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筝天蒙蒙亮就到了教室—— 她有一件必须赶在方默来之前解决的事。
昨天吃饭时,方默终于说出了那些让她伤心整整一周的谣言来源:那个叫王雪的女生。
高筝要在方默踏进教室门前,堵住王雪问个明白!
为什么要编造那种谎话?
更重要的是——
【绝不能让默默来掺和这件事!】
高筝心里亮堂得很:万一自己当着默默或者同学的面质问王雪,别人搞不好以为是默默背后指使她来“清算”! 那岂不是又给默默扣上个“小气记仇”的帽子?
不行!
她绝不会让人再有机会误会默默一丝一毫!
这次,她要独自挡在前面,把那些泼向方默的污水,一滴不剩地挡回去。默默只需要干干净净、无忧无虑地走进教室就好。
高筝在空荡的教室等了许久,才见王雪慢悠悠晃进来。
她立刻上前拦住去路,目光锐利:
“王雪,”声音冷而清晰:
“为什么造谣我和你谈恋爱?”
“为什么说我讨厌方默?”
“为什么污蔑我说她是跟班?”
三个“为什么”如同冰锥,直刺核心!
王雪被她劈头盖脸的质问惊得瞬间僵住!脸上血色“唰”地褪尽!
【她怎么会知道?!】
巨大的窘迫和一种秘密被当众撕开的羞耻感猛地攥紧了她!那点藏在心底的、一直不敢言明的心思,此刻竟以这种最狼狈的方式暴露在阳光下!
“对……对不起!” 声音抖得厉害,王雪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死死揪住书包带子,脸颊连同耳根都烧得通红,那点积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终于在仓皇间滚了出来:
“就是……就是……太喜欢你了!”
“喜欢?” 高筝的声音陡然拔高,像带着寒气的冰凌:
“喜欢一个人,就是你污蔑她、往她身上泼脏水的理由?!”
她向前逼近一步,眼神淬着冷厉的光:
“听着——不是方默像什么‘跟班’跟着我!”
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如同刀刻:
“是我!死皮赖脸凑上去的!都是我自己的心甘情愿!”
下一秒,她的语气骤然转为一种极其郑重的沉静,带着不容置疑的虔诚:
“是我喜欢她,王雪。”
“她那样好的人……”目光染上不自知的温柔:
“能被她喜欢——是我此生不敢奢求的福气!”
警告随即像淬火的刃锋扫过:
“请你——以后管好自己的嘴,别再造谣。”
声音压得更低,却裹挟着清晰的重量:
“更——别想着找方默任何麻烦。”
她的视线牢牢锁死王雪惨白的脸,那未竟的话语如同悬颈之刃——
【否则——惹我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高筝眼角余光扫过教室窗户——方默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她毫秒不耽误,果断转身,几步就利落坐回了自己座位。
甚至没回头再看王雪一眼。
她不能让默默看见这场景。
方默走进教室,瞥见王雪僵立在原地有点奇怪。
不过这点疑惑转眼就抛在脑后—— 她的全副心思,已经黏在了窗边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像往常一样,方默将那盒温热的早餐递向高筝。
高筝伸手接过,眼尾却弯起一抹促狭笑意:
“默默——”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晃了晃手中的餐盒:
“这次……该不会又是‘喂饱就翻脸’,放下就跑吧?”
声音里带着点心有余悸的玩笑,眼底却是温暖的笑意。
方默小脸“腾”地一下红透!指尖不好意思地绞紧了衣角:
“阿筝……对不起嘛……”她声音放得又软又糯,带着十成十的诚恳和一点小撒娇:
“之前是我不好……”她飞快地抬眼瞄了下高筝,眼神像只犯了错怕被嫌弃的小猫:
“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高筝被她这副又可怜又可爱的样子戳得心头发软。
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不是去拿早餐,而是将方默那绞着衣角的微凉小手轻轻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没事的,默默。”声音比融化的雪花还要轻柔:
“我怎么会怪你呢?”
她的目光温煦地落在方默脸上,语气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珍视:
“说起来……我甚至有点庆幸闹了那场误会……”
她指腹在方默的手背上极其轻柔地摩挲了一下:
“要不是它……”
唇角克制不住地上扬,漾开清澈柔软的弧度:“我们怎么能这么快知道彼此的心意呢?”
她的眼神明亮而坦诚,笑容纯粹干净得不掺一丝杂质:
“开心还来不及,哪还会生气?”
方默眼睛亮亮地扑闪了一下,嘴角弯弯的。
简单几句,两颗心已像被糖丝缠绕般甜软。
放学铃清脆地敲响。
夕阳的碎金泼满了教室外的走廊,她们很自然地并肩拎起书包—— 不是住校生,家就在同个小区,同个方向。
方默脚步轻快得像踩着小调儿,故意拿胳膊肘轻轻撞了下高筝,小得意地:“喂——某人是不是就等着跟我一起回家呀?”
高筝唇角微扬,侧头看了她一眼,强装着正经的语气却藏不住那份熟稔:
“顺路而已——赶紧走啦!”
说话间,耳根却在霞光里悄悄晕开了一抹浅红。
两人踩着拉长的影子,书包轻晃,笑声混在校园渐起的归家喧嚣里,轻快地朝着洒满温暖光尘的校门口走去。
期末考的最后一科结束铃敲响。
教室里喧嚣渐起,都在收东西或讨论答案。
高筝却一反常态地安静。
她看着身边正整理书包的方默,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默默……”声音比平时低沉。
方默立刻停住动作,转头看她。
“寒假……”高筝顿了顿,才艰难说出下半句:
“可能……不能陪你了。”
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课本边缘。
方默脸上的轻松瞬间凝固,眼底满是不解和隐隐的难过:
“……为什么?” 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羽毛。
高筝深吸了口气,像是终于要推开一扇沉重的门:
“我跟你说说……我家里的情况吧。”
她避开了方默的目光,声音平缓地响起:
“以前提过……我父母都在国外。你知道MS集团么?”
“那是我父母创立的公司。”
她说到这里,微微停顿,教室里嘈杂的背景音仿佛被拉远了:
“这几年……他们想把产业重心慢慢挪回国内。”
“但在国内……没有人脉根基。”
高筝抬起眼,眼神里有着复杂的挣扎和一望到底的真诚:
“他们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又能从中学着掌控大局的接班人……”
“所以……”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涩意:
“在我六年级的时候……就把我一个人……送回国内适应、上学、培养。”
窗外有同学欢呼跑过的声音,衬得她们这角落格外安静。
高筝鼓起勇气,第一次坦率地对上方默清澈的眼睛:
“默默……”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小声的恳切: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我只是……”那声音如同骤然收紧的丝弦,细微而紧绷:
“害怕……你知道以后……会……远离我。”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融化在了空气里的微末叹息。
方默的瞳孔无声地放大了些许。
MS集团——
那个几乎每天滚动在财经头条上的名字,那个在全球科技与资本圈如同庞然巨舰般存在的企业王国!
她知道阿筝家境优越,绝非普通富裕家庭,也曾从她低调却难掩质感的用品中管窥一二……
但MS集团继承人?
这简短的七个字组合在一起,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重型炸弹,在方默平静的认知湖面下骤然引爆,掀起了滔天巨浪!其代表的财富、权势与责任层级,完全超出了她之前所有的想象!
她曾以为的高筝所在的“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过是财富金字塔中上层的灯火,哪曾想过,自己牵手的这个人,竟站在了那常人无法仰望的巅峰?
指尖无意识地在桌角轻轻蜷缩了一下,掌心里那枚刚剥开的草莓牛奶糖软软滑落,“啪嗒”一声轻响,骨碌碌滚到了桌角。
方默眼中最初的惊涛骇浪快速沉淀,化为一泓清晰的坚定,震惊过后——她非但没有陷落一丝一毫的自卑,反被这“真相”激出了一股不服输的倔劲儿!
她是谁?她可是方默!
“阿筝!”她突然抬手,一把握住了高筝的手腕!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目光亮得像淬了火的星辰,毫无闪避地迎上高筝担忧的眼:
“我不管你是谁家的女儿!” 声音清越而坦诚:
“我喜欢的、认定了的——是叫‘高筝’的你!就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
她微微挺直了脊背,那份独属于年轻生命的骄傲与自信熠熠生辉:
“至于配不配得上——” 方默的下巴朝上扬起了个小弧度,笑容灿烂又带着点锋芒:
“——那得用‘将来’说了算!”
她紧了紧握着高筝的手,更像是在对自己、也对未来立下宣言:“你等着看!”
“我方默——凭自己的本事,拿奖学金、考一流大学、学最前沿的东西、闯我自己的一片天!”
“我一定会让自己,堂堂正正地站在最高的地方!”
最后那句,声音不大,却如同烙印般清晰:
“那时候——我就不是‘配得上’,而是——
她故意顿了顿,眼睛里闪过狡黠而自信的光:“有资格选择要不要一个‘MS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做女朋友啦!”
小小的下巴骄傲地扬得更高了。
方默清朗的宣言像暖风拂过高筝心间。
高筝身体微微松弛,轻轻舒了口气。
还好…… 默默没有丝毫动摇,依旧坚定地站在她身边。
她侧过身,自然地靠近方默半寸,肩膀轻轻挨着方默的肩膀。
眼神里那份素日的清冷悄然融化,染上温软的色彩:
“默默……” 声音低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如释重负后的依赖。
指尖试探地、带着点小心翼翼,轻轻碰了碰方默搁在桌上的手背: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她抬眸看向方默,清亮的眼底清晰地映着对方,还有一抹深藏的、生怕被落下的不安:
“以后……”
语气认真起来,像在守护一个最重要的约定:
“无论你变得多么耀眼,站得多么高——”
她微微收紧了触碰方默手背的指尖,那份小心翼翼的恳求格外清晰:
“——都请让我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她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像沉静的湖水,稳稳地托住了这份郑重的请求:
“可以吗?”
看着高筝此刻肩挨着自己、放软了声调、眼含不安索要承诺的模样——
方默心里那点诧异悄然化开。
一缕柔柔的光亮照进了心底某个角落。
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
这个在众人眼中如同高山之雪、云端之月般耀眼存在的女孩,在她面前,也不过是个会患得患失、渴求一份简单安稳陪伴的普通姑娘罢了。
那双平日里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映着自己倒影深处的那点不安,像初雪融化后露出的、藏在水晶镜面下的一小片柔软。
所有外在的矜贵与疏离,不过是一层精心构筑的、用以保护内心柔软的薄壳。
方默的目光更加柔和温煦。
【原来……】她心底无声低语,带着一种了然与珍视。
【自己捧在手心喜欢着的人……剥开那些耀眼的光环……里面住的,其实也是个怕被丢下、需要很多很多确认和温暖的……没安全感的小孩啊。】
方默想都没想,立刻反手紧紧握住高筝微凉的手指!
“当然不会啊!” 声音又急又亮,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
她没有丝毫犹豫,目光牢牢锁住那双还带着不安的眼:
“阿筝你听着——”
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像承诺的印戳: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还是你变成什么样——”
她稍稍停顿了一瞬,不是为了犹豫,而是为了加重这最后的分量:
“——我都会喜欢你。”
随即,像是怕不够笃定,又飞快而清晰地追加了一句:
“永远。”
方默那句斩钉截铁的“永远”话音未落——
她原本因承诺而温暖发亮的眼神突然凝固了零点几秒!
“等、等等!” 她的声音在陡然拔高的疑惑中断裂开来,眉头飞快地蹙成一团:
“你刚才说寒假不能陪我!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她的目光带着清醒的审视,紧紧盯着高筝
高筝的声音放得又轻又缓:
“因为寒假…… 我要飞国外一趟——去我爸妈那儿。”
她看见方默眼神闪了一下,指尖悄悄缠绕住方默的一缕垂落的长发,声音带着点柔柔的安抚和保证:
“不能陪你……但我保证!” 她加重语气:
“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
末了,又小声地、带着亲昵的依恋补上一句:
“……会很想很想你的。”
方默心里的那点失落和疑惑像被微风拂过般散开。
“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拖长了调子,点了点头,脸上重新漾开晴朗的微笑。
随即,她也轻轻捏了捏高筝缠绕她头发的手指,声音带着同样柔软的眷恋和一点点不舍的叮嘱:
“嗯!我也会想你的!”
她凑近了些,额头轻轻抵了一下高筝的肩膀,那小小的动作里满是不舍:
“那……你要早点回来哦!”
最后四个字,带着一点孩子气的期盼和无声的牵挂。
整个寒假,我们隔着十二小时的时差编织思念。她的清晨是我的黄昏,我的午夜是她的正午。电话线载着晨昏颠倒的絮语,有时是瑞士阿尔卑斯山麓的晨雾,有时是我家楼下便利店叮咚作响的自动门。电流声里,我学会辨认她不同状态下的呼吸——晨起时带着鼻音的慵懒,夜读时平稳绵长的节奏,还有说到动情处突然加快的呼吸声。
除夕夜,我攥着手机蜷在阳台的藤椅里。远处烟花在墨色天幕炸开,映得玻璃窗上的霜花忽明忽暗。23:59,屏幕上的数字跳动,我按下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新年快乐。虽然M国的日落比这里晚六个小时...,但我想成为第一个对你说这句话的人。"第一朵烟花坠落时,我对着听筒轻声说。寒风掠过耳畔,却吹不散脸颊的热度,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窗上凝结的冰纹。
听筒里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想象她正靠在家里的飘窗边,手里或许捧着那套我见过的骨瓷杯。背景音里有模糊的英语电视声,壁炉柴火噼啪作响的暖意仿佛能顺着电波传来。
"这是我们第一个新年。阳台的风好大...可我还是想在这里打电话,因为能看见最亮的星星,就像看见你一样。"我呵出的白雾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水痕,指尖在上面画出歪歪扭扭的爱心。
烟花突然密集起来,爆裂声几乎盖过我的尾音。我慌忙捂住话筒,却听见她带着笑意的声音穿透喧嚣:"我也想你,默默,每分每秒。"她停顿的间隙,远处教堂的新年钟声恰好传来。
这句话让掌心里冰凉的手机突然发烫。我望着玻璃上渐渐消融的爱心,忽然希望春天来得再快些。
明天就开学了,我蜷在被窝里,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床头贴着的课程表,二月十七日开学那天被她用粉色荧光笔画了颗爱心。
"默默,明天什么时候去学校?"高筝的声音裹着电流声传来,背景里有轻柔的钢琴曲,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
"九点才上课..."我望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影子,"去晚一点吧。"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然后我听见被子摩擦的窸窣声,想象她像往常那样把脸埋进蓬松的鹅绒枕里。"难道..."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又软又糯,像淋了蜂蜜的糯米糍,"你不想早一点见到我吗?"
窗外的月光把树枝的影子投在墙上,忽然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我急忙翻身面对窗户,却撞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笑脸。
"超级无敌想你!"我踢开被子,冰凉的空气让皮肤泛起细小的疙瘩,"每天数着日历想你,连妈妈做的红烧肉都在想你!"说到最后几乎要破音,像被踩到尾巴的猫。
电话里传来她得逞般的轻笑,像摇晃的香槟气泡。"我逗你的呀。"她拖长的尾音让我能想象她此刻眯起的眼睛,"但想听你亲口说..."
挂电话时已经过了零点,我在黑暗中摸了摸发烫的耳朵,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最后那个带着电波杂音的"mua"。
明天八点,校门口的梧桐树下。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约定,像含着一颗即将融化的水果糖。窗外又开始飘雪了,细碎的雪粒轻轻敲打着玻璃,像某人克制不住的心跳。
天还没亮透,我就醒了。窗外的天空泛着淡淡的蓝,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干净。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高筝的影子——她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尾音,还有她每次拥抱我时,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香。
时钟的指针走得比往常慢,我索性提前出了门。出租车在清晨的街道上飞驰,车窗外的风景模糊成一片,可我的心却跳得清晰而热烈。
校园里的梧桐树依旧立在那儿,粗壮的树干上还留着我们去年刻下的名字。远远地,我就看见树下站着一个人影,晨风轻轻掀起她的衣角,像是无声的召唤。我低头看了看表——7:40,明明约好的是八点,她怎么来得比我还早?
还没等我走近,她已经张开双臂,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提前到来。我几乎是跑着冲进她的怀里,她的手臂紧紧环住我,熟悉的温度瞬间驱散了清晨的微凉。
“默默,我很想你。”高筝的声音轻轻擦过我的耳畔,带着微微的颤抖,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释放的情绪。
“我也很想你,阿筝”我埋在她的肩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那股熟悉的茉莉香,混合着晨露的清新。这一刻,所有的等待都值得了。
梧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也在替我们诉说——“终于,又见面了。”
高筝轻轻松开环抱的手,指尖转而极其珍重地捧起我的脸。
她的目光细细掠过我的眉梢眼角,如同在描摹一幅易碎的画卷。
那专注的凝视下,既压抑着汹涌的情愫,亦在无声确认着此刻相依的真实。她微微垂首,一个极轻柔、带着无声誓约般的吻,悄然落下。
我们吻了很久,久到我几乎缺氧,大脑一片空白。高筝这才稍稍退开,唇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笨蛋,怎么不知道换气?”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第一次亲人……哪知道这些……”
她低笑一声,指尖点了点我的鼻尖:“那以后我教你。”说完,她又凑近,在我唇角轻轻啄了一下,像是盖章确认一般。
晨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而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夏日清晨的阳光还不算太烈,时间尚早,方默和高筝决定去操场散步。
她们自然而然地牵起手,十指紧扣。方默向来怕热,掌心总是微微发烫;高筝却恰好相反,常年手脚冰凉。可说来也怪,在这燥热的盛夏里,两人相握的手却像找到了最舒适的平衡——方默的热意被高筝的凉意中和,高筝的寒意又被方默的温度驱散。
她们就这样走着,谁也没觉得不适,仿佛天生就该这样互补。
晨光微熹的操场上,三三两两的同学陆续到来。我和高筝十指相扣,沿着跑道缓步而行。偷偷打量着身旁许久未见的人儿,她似乎又长高了些,如今已能微微俯视我了。
那张熟悉的脸庞褪去了稚气,眉眼间多了几分动人的明艳,让我不自觉地盯着她微微上扬的唇瓣出神——清晨那个主动的吻仿佛还带着余温,想到这里,耳尖顿时烧了起来。
"默默宝贝~"她突然凑近,带着笑意的声音像羽毛般轻轻挠过耳畔,"还要看多久呀?都走了一整圈了,还没看够吗?"
猝不及防被抓包,我慌乱得差点绊倒,滚烫的脸颊几乎要冒出热气来。
"看不够..."我攥紧她微凉的手指,声音闷在衣领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想把你藏起来...那些人的目光都快黏在你身上了,我不喜欢。"顿了顿,又孩子气地往她肩上蹭了蹭:"你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许看。"
高筝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声音温柔得像是融化的蜜糖:"嗯,我只是默默的,永远只属于你。"
这句话像一颗糖,在我心里化开,甜得我忍不住踮起脚尖,飞快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阳光正好,微风轻拂,她们相视而笑,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悄悄举起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上课铃骤然响起,我和高筝匆匆赶回教室。刚落座,班主任就踩着铃声走了进来。他简单布置了这学期的学习任务后,突然顿了顿:"这学期结束后,我们就要正式分文理班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转头看向高筝,她正无意识地转着笔,睫毛在灯光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我喜欢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而她总是对着物理题眼睛发亮。一文一理,就像两条平行线,明明近在咫尺,却要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
高筝敏锐地察觉到我的低落,在课桌下悄悄握住我的手,指尖在我掌心轻轻摩挲了两下,像是在说"别担心"。
可整节课我都心不在焉,老师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直到下课铃响,看着老师走出教室的背影,那些被压抑了一整节课的思绪突然决堤——下学期开始,我就不能每天一转头就看见她专注的侧脸,不能随时戳戳她分享小纸条,甚至课间十分钟都要跨过长长的走廊才能见到她...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我慌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
高筝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捧着我的脸:"默默怎么了?跟我说说好不好?"
她的拇指轻柔地拭过我的眼角,声音里带着心疼的颤抖:"是我惹你生气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见我哭得更凶,她急得声音都变调:"不哭了好不好?我帮你教训他们,嗯?"说着还作势要站起来,明明自己眼眶也红了,却还在笨拙地逗我开心。
我慌忙拉住高筝的衣角,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带着潮湿的哽咽:"别...没有谁欺负我...也不是你..."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想说得清楚些,"就是想到分班...我们可能就不在一起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话没说完,委屈又涌了上来。
高筝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眉宇间那点慌乱被无奈的心疼取代。原来是为了这个——这傻姑娘,竟是为这个哭成了泪人。她轻叹一声,将我拢进怀里,指腹无比耐心地一遍遍抹去我脸上的泪痕。
"好了,乖,不哭了,"她声音软得像哄一个迷路的小孩,每个字都浸着安稳的力量,"默默,放心。谁都不会把我们分开的。"
等我抽噎渐渐平复,她才捧起我的脸,目光澄澈而坚定:"还有一个学期呢。等期末成绩出来,我们好好看看,哪个方向对我们两个的未来更好,我们就一起选那个,好不好?文科理科都一样,反正——" 她顿了顿,像是在许一个郑重的诺言,"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好..." 我把脸埋进她温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却终于含了一丝亮光,"你说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要说话算话..."
"当然," 她收紧手臂,下巴轻轻蹭了蹭我的发顶,像是在落下一个看不见的封印,"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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