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羉咬紧牙关,筵襈的话语一遍又一遍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脑海里重复回响。
他忽然拔刀抵着筵襈的脖子,怒火快要让他失去理智。岑羉的眼睛里乌云密布,原本庙宇外晴朗的天空也变得阴沉沉的,不知缘由地开始电闪雷鸣。
“呦,生气了?”筵襈镇定的坐在椅子上,嘴角带至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喜欢就换一个吧。”
岑羉注视着筵襈的手指划过剑身,指腹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那就......来谈谈商殛吧。”
‘商殛’两个字如同炸雷般,在岑羉脑中炸开。
他的瞳孔震动,不可置信地看着筵襈。‘像商殛这样的无名小神是得罪了上头才会出事的。’他当时明明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现在一个綠魑上神参入进来还不够,还有一个筵襈对商殛开始感兴趣。
“你在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他吗?”筵襈恰到好处的笑容挂在脸上,是对愚蠢的怜悯还是对他计划不周的讽刺。“很不幸,商业机密。”筵襈的手指搭上了嘴唇,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眼神仍然平静。
岑羉以为这件事还有上千年才会为人所知晓,或者永远不被人知晓,等不到那时他就已经被反噬咒完全侵蚀,然后灰飞烟灭,接着因为不明原因的死亡而引起神界的关注。
可能在他们调查的时候,才会发现商殛的事情。淡了那是商殛的灵魂已经被聚鬼台吸食殆尽。神界也不好说什么好了。
可是筵襈就在他的面前,用毫不在乎的目光看着岑羉,明明这件事会将他也牵扯进来,可他为什么还能做到冷静自持。
“商殛这个人怎么评论他呢?”筵襈的手指蜷曲,贴在下巴上,手腕紧贴着剑刃,做出回忆的样子。“他这个人平时没有什么爱好,就只是喜欢四处闲逛,这一点倒是和飏貘有点像。”筵襈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
“不过他这辈子有件错事导致他被众神排斥,甚至是刻意遗忘,还让堂堂中山山神被指使去篡改万罪册,让万罪册上有了他的名字。”筵襈有意停顿了一下,细细品味着岑羉脸上挣扎恐慌的表情。“那就是——綠魑上神喜欢上了他。你说是吧?岑羉上神?我闭关的这段时间你们可是干了些有趣的事呢。”
“这个表情不错。”筵襈还闲的没事给出一个极端无聊的评价。
筵襈觉得逼他逼得还不够,身体稍微前倾。剑头就随着他的动作刺进了他的肉里,刺出一道不浅的伤口,伤口不断往外渗血。
“别退。”见他神色恐慌,要收回剑,筵襈立刻呵斥道。他的神情立刻变得阴沉,眼神也变得锋利,周身散发的气压让岑羉裂开就喘不上起来,他的身体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僵硬,没有收回剑的力气,只能保持动作无法动弹。
“乖孩子。”
他又笑了,是蔑视的笑容。
岑羉知道他现在动弹不得的原因是筵襈比他的神级要高。但现在的情况是他没想到的,这样的筵襈也是他没想到的。
天界传闻筵襈一向厌倦和天神往来,只有飏貘那个杀神和他交好。筵襈也向来不和其他的神结交,所以天帝才对拥有纯血统的往生神筵襈非常放心。
可明明应该是闲云野鹤一样的神仙,怎么会知晓岑羉这样一个诞生于天地灵气之间的野神?
但岑羉不知道的是商殛并不是那种天地灵气产生的野神,他的前身是桃花神颜蔚的儿子。
因为机缘不巧,恰好诞生于桃花神将要雨落之前,桃花神颜蔚边偷偷潜入往生台,将还未成形的儿子的魂魄送往人间。
往生台注意到这是神子,但他没有嘴,也因为灵智未完全开化没法向筵襈传达消息。
管理者不在,就只能送魂魄去自己认为合适的地方附身。
好巧不巧,往生台选中了桃花作为魂魄的附依对象。
于桃花中修补在母胎中不全的灵本。
由于他在人间沾染了烟火气,所以他就被神界误认为是野神。
虽然这些也是筵襈重新检查时发现的事。
而且还有一件事筵襈没有告诉岑羉。
‘商殛还是魔界七将领之一暴躁的儿子。’
如果说出来整个神界都会吓一跳吧?说不定天道也会提前恢复意识。
想到了那个时候神界的场面......啧啧,筵襈都能想到那群家伙乱作一团,出各种馊主意的样子了。
八国一想到有可能让天道新来,筵襈就不太想给神界找乱子了。
毕竟所有的神仙和魔界都明白一旦天道醒来,整个三界都面临着被颠覆的风险。
在这些有可能危及自己的大事上筵襈还是能忍住自己想做点坏事的心的。神的命可是除了凤凰以外都只有一次的,拿自己生命博开心的事傻子才会做。
筵襈正思考着怎么把面前的事解决掉,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带着怒意的男声。
“岑羉你在干什么呢!”声音伴随着狂风席卷了整个大殿,岑羉的手猛地颤抖,松开了剑。
筵襈的指尖微动,让剑尖的方向偏离了他自己,剑稳稳地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重响。
飏貘和东山的山神澟川鹖快步走了进来。
“......”
“没什么,就是谈了一些闲事。”筵襈的表情仍然是悠闲的,姿态放松,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飏貘的目光扫过筵襈的脖颈,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流下来沾染了领口。
飏貘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谈正事能动起手吗?”飏貘走过去,在指尖聚集点点魔力,半蹲在筵襈面前,用神力给他治愈伤口。
“上仙想和我比划比划,是我怕把他这庙炸了,才不小心受了伤。”飏貘听着他一本正经地编着瞎话。“就这么点小伤,两三天就好了,不至于。”
淡淡的松木香萦绕在鼻尖,掺杂着紫丁香的气息。
“谈了什么?”飏貘根本不买他的帐,注视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的伤口。
“一些很秘密的事。”筵襈没心思告诉飏貘,飏貘见他没心情也不追问了。
澟川鹖批评着岑羉的无礼行为,岑羉满脸不屑地立定站好,显然完全没有接受批评。澟川鹖扭着他的耳朵强迫他鞠躬给筵襈道歉。
筵襈连连摆手表示无事。
见飏貘也没不打算追问事情的始末,筵襈也不追究,对弟弟的无理感到抱歉,同时担心这件事的澟川鹖一边道歉一边感谢。
最后安全地送走了真的完全不在意的罪魁祸首筵襈和已经威压四溢,看起来好像下一刻就要杀人的飏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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