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玩了?怎么和东山山神在一起。”筵襈坐在飏貘的坐骑诸犍背上,眼睛注视着远方的山峰,随口问道。
这时的飏貘已经恢复了冷静收起神威,正无聊地打着哈欠坐在剑上同他并排飞行。
“澟川鹖的神兽偷偷溜下了山到我的地盘去了,我也就顺手帮他抓住。他知道后非要感谢我,要带我去东山做客,我就和他一道往东山去。但没想到澟川鹖看到中山上的结界破了,他火急火燎地往过赶,我也不能做事不过就想着和他一道过来看看,没想到就遇见你了。”飏貘看着筵襈那张现在仍然还装作刚才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布满无知的脸,批评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以一声叹息盖过批评的话,认真地说出一句:
“下次别再用激将法了,万一岑羉提前下了什么套怎么办。”
“那家伙傻得就像一朵云一样纯真,哪里会下套。”颺貊很快回答道。
筵襈紧接着顺口说:“那你以后也别对着我用苦肉计了。”
“成交,我也不想看你哭哭唧唧了。”
“你他妈说谁哭哭唧唧呢?会不会说话。”筵襈的剑擦过颺貊的头发,带着威胁的意味。
但是落在颺貊眼里就成了可爱的闹脾气。
他稍稍品味了一会儿,决定先闭嘴,让筵襈生生闷气。
但筵襈根本没时间生闷气,他感觉不止岑羉一人参与了商殛的事情里,肯还有其他人帮他出谋划策。还有淥黐,他渡劫之前应该就认识商殛,还有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
岑羉为什么会知道破解封印的方法,这可和一贯喜欢用刀剑的他不同。是谁教他的法术?又是谁让他心甘情愿冒着被反噬的代价去写万罪册?
筵襈的手指轻轻敲击剑身。
天道就要醒来了,又出了这件事,有够麻烦的。
“我要去一趟人间。”神力在筵襈指尖汇聚,做成了一个和自己相像的玩偶。“去往生台看着,有任何人靠近都给我抓起来,并且回复给我。”玩偶在原地转了个圈,向远方飘去。
“怎么突然去人间?”颺貊指挥神兽往人间方向飞去。
“有事要办。”筵襈将颺貊也化为了怀疑度待定的一方。虽然颺貊对筵襈没有半分欺骗,但是筵襈还不能确定颺貊是否真的没有在暗处推波助澜,毕竟筵襈近几十年才发现,一些处理叛神的事件里都有颺貊的影子。
筵襈只是叹了口气,散了那些思绪。
在人间,颺貊提出要和他同行,筵襈想了想也没什么不便,就同意了。
但是不多时后筵襈就后悔了,因为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引来众人频频回眸,恰好颺貊又是个显眼包。
颺貊很享受这些目光,和那些投来目光的女子大方地打招呼,女子都羞红了脸,匆匆用扇子或手帕遮住脸。也有胆子大的和颺貊打招呼,在得了他两句逗趣话后高兴又羞涩地离开。
筵襈专注于询问过路人有没有著名的桃花林 ,没心思去管颺貊的招摇。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附近有没有桃花林?”筵襈走进一家酒家,要了一壶甜酒,靠在柜台边上向店家打听。
“桃花林?去哪里干什么?这个时节可没有桃花开。”店主狐疑地打量着筵襈,他的穿着不华丽但也不朴素,风度翩翩,,一言一行都像是谁家的贵公子。
“我听说我的一位朋友住在这里,几日前来信说是在桃花林附近居住。我和同伴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知有否?”筵襈随口编撰了一下。
“桃花林?咱这好像有一片来着?”店家是个实心眼,也没多想筵襈身上的疑点和漏洞。直接向四方询问,浑厚的声音在店内回响。
“东边!在东边有个桃花林,在堰头岭上!”一个壮汉坐在拐角的桌边用同样浑厚的声音回答。
“堰头岭?我劝两位还是不要去了,那堰头岭可不是轻易能去的,那山上邪气的很。”一位佝偻的老头鬼鬼祟祟地凑过来。
“堰头岭多鬼怪与灵异事情,上了堰头岭的人没有一个回来,虽说怪事多但是无论什么时候从山麓往山上看总能看到一片盛开的桃花林,传说那山上有一只女妖,当桃花开败时就会窜出堰头岭为祸人间。”老头咂咂嘴,大家都开始讨论那女妖的身世。
筵襈若有所思地一边道谢,一边走出客栈。
没打听到商殛的事反而打听到了一个女妖。
或许是商殛在桃花中蓄养灵本时没有化形,他所蓄养的多余的灵气留在了桃花里,于是桃花才会长年不败。
筵襈的目光投向了东方的方向,似乎透过远方的云雾与山川看到了堰头岭和岭上盛放的桃花。
若是桃花未败,那就说明商殛还活着。
筵襈立刻拉上还在逗小姑娘开心的颺貊,到小巷里隐了身,往堰头岭飞去。
“筵襈,我有个问题问你。”颺貊的目光一直落在筵襈身上,但对方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我若是死了,你会这么着急吗?”
筵襈停下来,皱紧眉头,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他“你觉得你自己可能为了什么拼上性命吗?嗯?连天道的命令都不听,身上都不知道带了几道符咒的颺貊先生?”
颺貊不知何因笑了,“区区七七四十九道符咒而已。”
筵襈的表情变得更严肃,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用手指抵着颺貊的胸口,颺貊的表情有意思慌乱“区区七七四十九道?”筵襈冷笑一声,打掉颺貊想要阻止他的手。
“最近你根本没去游历而是去吸食死气了吧?”筵襈抵着颺貊露出的皮肤的手指微微用力。
“你现在的心跳就跟没有一样,真是恭喜你,你就要变成死尸了!颺貊上神!你难道不知道你变成死尸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嘛,到时候不用天道出马,整个神界都会铲除你这个异类,你的事又能瞒多久?”筵襈的怒气更显,眼角甚至微微泛红,颺貊想安慰他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最后呢?天道甩锅给魔族,天帝又找到借口讨伐魔族。”筵襈气得甩手,用几近癫狂的语调质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死会带来什么?你有没有想过魔界的百姓?有没有想过会被牵连进来的人类?都别跟我拿死亡说事,尤其是你。”筵襈转身就走,留给颺貊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但颺貊却从中体味出了几分细微的关心和忧伤,筵襈上神还没有达到传言中那么无情冷漠,至少对他没有。
想到这他颺貊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追上筵襈,紧跟在离筵襈只有几步远的地方。
筵襈生气归生气,还是关心自己是不是话重了,直到听到他跟上来的脚步声,才微微放心,边关注着神息又时不时听着身后的动静。
堰头岭的妖气肆意弥漫,只要停下脚步看,就能看到黝黑的森林里血红的眼睛,只要安静地听,就能听见妖兽的鼻息和踩在落叶上产生的细碎声响,但是有颺貊这尊煞神在妖兽都不敢上前。
除去刚才的插曲,筵襈的探寻之路还算顺心。
很可惜筵襈没有和商殛接触过,不熟悉他的气息,不太好辨认已经不知被融合多少遍的神息。刚和颺貊吵过架,也不好意思和人家需求帮助,筵襈就独自硬着头皮辨别神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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