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一位擅长法阵的叔公,见凌辰生得灵秀可爱,又听闻他无任何灵力的境遇,心中生出几分怜爱。
一日,叔公特意避开族人,悄悄将凌辰拉到辰居的暖阁里,取出一块刻有简易聚灵阵的玉牌,想教他刻画法阵,或许在法阵一道,这孩子能有不一样的天赋?
叔公耐心讲解着聚灵阵的线条走向与灵力注入的诀窍,凌辰则睁着那双湛蓝色的大眼睛,认认真真看了半晌,然后拿起刻刀,在空白玉牌上依样画葫芦。
可他的小手终究稚嫩,刻出的线条歪歪扭扭,时而停顿,时而用力过猛,本该流畅的灵力在刻痕中阻塞不畅。
折腾了一个时辰,不仅阵纹残缺,引动的灵气更是稀薄得可怜,效果连完整聚灵阵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叔公看着玉牌上糟糕的阵纹,又看了看凌辰满是期待的眼神,终究只是摇了摇头,一声长长的叹息后,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可惜了这副好相貌……”
法阵不行,家族又寄望于武学。
父亲凌昭庭亲自上阵,将凌家最基础的筑基拳教给凌辰。
这套拳法本是打牢根基、锤炼肉身的入门功夫,动作刚劲,讲究拳意贯通,练至精深可踏入黄阶初段。
可凌辰学起来,却总是软绵无力:出拳没有力道,收势拖沓,哪怕架势勉强摆得像模像样,也完全没有拳法该有的神韵,打出来的威力连寻常凡人武者都不如。
一次族中旁系子弟的切磋中,凌辰被一个同龄孩子挑战。
对方一记普普通通的直拳打来,他结结实实地被打倒在地,掌心擦过青石地面,渗出了殷红的血珠,轻微的刺痛传来,他却只是眨了眨眼,没哭也没闹。
“废物!白瞎了家族给你的那么多资源!”那孩子收回拳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不屑。
围观的族人沉默着,没人上前扶他,连最基础的切磋都赢不了,这足以证明,凌辰在武学上也毫无天赋。
闻讯赶来的凌昭庭,看到儿子坐在地上掌心流血的模样,又听到那句“废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那一刻,他心中最后一丝关于“儿子或许有隐藏天赋”的侥幸,也彻底熄灭了。
随着时间推移,族人最初的怜悯,渐渐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看,那个小废物又去灵兽园玩了,除了逗弄妖兽,还会干什么?”
“嘘!小声点!他可是大长老凌沧海的心头肉,要是被大长老听见,小心罚你去寒窟面壁三个月!”
“哼,有大长老护着又怎样?还不是个只能靠脸和撒娇活着的废物!法阵不行,拳脚也不行,就是个空有相貌的草包!”
“唉,也是……真可惜了这副好皮囊,若是他的天赋能有容貌的一成,我凌家何愁不能振兴啊?”
暮色渐浓,凌辰迈着小短腿,晃悠悠地穿过回廊,熟门熟路地“蹭”进了大长老凌沧海的书房。
此时凌沧海正埋首于案前,手里捏着朱笔批阅族中卷宗,眉头微蹙,眉宇间积着连日操劳的疲惫。
凌辰悄悄走到书案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拽了拽外公垂落在膝边的衣袖,那力道很轻,像羽毛拂过,却足够让凌沧海瞬间回过神。
他放下朱笔,低头看向脚边的小家伙,当目光对上那双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眸时,心中所有的烦躁与疲惫,都像被温水化开般消散了。
凌沧海抬手,小心翼翼地将外孙抱到膝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声音放得格外轻柔:“辰儿怎么来了?”
“外公,累。”凌辰把软软的脸蛋贴在外公温热的胸口,小脑袋轻轻蹭了蹭,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奶呼呼的拖音,简单两个字,却透着全然的依赖。
这一刻,凌沧海只觉得心口被填得满满当当,他轻轻拍着外孙的背,指尖拂过凌辰柔软的发丝,他比谁都清楚,这孩子似乎天生就与修炼无缘,再多叮嘱,也只是徒劳。
与其让他背负压力,不如让他此刻能安心靠在自己怀里。
“依我看,家族的资源就该用在刀刃上!”
宴会上,一名叫凌锐的少年放下酒杯,酒气上涌,声音不自觉拔高,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角落里的身影,一个孩子正安静地坐在软垫上,手里捧着一颗晶莹的灵果,小口小口地啃着。
凌锐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可有些人倒好,占着嫡孙的名分,拿最好的灵液、最珍贵的悟道茶,结果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连黄阶入门都摸不着边,简直是我凌家的耻辱!”
话音落下的瞬间,喧闹的宴厅骤然安静下来,杯盏碰撞的声音停了,说笑的话语断了,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地转向角落,像聚光灯般牢牢锁定在凌辰身上。
有看好戏的,有面露尴尬的,也有暗自叹息的,唯独没人敢轻易开口打破这份沉寂。
凌辰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扰得停下了动作,他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淡粉色的果屑,眼眸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只带着几分被打扰的茫然。
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凌锐,小眉头轻轻蹙了蹙,似乎没听懂那句尖锐的指责,下意识地歪了歪头,模样懵懂又无辜。
这纯粹的反应,在凌锐眼中却成了莫大的讽刺,他只当凌辰是在故作天真,是仗着大长老的偏爱不屑回应。
凌锐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凌辰怒声喝道:“看什么看!我说的就是你,凌辰!你除了这张好看的脸,会撒娇讨长辈欢心,还会什么?!占着资源不做事,跟废物有什么两样!”
主位之上,凌昭庭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节捏得咯吱作响,胸腔里怒火翻腾,儿子被当众羞辱,他这个做父亲的岂能不怒?可他张了张嘴,却迟迟没能发作:
一来碍于家族宴席的规矩,当众动怒有失体面;
二来“子不教父之过”,凌辰无任何灵力是事实,他连反驳的底气都显得薄弱,只能任由怒火在心底灼烧。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