起了第二种日子。
但是在黑手党学院这段日子,对比起来就比较模糊不定。
她不知道夏马尔说的“认识母亲的人”是谁;
不知道这种没有根由的善待是为什么,能持续到什么时间,又宽容到什么程度。
她见过一面的兄长大人,又整日的不见踪影。
虽说像模像样的给自己安排了些职业规划,但白川玛菲亚甚至都不确定,一直期待着将来当个文员或者是教师的自己,最终能不能脱离这个所谓的黑手党社会。
——就是生活变安稳,前路反而很迷茫的那种感觉。
但是玛菲亚这个神奇的本性,注定了她一不会因为迷茫而绝望去死,二也不会因为迷茫,就想要奋斗着去探寻什么特别的人生价值。
她只是等着罢了。
有变化,就去适应变化。
没有变化,那就在原地多趴会儿。
你就比如做作业。
她灵光一闪时,也会想努力一下杀个人,但是努力不成了,她也无所谓。
不论是第一次遇到夏马尔,还是第二次遇到“丈夫先生”——事实上,哪怕这两个人最终对待她时并不友善,直接要抬手杀了她,她大概也是不会反抗的。
但夏马尔让她来上学,她也多一句都不问,上了就上了。
而丈夫先生前脚一走,她后脚就凑合凑合着原地蹲下,也能马上就改个主意,寻思起把尸体当作业交上去的事。
你再比如找饭票。
她念叨着念叨着想要,遇到觉得合适的,也一定会去问上一句,甚至还会发自内心的羡慕一下在她眼中早早绑定成功的爱丽丝。
但你说她遇到夏马尔和遇到森鸥外之间,隔了整整三个多月,她平时呆的又是黑手党学院这么个地方,不止人员构成复杂,人流量还很大,经常会有地下世界高层前来光顾。
可白川玛菲亚来来去去的,也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谁。
甚至于前天晚上,斯夸罗听到她的回答后就立刻砍手时,基本已经明示了对方认定她是个预言者,但斯夸罗一走,白川玛菲亚的脑回路就没再在这个堪称稀有的职业上多探究多少。
她惦记的还是作业可以作弊了。
夜里睡不着时,愁的也还是上课可能挂科。
活得可以说是很随缘了。
但就在昨天晚上,在XANXUS用正常人类看来根本就任性又霸道的吩咐下,白川玛菲亚却从【你是云了】这句话里,久违的得到了第三条线。
然后她就看到了第三种全然不同的,和【死亡】相去甚远的未来。
“我有事可以干了!”
和挨打,自己画画像,看沾满油渍的广告单完全不一样的:“充满人类交流的工作!”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的没头没尾了。
在缺少大量前置情报的情况下,森鸥外其实根本无法了解这句“有事可以干”对眼前的小白毛来说,是个什么意味的宣言。
但那种气场上的变化差异,却是实在是种很神奇的存在。
所有不能言传的东西,其实可以靠感官来意会。
最终,男人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支烟,说:“什么啊……”
“我昨天晚上说了我喜欢你(原话是风也温柔),玛菲亚酱才有那么一瞬间时,对我笑的像个人类。”
“结果不过过了一天而已,就被不知道哪来的人,完全激活了吗?”
喷出的烟气让玛菲亚同样愣了一下——毕竟她这里也缺少些前置情报——比如她就从来不知道,森鸥外曾经在昨夜对谈的前半段中,一直觉得她不太像个人。
但同样的,他想要感叹的东西,玛菲亚也很快意会到了。
于是女孩子慢慢转回了头,面罩后的嘴巴轻轻抿了抿。
“毕竟森医生只回应了我一回嘛。”
白川玛菲亚的语气里,带着难掩的雀跃笑意:“但是我现在找到的,是每天都会给我回应的人。”
虽然兄长大人的回应方法,是给个蔑视的眼神让你自己体会。
又虽然斯夸罗除了爱糊她脸以外,还会不自觉的让她左右耳交替疼痛。
“但有就是有了啊。”
就像在她基本已经完全记不得的幼儿期中,那个烦人的、靠哭来回应她的烦人弟弟,和总是满脸愁容,但会和她说晚安的前前养母女士。
那时候她甚至有音乐听,是很舒缓的钢琴曲,就连烦人弟弟偶尔都会弹一点。
想到这里,玛菲亚免不了就特别想感慨:你看这短短一天,人生的变化怎么就这么大呢?
森鸥外想说其实性格变化不明显。
因为玛菲亚本身表情就比较匮乏——估计早前那些她自觉开朗的日子里,看起来也不怎么有个人样子。
对森鸥外来说,在谈话之前,玛菲亚身上打眼一看就能注意到的变化,其实只有穿衣打扮而已。
比如她脸上这个面罩。
又比如,男人定定的看向女孩子,比如昨天那件白色的校服,变成了现在这个看起来就很眼熟的黑色皮毛大衣。
真的是……
眼熟的都不用多去回忆,就能认出来这是谁的东西!
——就XANXUS那个性格,他不在晚宴上直接穿的跟个大爷一样,就已经是尊重场合的极限了,你不能指望他专门为这事花时间,再去做一套中规中矩的衣服。
他撑死就是从顺眼的柜子里,选个比较庄重的款式,然后在进门的时候,把撘在肩膀上的大衣暂时拿下来扔回了车里。
但凡离开晚宴现场,他肯定是二话不说了要披回去的。
森鸥外在女孩子不明所以的注视下,抬手摸了摸她脸下的毛领子,就质感而言,和厅内那位一面之缘的彭格列少主,似乎是一样。
衣领处的扣子也和他的衬衫上的是同一种宝石,就连腰带部分金属扣上的花纹……
男人的手指移到了女孩子被强行绑上的腰带:就连这里的花纹,都和XANXUS皮带上的一模一样。
“玛菲亚酱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吧?”
“嗯哼。”
女孩子满不在意的答应了一声。
果然啊……
男人想,他昨天的猜测没错——也就只要这种出身,才能叫得起Mafia这样的名字。
事实上,在她说出【人类的工作】,甚至不自觉的在“人类”这个词上,加了三度重音之后,森鸥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要怀疑【白川玛菲亚】这个存在本身,就是彭格列家那些拿世界基石做出的指环成了精的!
那边厢,并不晓得对方曾经推(脑)测(补)过什么的玛菲亚,完全没察觉到这里头有什么问题。
她还揪着袖子抱怨了一句,说这衣服搞得我跟个衣架子一样,然后比划着头顶叹气:“话说我真的是好矮啊,果然童年的营养缺乏,是会影响一辈子发育的——”
“要不要跟我走算了?”
低沉好听的男声突兀打断了她的抱怨。
“唉?”
玛菲亚愣愣的抬头,看到森医生靠着墙壁,有气无力的向下滑了一截。
男人的神色掩在了深重的夜色里,将脑袋直直的往她肩膀上一磕,声音闷闷的说:“看到你这个打扮,真的是要把我别扭死了。”
如果说昨天的感想,是【遇到过她就三生有幸,一期一会就足够浪漫】,那今天这一期一会都被打散了……
而且:“要是一直无主就算了,一旦发现了玛菲亚明明可以属于谁,那个‘谁’却不是我——”
“果然啊,只有没经历过拥有的人,才能不以为意的大方得起来呢……”
后半截,他基本就是在碎碎念了:“我说白大褂不好看吗?玛菲亚是白色头发吧,白色的大褂和头发更配哦,还有……”
“没有‘还有’了!”
玛菲亚反手去推他卸了力道的脑袋,一边用劲一边说:“森医生你都好大年纪了,不要随随便便给人添麻烦好吧,我要开始工作了,之后会好忙的。”
“我也可以给玛菲亚工作啊,而且我的目标其实也是Mafia的首领,到时候也是要穿黑色衣服的……”
玛菲亚心说这到底和衣服颜色有什么关系?
不得已,她再次祭出了大杀器!
“我已经八岁半了哦。”
她用大人哄骗小孩子说“你再闹大灰狼就来吃掉你了”的语气,一字一顿的在他耳边重复,说你想清楚啦,我都八岁半了。
“我今天又比昨天长大了一点,我明天又会比今天长大一点,你真的看得下去吗?”
森鸥外:这个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
许久之后,男人才语气难辨的说:“但是长大也没关系啊,毕竟玛菲亚的能力很有用。”
今天比昨天长大了一点的玛菲亚,这下才注意到:他称呼里的“酱”字,似乎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女孩子不自觉皱眉疑惑:“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感慨,也比昨天的更深刻了一些?”
森鸥外想了想,说:“因为我今天更喜欢你了。”
玛菲亚:……
玛菲亚:“说正事呢森医生,不要继续开玩笑啦!”
“行吧。”
男人有气无力的自我批判了一句:“我不开玩笑啦。”
——话说我本来也不是开玩笑的啊?
森鸥外稍稍一叹,便自然的转移了话题,道:“我昨天回去研究了一下,港口黑手党下属的异能力者有很多,而且因为在横滨扎根日久,所以掌握了大量的情报资料,其中记载的异能力者就更多了。”
“结果查来查去的,能力和预知有关的人,居然只有一个!”
那小白毛闻声抬头:
“是谁?!”
森鸥外叫她吓了一跳,漫不经心的拍了拍心口,“玛菲亚怎么突然这么有干劲了?”
“我就是好奇嘛。”
事实上,白川玛菲亚也是在今早,被斯夸罗半科普半聊天的赋予了大量的历史使命,然后又看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哪怕打了巨折)的改造账单之后,才切实的了解到,一个实用性的预言者,究竟值得什么样程度的投入,又能创造出什么样的价值。
钱只是其中最基本的。
预言本身也是珍惜情报的来源之一,要是能通过预言看到些机密到一定程度的消息,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刻扭转组织的生死。
除此之外,在开门做生意的期间,还能操作着走个人情,拓展人脉,扩大渠道什么的。
而家族内有属于自己的预言者,下属的机构有事时,也就不需要去求助其他的势力,变相也可以提升威望一类。
所谓的预言者,永远是珍贵的战略性财产。
——瓦利安虽然是九代目直属的暗杀部队,名声权利规格都很高,也拿着最多的经费拨款,但反之,他们所执行的绝大部分任务,也都是由家族内部直接指派下来的。
这是任务,而非生意。
任务,是赚不到钱的。
如果瓦利安永远只是九代目手里的利剑,那这样的模式一点问题都没有,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掌控着门外顾问组织的沢田家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一举篡位(…),而XANXUS年龄性格都有限制,根本无法了解本部被他渗透到了什么程度。
这种时刻,瓦利安的经济独立,不仅至关重要,同样也迫在眉睫。
而且为了不打草惊蛇,本部派发下来的任务,战斗部队依旧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执行。
今天瓦利安在艾斯托拉涅欧为玛菲亚花掉的钱,早晚是要她自己费心思再赚回来的,或者说,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一直声称要给自己找个饭票的白川玛菲亚,其实才是瓦利安上下的主要经济来源。
她略过了一长串牵扯到机密的前因后果,直说了跟森医生个结论:
“我想找个前辈,咨询一下做先知开门|接|客的经验。”
“我绝对不是为了打探什么机密!”
玛菲亚解释说:“预言家工作时具体是个什么模式,我大概能想象,但是面对客户的问询时该说到什么地步,用个什么态度,大概多少信息量收多少钱的事,我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我想——”
“想也没有用的。”
森鸥外摇了摇头,说:“记得吗,我只是说了【他的能力和预知有关】,并不是预言家哦。”
是吗?
玛菲亚歪头。
森鸥外心说一天不见,这神态动作间的目的性变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啊,这是笃定了我会告诉你吗?
不过最终他还是泄了气,侧身挪到门前,将帘子撩起道缝,冲她招了招手。
“你来看,”他向外一指,“就是那个人。”
白川玛菲亚于是也跟着去扒门框,透过缝隙刺眼的光亮,眯起眼睛朝宴会厅里面看。
森鸥外指的,是东北角的一张茶桌。
那画风和巴洛克风的大厅有些格格不入,同时围坐着好几个亚洲人,正哈哈大笑的谈论着什么。
而在各人的后方不远处,都或坐或立的围着几位保护者。
“你往角落里看。”
森鸥外见她半天看不到终点,直接扳着玛菲亚的脑袋转了九十度,“点心架后面那个穿风衣的,看到了吗?”
穿风衣的……
啊!
看到了!
下一秒玛菲亚眉头一皱,心说这不太对吧?
就如同她刚才所说,预言者必然都是家族内的重要财产,哪怕港口黑手党不能像彭格列这么大手笔,直接让艾斯托拉涅欧给她灌成个强者,总归是要给他配一堆保镖的。
——事实上,在有的组织里,这种具有战略性意义的成员,甚至一生都是不被允许离开基地的。
但那个青年……
玛菲亚藏在面罩背后的嘴巴不由的咬紧了些,他站的地方隐蔽是隐蔽,但隐蔽不等于安全,同样等于不重视。
尤其那个位置,和中心处那张茶桌,正好是个距离不远不近的夹角。
如果茶桌上的三个人之一,真的就是港口黑手党的BOSS的话——
“那他站的那个位置,不正好是最适合跳出来挡枪的点吗?”
“说对了。”
森鸥外在她扒门框的时候,点燃了今晚的第二只烟,眉眼薄凉的说:“他站在那个位置,就是为了随时可以替首领挡枪的。”
咦——
玛菲亚超震惊的抬头。
你们家搞预言的还要干这么一线的工作吗!?
森鸥外好笑的又把的她脑袋压回去,指着站在墙角的青年,虚虚点了几下。
“我不是说了吗?”
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她的耳畔:“这位织田作之助君的能力,只是预知而非预言,异能力的准确名字,似乎是天衣无缝。”
“而他会站在那个位置,”森鸥外告诉玛菲亚说:“是因为他所能预知的时间,恰恰只有五秒罢了。”
“从战略意义上来讲,这种预知毫无价值,如果配合战斗技巧训练,倒是可能如虎添翼了——但织田君本人是杀手退役,进了组织后依旧拒绝杀人。”
所幸这种提前五秒的能力,使他对狙|击|枪|杀或是爆炸,都有绝对精准的判断,所以一来二去的,正好做了首领防备暗杀时的贴身保镖。
“哇哦。”
听完介绍的玛菲亚只剩惊叹,“见闻色霸气吗这不是?!”
而且卡塔库栗是把见闻色练到极致了,才能看到几秒后的未来,所以……
“他这是天生的见闻色吗?!”
也不对啊。
“没有探查功效的话,本身就丧失了见闻色最主要的功用,话说……”
自言自语了老半天的玛菲亚愣愣的一歪脑袋:
见闻色是啥来着?
恭喜森医生吃了吐,稀有卡牌还长的好看,你看他情怀一糊脑,直接就错过了不是→_→
玛菲亚本身也是有病的,但病是病在心态上,我没觉得我把她写的特别傻啊……
最后惯例求个留言,诸君早上好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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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镜中水月·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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