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神性力」……？”

瓦尔博抱着疑惑看向尤波格，他面色中的窘迫似有似无，瓦尔博也大致有了答案。

“泊布拉兹……”尤波格紧盯着泊布拉兹，嘴唇上下打颤，“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还需要故作高深？”

“哦？”泊布拉兹歪歪头，“猜的不错。那的确是神都无法理解的「禁忌」啊……但，也只有神无法理解。”

泊布拉兹嘴角一撇:“因为他们根本不想理解。”

“第二神性力的存在，让你非常痛苦吧？”

尤波格不由分说冲上前，狠狠掐住泊布拉兹的咽喉，用尽浑身气力，但泊布拉兹脖子处的鳞片异常坚厚，效果甚微。半晌过后，尤波格见蛮力无果，才不愿地松开了手。

“咳……”泊布拉兹深吸几口气，随后再次大声笑道，“神自然有神的「禁忌」，可你呢？「疯神」……如果那是真的，你实在是配不上「神」的名号啊。”

“闭嘴……”尤波格的手用力捂住额头，似乎正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瓦尔博也不明所以，于是便开口道:“泊布拉兹……你干了什么？”

“喂，小子。”泊布拉兹以寻衅的姿态不屑地挑了挑黝黑的爪子，“我们暂且先不谈关于这个疯子的事情。”

“什么？那你想说的是？”

“我想和你聊一聊……”泊布拉兹修长的舌尖划过嘴唇，“真正的「泊布拉兹」。”

瓦尔博侧眼瞄了一眼尤波格，他仍在紧闭双眼捂着额头，大概不会好转太快。

“说吧。”

“「泊布拉兹」……祂是一个无限趋近于神的虚无造物。”泊布拉兹深邃的眼神望向远方，“它能以一己之力，让千万科伦来墨守成规的惧之啸渊释放期提前整整一百科伦——随之而来的是三界动荡，诸神纷乱。”

“一百科伦？”瓦尔博被震惊一下，但很快又一次质疑，“不对……释放期明明应该是五科伦一次……怎么可能提前一百科伦？”

泊布拉兹的眼光逐渐变得冰冷麻木，嘴唇上下打着微颤，像是被下一句即将说出的话冰冻。

“「他」骗了你们啊。”

“谁？”

“哈哈哈哈哈哈——”泊布拉兹猛然狂笑，“「灵眼之神」丹宾的宿主——潘秦啊。”

“潘秦国王……？”瓦尔博明知这句话极有可能是一个骗局，但当他听到潘秦国王与欺骗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时，还是忍不住奋力反驳，“你在玷污王……这绝不可能！”

“不要心急，年轻人。”泊布拉兹不紧不慢地敷衍道，像是在调戏一只狂吠的猎犬，“在你的印象中……潘秦国王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我……”瓦尔博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却堵在嘴边，眼中满含着不可置信。

他回想起泊布拉兹刚刚提到过的「灵视之神」。

“是「我看到了」……对吧？”

瓦尔博不禁咳嗽两声，试图缓解他的内心不断翻江倒海的不安。

“他得到了「灵视之神」的恩赐，能够看清所有事物。或许他现在正冷淡地注视着你的死与活，而他却没有作出丝毫动作。”

泊布拉兹上前几步，接着说道:“醒醒吧，你视为王的潘秦，不过把你当作草芥罢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瓦尔博上前试图挥出一拳打向泊布拉兹的脸颊，但拳头径直穿过泊布拉兹，无论他挥出多少拳，都无法伤到泊布拉兹分毫。

泊布拉兹闲散地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又开口道:“不过，潘秦这个人还有很多疑问。”说到“人”时，它特地加重了声音。

“「降神」如此长的时间却还能够保留神性力，他究竟体含着什么能量？”

“我想出了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潘秦根本不是人类。而是「神使」啊！”

瓦尔博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

人类国家的国王竟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而是它所说的「神使」？

瓦尔博感觉自己的思路几乎要被泊布拉兹扯到另一边，于是决定不再聆听泊布拉兹的胡言乱语——

即便他知道，这些都有可能是事实。

但瓦尔博从始至终都有一种另类的性格——

不见铁证，誓不罢休。

也因为他的勤勤恳恳、不懈努力，潘秦任命他为第三外巡队领军。这对于出生贫困的瓦尔博来说，绝对是莫大的鼓舞。

从那一刻开始，瓦尔博便下定所有决心。

他要为潘秦国王效忠，为人民效忠，为班列尔卓森效忠——直至死得彻彻底底，不留一丝气力。

这仿佛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信念。

他愿意永生效忠于正义。

泊布拉兹顿了顿，随后声调一提再提:“惧之啸渊的真正释放期根本不是五科伦一次——而是五百科伦一次！一旦到达临界点，惧之啸渊的渊口彻底被撕扯开裂，万千渴望血肉哺育的虚无造物从中疯狂涌出，安丹狞迩海域都将成为一片黑压压的虚无之海……

而你们所说的「释放期」，只是虚无造物迫切想要逃离，所制造出来微不足道的小小闹剧罢了。”

此言一出，顿时惊呆了瓦尔博。

五百科伦一次……这是何等漫长？布恩李氏历法目前也不过记载了近二百科伦。

而它一句带过的「小闹剧」，让弥巴林等临近惧之啸渊的国家为了抵抗，不惜损耗大量兵力财力，苦不堪言——

连这都只配称为闹剧？

“小子……”泊布拉兹的瞳孔如把凄厉的刃，直直插入惊愕不已的瓦尔博心脏之中，势大力沉地剜动着他的血肉，“你见过真正的「灾难」吗？惊天动地，万物俱寂，生灵涂炭，无人生还……”

泊布拉兹的爪子掠过脖前:“到时不必说班列尔卓森，一个大陆都有可能为之覆灭。”

“而你知道，我为什么自称为「泊布拉兹」吗？”泊布拉兹阴险的笑容再度浮现，瓦尔博也预感到了危险的气息，“因为我也做到了那件事。但我不仅要做与祂相同的事情……我还要彻底地成为祂、取代祂。”

“你也做到了？”瓦尔博浑身打个寒颤。

虽然他并不知道它究竟让真正的「释放期」提前多久，但哪怕只是一科伦，也让他无形中感受到「灾难」在疯狂临近，仿佛下一克斯便是世界之末日。

这种不安与恐惧的洪流不久便要吞噬瓦尔博的脑海。

“尤波格……快醒醒啊！”瓦尔博匆忙来到尤波格身前，双手把住他的脸，在他面前大声地喊道，但效果甚微，他仍在昏昏沉沉，“它说的都不是真的吧……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无法得到回答的问题，让瓦尔博的呼吸渐渐地愈发沉重。

泊布拉兹在他们两个身前嘴角勾起地注视着，像是在观望一场好戏——「神」与「人」共同演绎的戏剧，万载难遇。

这一切，似乎都将要坠入绝望深渊。

不知为何，在这种迫在眉睫的时刻，他的大脑似乎正掠过一道五彩的闪电，指引他作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动作——

他用手指关节轻轻地敲了敲尤波格的脑门。

尤波格浑晕的双眼猛地透过一线闪光。

他第一时间惊抬起头来，直视着瓦尔博的双眼，瞳孔上下打颤，像是遇见鬼魂。

“拉汀……？”尤波格颤声问道，他轻皱起眉，眼睛由上至下飞快地扫描着瓦尔博的全身，手指头无律地抽动，“是你？”

“嗯？”瓦尔博被这陌生的名字问得愣了一下，“我是瓦尔博啊，你、你醒了？”

尤波格拍了拍额头，从挥之不去的幻象中艰难脱身:“不好意思……我不太清醒。一会就好了。”

“咳咳咳……”尤波格突然右手捂住嘴沉闷地咳嗽两声，颤颤巍巍张开手后，一掌正反射着耀红光芒的血液赫然出现。

“怎么回事？”瓦尔博见尤波格的神色并不好，比先前意气风发的对弈憔悴不少。并且在清醒后咳血，那之前的晕眩沉迷，怕是种不善的预兆。

“难道是做「噩梦」了？”

“「降神」快要结束了……”尤波格疲惫地眨眨眼，看起来仍在缓着神，“速战速决……还有，不要听信它的话……它在骗人！”

尤波格的面色似乎很着急，双手要抓住瓦尔博的双臂，不过触水般一下从中穿越过去。

“它在骗人啊！”

“我知道，我知道……”瓦尔博见尤波格如此着急，心中顿生不解，但他出于谨慎，没有张口问出来。

尤波格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胸腔伴随着呼吸不断前后浮动，先前为时不久的「噩梦」，让他本十分清醒的精神临近崩溃边缘。

尤波格又像是回想起什么，瞪着双眼问道:

“瓦尔博，你认真地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要做出那个动作？”

瓦尔博也被尤波格怪诞的言语与动作吓得不轻，勉勉强强回应道:“我想不起来了……就像是有一道电闪过一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就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出那个动作……”

“「残影」……「残影」……”尤波格不断地低声重复道，“你还在……你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