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舟看见银灰色猪咪鲜红色的眼中闪过一道金光，随即灵动起来。

“你好，来自异世的老乡，欢迎来到这个没手机没网络的世界，”祂朝她敷衍地挥了挥爪子，有些困倦地趴在梳妆桌上，“你融合完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了吗？”

明舟坐在梳妆桌前的椅子上，“融合完了。”

“你叫什么名字？”战争之神问。

“康斯坦丝·罗兰。”明舟将这具身体的名字告诉祂。

战争之神也不再乎是否为她的真名，摇着尾巴懒散地说：“恭喜你呀，出场就是天崩开局呢，对面有五位正神，打是打不过的，我和你的前一位穿越者前辈智慧之神试过了，下场就如你现在所见。”

“我被打到只剩下灵魂碎片，只能以这种形态现身于人世，现在准备打复活赛，智慧之神自从那场战争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她大概是死的很彻底了吧。”战争之神有些怅惘地说。

“什么战争？”明舟问。

战争之神捂住脑袋：“不记得了，我的灵魂只剩这些碎片，记忆也缺损了很多。”

明舟有些狐疑地看着祂，祂身上散发的气息确实十分微弱，灵魂只有薄薄一层，上面还有细密的裂缝。

明舟姑且算是相信了祂的说辞：“所以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战争之神将爪子从头上放下，摁在了一旁书的封面上，“这本是一个召唤邪神的祭祀法阵，不仅将你召唤了过来，我也被召唤过来了。”

说到这里祂看上去有些伤心，“看样子，智慧之神的的确确是死了，哎。”

祂吸了吸鼻子，看向书的封面，这是一本极其普通的书，只有书名部分用错综复杂的交织花纹图案装饰，翻开书的内容，也不过是一名贵妇人的自述，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但在场的两位都明白这是一本用于召唤邪神的献祭仪式。

“《普露夫人》，好熟悉的名字。”战争之神喃喃地说。

明舟的手指敲着书的封面：“我获得康斯坦丝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本书的来历，只能看见她拿着这本书在这个房间一直看到了半夜，随后就上床睡觉了。”

战争之神低头在书的封面嗅了嗅，“这本书的封面有混沌力量残留，你试着用自己的力量唤醒它。

明舟手指点上书名，混沌气息丝丝缕缕渗入书内，书的封面在权柄混沌的作用下融化，五张痛苦着无声尖叫着的人脸浮现在这牛皮纸上，这是五个人灵魂的残影。

明舟伸手地想要将他们从书中捞出来，但人脸却如融化的蜡液从她的指缝中流淌回封面。这是已死的灵魂留下的印记，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点印记也将彻底消散。

这五个人的灵魂已经被献祭给了这个仪式，但是——

“康斯坦丝·罗兰的灵魂呢？”明舟皱眉看着书中的五个灵魂残影，“康斯坦丝·罗兰的灵魂本应该在这里，可是现在这本书里只有五个灵魂的残留印记。”

“别找啦，你是神灵位格，这本书最多达到圣级，在同样的混沌系下，碾压的存在不可能有能逃过你感知的存在。”战争之神说，“她的灵魂多半已经死亡，残影消失说明她已经死透了。”

说到这里祂叹了一口气：“碰什么不好，竟然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去接触混沌。不说这个了，但是你怎么只动用一个权柄的力量？新人不应该操控不精细，所有权柄力量都混着用的吗？

“什么是只有一个权柄？”明舟问。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过了良久，战争之神脸上浮现绝望的神色：“完蛋了，你的权柄怎么不完整！要死了，这才是真正的天崩开局啊！”

祂哆嗦着说：“我有全部的战争权柄，你现在有几个权柄？”

“【欢愉】”明舟回答。

战争之神苦涩地说：“欢愉、悲伤、恐惧以及愤怒，这才是你完整的权柄，你被召唤到这里来，不应该是完整的吗？还是召唤法阵出了问题。”

祂的爪子急切地拂过封面的每一处：“这里的隐秘和反侦察的部分，必是一位圣级的混沌行者布下的，这里的法阵不是用于召唤的？这里的部分也有问题……错误的仪式、缝合的不同作用、原本应该被献祭的六个人使得它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将你和我召唤到了这里。这也许与你降临时权柄只剩一个，另外三个下落不明的有关。”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重点任务是调查这本书的来历和制作它的人的目的。”战争之神说。

祂看向明舟：“康斯坦丝·罗兰的身份方便吗？”

“父母双亡，家有财产，有房有车，本人在光明教会担任机械师，有编制，时间还算自由，算是二次元主角经典开局。”明舟思考了一下回答。

虽然生活在格尔洛卡的大多数人都是牛马，但显然康斯坦丝·罗兰不是，这当然不是光明教会对孤儿有多少慈爱。子爵的爹和庄园主的妈，这种地地道道的贵族阶级血统让光明教会认为她有比光明仆从普通信徒和不太被认为是同一物种的奴隶，有更高的概率觉醒魔力潜能，成为真正的非凡者。

地地道道的贵族老爷小姐们自然可以享受光明教会和塞兰帝国的仁慈与博爱，而时间上的自由支配就是贵族们小小的特权之一。

“光明教会？”战争之神摸着下巴，“考虑到你的权柄现在不在身上，也许教会中会有消息。”

“咚！咚！咚！……”门外又有人开始砸门了，边砸边喊，“客人，还有半个小时就到退房时间了！你不退房吗？”

明舟无语极了：“退！当然退！”

外面的服务员回答：“哦，请您快点，清洁工准备打扫房间了，下一位客人已经在等待了。”

战争之神啧啧称奇：“不愧是民风淳朴的格尔洛卡啊。”

明舟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摆放的帝政风的裙子：“我准备去光明教会上班，你也要去吗？”

“当然，”战争之神说，“反正我现在没有事情，认识的人大概都死了，不如就跟着你吧。”

战争之神看着她比划着帝政裙：“你会穿这种衣服吗？”

“大概。”明舟回答。

“哦，有事喊我。”战争之神说，随即消散于空气中。

明舟换上裙子，将《普露夫人》放入随身的包中，她看了一眼镜子。

面容苍白的贵族少女也在看她，棕色绸缎般的长发，如春日湖泊般翠绿色双眼，安静文雅，端庄严肃，谁也想不到她竟然胆大到接触混沌组织。

明舟走到门口，转动把手，发现门被锁起来了。

她弯腰看向锁孔处，那里有一个机械芯锁住了门锁，明舟回忆着昨晚康斯坦丝的做法。轻声说：

“11101000 10100001 10000000……（血肉苦短，机械飞升）”

机械锁芯“咔哒”一声，落在了地上。

明舟捡起机械锁芯，放入包内，推门而出。

这是一家破旧的旅馆，泛黄的壁纸和昏暗的灯光，即便是上午八点的太阳，也照不亮屋内的昏暗。

打扮美艳的老板坐在柜台后，手中把玩着一个发光的圆球，眼神也不抬，只是抬了抬下巴：“押金在这里。”

柜台上放着面值为5个子的钞票。

明舟左右看了看，旅馆前台除了一位老板，还有一位坐在壁炉旁沙发上的服务员，是一个外貌清秀的男性，看上去不像是敲门的人。

明舟取走了柜台上的钞票。

“欢迎下次光临，本店有着全格尔洛卡最优秀的保密协议，您不需要担心在这里泄露任何踪迹，本店保证你在店内的任何活动都不会从本店中泄露出去。总之欢迎您的下次光临。”老板慵懒地说。

战争之神飘浮在明舟身旁，幽幽鬼火萦绕在祂的身体上，除了明舟，没有人能看见祂。明舟感觉到战争之神身上突然扫视了整个旅馆。

“没有任何异常，既没有混沌力量也没有秩序力量。”战争之神悄声说，只有明舟能够听见，“除了地下室一个魔力屏蔽器，这是格尔洛卡任何一家高档旅馆都有的魔法道具。”

老板和服务员没有任何动作，明舟戴上帽子，离开了旅馆，出门时，她看了一眼旅店门口，上面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标识，这是一家隐藏在居民区的黑店。

巨大而密密麻麻的烟囱伫立在地平线上，浓重的黑烟和白烟遮蔽天空，连太阳也不得不退居它们身后，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形成了和谐的机械韵律。

随着汽笛的长鸣以及蒸汽火车行进时规律的“恍当——恍当——”，大地开始震颤，隔着街道和房屋，明舟只能看见不断上涌的黑烟。

“卖报喽，卖报喽，今日塞兰日报头条：议会通过《童工法案》，允许不足12岁儿童工作至11个小时。”

“新鲜出炉的黑面包，只需要一个子。”

“好喝又便宜的牡蛎汤！”

这里是格尔洛卡的第12区大工厂区的边缘，现在已经是上午八点了，街上人并不多，只有干杂活的工人和儿童学徒还在街上逗留。

街道上垃圾乱堆，污水横流，现在恰逢夏季，垃圾和污水在空地上在高温的蒸腾下，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

街旁的二楼突然拉开一道窗，里面的人中气十足地朝楼下喊到：“注意！”

说着一盆水“哗啦——”得从二楼倒了下来。

明舟惊悚地看着不远处黄白相交的液体，差一点，她就要屎到临头了。

人在这种时候总是格外的脆弱，明舟感觉自己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一滩污水，快速地朝街口移动，那里有一个地铁站。

“女士，您需要一张报纸吗？”一个脸脏兮兮的小男孩跑到明舟面前，他的衣服还算整洁，尤其是双手，十分干净，一叠报纸整整齐齐地放在他腰间的挎包中，“塞兰歌剧院出了新的歌剧，你需要看吗？只需要一个子。”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有钱人，黢黑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看，反正他是不明白为什么有钱人都爱自找苦吃，逛到这种地方。

“来一份吧。”明舟说。

卖报童将报纸整理好递给她，明舟在包中翻了翻，康斯坦丝的包中没有任何硬币，最小面值的就是旅店老板给她的五个子面值的钞票和几枚价值五个子的硬币。

明舟抽出钞票递给了卖报童。

卖报童找出了四枚一个子的硬币，明舟只拿走了三枚，康斯坦丝有给人小费的习惯，“小费。”她说。

卖报童乌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他急切地说：“您是要去地铁站吗？那您现在可要快一点了，地铁快要抵达了，错过了这一班，等下一班的时间可长了。我们这里地偏僻，地铁没那么多。”

明舟匆匆看了一眼报纸时间：神圣历1444年，6月6日。

卖报童说的不错，当明舟提着裙子小跑到站台时，地铁已经到站。

喷着蒸汽的钢铁巨兽从黑暗中驶来，浓烈的烟尘弥漫了整个地下。

明舟有些后悔坐这个地铁了，地下的味道并不好闻，虽然还没有进化到地面的污水垃圾肆虐的地步，但卫生条件依旧令人堪忧。幸好现在是上班时间，站台上的人并不多，而三个子的价格也筛掉了格尔洛卡的大多数人，明舟勉强能够忍受。

所以她为什么不去租一辆马车去教会呢？以至于现在在这里吃烟尘。

发车时间已至。

在蒸汽机的轰鸣中，明舟随着列车的摇摆前往她的目的地——黄昏大教堂。

在威斯顿大街上，密实的石板铺成了平整的路面，来往的马车在上面踏出清脆的马蹄声。

光明教会的黄昏大教堂就在威斯顿大街一侧，贯穿整个格尔洛卡的奥罗拉河河畔。

晨曦的金光毫不吝啬地洒向黄昏大教堂，大教堂的光明圣徽和高塔华美的尖顶熠熠生辉，流光在彩色玻璃上流转，洁白圣砖垒成的高墙让人心生敬畏。

大教堂有着两座钟楼，主建筑是类似于罗马式的大殿，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白色为底金色为顶的附属建筑，如同主殿放射出来的光芒。

穿过闪着晶体冷光的花园，走入被阳光和彩窗照亮的回廊，缕缕阳光照入机械修理室那犹如烟雾般漂浮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的香气。

在彩窗上描绘的光明天使的注视下，身穿白袍的传话仆役敲了敲修理室的大门。

“请进。”

仆役推开门，小步走到修理师的身边，恭敬地递上一封光明教会通用的信函。

面色平静地明舟用裁纸刀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份紧急任务：

她需要随帕尔缇神官前往格尔洛卡6区边缘的一家隶属于光明教会，名为圣伊路的孤儿院，他们放在修女长办公室的机械钟坏了，是一个有机灵的钟表，脾气很坏，孤儿院修女长担心外面的机械师会对它做手脚，于是请求黄昏大教堂的援助。

明舟将信函收好，朝传话仆役点点头：“知道了，我马上就与帕尔缇神官汇合。”

等人离开后，她立刻躺回宽大的椅子，闭上眼睛透露着淡淡的死意。

蒸汽时代的地铁果然非同凡响，明舟也是享受了一把机械按摩。从格尔洛卡东部的6区至西部的3区，横跨主城，差点没将这位新生的邪神摇回老家。

“所以，教会会提供四轮马车的吧？”明舟期待地问战争之神。

“你放心，光明教会超有钱的，说不准给你们安排一个魔法飞行器，直接平稳飞到圣伊路孤儿院。”战争之神酸溜溜地说。

但实际上明舟乘坐了一辆光明教会提供的四轮马车，这辆马车覆盖了减震魔法，比汽车还要平稳，速度也极快。

明舟很快就抵达了圣伊路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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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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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主界·不完整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