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染秋听着赵归远条理清晰的部署——陈栖冲锋、温见川策应、温言余清歌取物——众人皆有明确任务。
唯独她没有!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不安瞬间攫住了她!
“归远!”秦染秋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急切冲口而出,“那我呢?我的任务是什么?”
她需要参与!需要为拯救默默尽一份力!而不是被保护起来!
赵归远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不容辩驳的沉稳:
“染秋,听我说。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留在安全的地方! 保护好你自己!”
他随即转向陈栖,语气转为命令:
“陈栖!立刻安排一个绝对安全的秘密住所! 挑选你最信任的、最精锐的人手! 24小时贴身保护秦医生!她的安全,是最高优先级!不容有失!”
“是!老师!”陈栖的回答斩钉截铁,立刻应下。
“不行!!”
秦染秋几乎在陈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爆发了反对!声音带着受伤母兽般的嘶哑和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
“赵归远!你不能这样安排!”
她挺直了背脊,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直直刺向虚空,仿佛能穿透电话线直视赵归远的眼睛!
“我不能就这么躲起来! 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你们去冒险!”默默她受伤了!刀口刚刚被我缝合!她需要持续的医疗观察和专业的护理!”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带着医生独有的、不容置疑的责任感与权威感:
“我是医生!只有我最清楚她的伤势状况!只有我知道她可能出现的术后反应!”
她的语气陡然带上了近乎乞求的哽咽:
“求你了归远别把我排除在外让我跟着陈栖让我去救默默!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啊,我怎能在她最需要专业保护的时候 袖手旁观?!”
电话那头——
一阵充满重量感的沉默!
仿佛能听到沉重的空气在无声地胶着、碰撞。
几秒后——
赵归远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艰难权衡后的妥协,更有一种对医者仁心的最终认同:
“好我同意”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变得异常凝重:
“但你必须答应我——绝不擅自行动!一切行动严格服从陈栖的现场指挥!并且只专注于默默的医疗需求! 明白吗?! 你的安全和你的专业知识此刻对默默而言都不可替代!”
结束部署前,赵归远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严肃,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陈栖,还有一项任务单独交给你。”
“暗中彻查那个潜伏的内奸。”
“务必秘密进行,绝不能打草惊蛇。”
“明白,老师。”陈栖立刻回应,“我马上安排。”
赵归远沉默片刻,字字千钧:
“另外,有几句话,你必须刻在心里。”
“第一,牢记军人的天职。”
“守护国家核心机密,高于一切。”
“第二,我要你立下重誓。”
“无论何时何地,绝不做任何伤害方逾明、赵今微和方默的事!”
他的声音充满前所未有的沉重与托付:
“你今日的成就与地位,皆因他们当年竭力举荐。”
“你只知他们是国之栋梁。”
“却不知赵今微是我至亲的胞妹,方逾明是我妹夫。”
“你成为我的学生,也是他们力排众议的结果。”
赵归远的话语如同利剑:
“把这份恩情刻进骨子里。”
“你可以不忠于我,甚至可以叛国。”
“但唯独——绝不可负他们一家三口!”
电话这头,陈栖仿佛被重锤击中,喉头发紧。
她终于明白,方家为她争取了多少无声的支持。
“老师!”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情感震颤:
“您言重了!”
“我陈栖一生,永不背叛祖国,更不会背叛您的教导!”
“在此立誓:”
“只要我一息尚存,”
“定以性命守护方工、赵姨、默默三人周全!”
“……好。”赵归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动容,“谢谢你,陈栖。”
他转向全体:
“各位,通话到此为止。”
“望诸君勠力同心。”
“把我的默默……安全带回来。”
声音低沉而郑重:
“我们待默默平安归来再聚,拜托了大家了。”
他最后单独嘱咐:
“陈栖,用你的加密线路,稍后单独回电给我。”
“见川、小温、小余。”
“接下来的事……涉及最高国家机密……非相关人员不得旁听。”
“染秋,你和陈栖立即找一个绝对安全、无法被监听的地方再打给我。”
“好的老师!”陈栖斩钉截铁地回答,“您放心!我这边的通讯环境万无一失!”
陈栖迅速开启了自己那部经过层层加密、信号难以追踪的专用通讯设备,快速而精准地拨通了赵归远的绝密线路。
电话几乎在瞬间接通。
陈栖声音沉稳,清晰报告:
“老师,我已接通。”
“秦医生在我身边。”
“ 温见川先生已按您指示离开通讯范围。
“通讯环境安全,确认完毕。”
“好。”赵归远的声音平静而凝练。
“染秋,你听着就好。”
随即,赵归远的语气陡然变得如同冰山般沉重且带着无法抗拒的权威:
“陈栖!以下内容是特级国家机密!”绝密级!”
他停顿了一瞬,确保这份沉重被深刻感知,才继续以极低的、近乎耳语的声线传达:
“ 五个小时前前线传来绝密线报方逾明院士与赵今微院士夫妇已成功获救! 目前已被护送转移至绝对安全区域!”
这惊天喜讯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陈栖和秦染秋紧绷的神经!
但赵归远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立刻将刚燃起的希望碾碎在更庞大的阴影之下:
“ 但是!默默传递出的警告——高层存在内奸——绝非空穴来风!此獠不除国之大患!类似悲剧将永无休止!”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为国所困的、冰冷刺骨的决心:
“为此就在刚刚我与最高层召开了代号‘夜鹰’的紧急会议!经过高度讨论最终一致决定”
赵归远的声音如同一柄冰冷的军刺出鞘:
“三天后!也就是在默默成功营救行动完成后的第一时间!将由国家最高通讯平台权威发布方逾明与赵今微院士因‘实验室意外’ 确认遇难不幸身亡!”
他加重语气,如同烙铁般刻入规则:
“此计策代号——‘清零’! 核心目标:以他们的女儿——方默——为唯一且最重要的诱饵引蛇出洞!彻底肃清隐匿在内部的叛国毒瘤!行动时限无限期!直至所有敌方内应 彻底清除!”
命令如同寒冰风暴般砸下:在此期间! 你!以及即将组成的‘利刃’特战小队!最高任务指令——务必!保证方默的人身安全!万无一失! 同时!绝对! 禁止向方默本人透露一丝一毫关于其父母尚存人世的真相!明白了吗?!”
指令下达完毕的瞬间,通讯频道内一片死寂的沉重。
几秒后——
陈栖如同接收到最终指令的机器,所有犹豫和情感被钢铁般的意志彻底封印!
她的声音清晰、稳定、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
“报告赵司!”陈栖!收到指令!明白任务内容!”保证完成任务! 绝不辜负使命!”
通话结束的提示音响起,秦染秋一直紧绷的身体却无法放松下来,反而被一种巨大的悲伤和不安攫住。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温言,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和质疑:“归远,这一切真的非走这一步不可吗?默默她还只是个孩子,如何承受痛失双亲的打击!你还要让她成为钓出内奸的诱饵?你让她如何承受这接踵而至的苦痛?” 她的质问仿佛利箭,直指决策的残酷核心。
温言立即上前一步,声音诚恳而急切,试图安抚:“秦姨,您别急!爸爸妈妈一定会真心疼爱默默、补偿她的!他们毕竟是默默的亲生父母……”
“亲生父母?!” 秦染秋猛地打断温言的话,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激烈的反驳和深深的不认同:“方逾明和赵今微是真心实意养了她十八年的父母!你们以为仅凭一张冰冷的DNA鉴定纸片,就能轻易斩断那十八年积累下来、融入骨血的亲情羁绊?默默认不认你们温家还另说!” 她的言辞犀利,直接刺穿了血缘与养育之情的天平。
温言被这激烈的反驳弄得面色微白,慌忙澄清:“秦姨,您误会了!我绝非这个意思!”
就在这时,赵归远低沉而充满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接过了对话的主导权:“染秋,稍安勿躁。这正是我接下来要对你强调的重中之重:你也不能透露一丝一毫关于今微和逾明还在世的消息给默默。这项‘清零’行动,是经过他们本人亲自审阅并批复的。你很清楚他们的身份——他们是战衣未褪的军人。在国家意志面前,他们无从选择。” 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愧疚和沉重的嘱托:“所以真正需要被补偿、被安抚、被温柔以待的,是默默那个孩子。未来请你,务必多陪在她身边”
这最后的托付,如同沉重的烙印,深深压在了秦染秋的心上。
秦染秋的声音低沉却坚定:
“我明白了。我会一直守在默默身边。”
赵归远随即确认道:
“陈栖,还有其他需要汇报吗?若无其他事项,立即结束通话,开始执行行动!”
他紧接着补充一项关键指令:
“等一下!存放定位手机的保险柜里,还有一条属于高筝的定位手串。”
他稍作解释:
“既然高筝暂时安全待在医院,染秋,等温言和余清歌取回定位设备后,那条手串由你佩戴。”
最后,他郑重嘱托陈栖:
“陈栖,请务必确保染秋的安全。”
陈栖的回答斩钉截铁,行动决心明确:
“是!老师!我定将全力保护秦姨安全!报告完毕!”
指令下达完毕!
温言与余清歌神色凛然,没有任何犹豫,当即起身!
她们甚至来不及道别,如同一阵迅疾的风,疾步冲出办公室,目标明确——直赴S市!
任务:提取那至关重要的定位追踪手机与绝密文件!
同一时刻!
陈栖眼神锐利如鹰,向秦染秋递去一个简短却不容置疑的眼神示意!
两人心领神会,紧随其后大步离开!方向截然不同——她们要立刻赶赴约定的秘密集结地,与代号‘利刃’的精锐特战小队会合!
紧急会议已然结束,营救行动箭在弦上!
凌晨两点,S市某秘密基地。
厚重的夜色中,一辆深色防弹越野车引擎低吼着刹停。
车门打开,温言与余清歌迅速跃下车。
她们刚刚从银行保险柜中成功取出了至关重要的定位追踪手机和那份绝密文件。
没有丝毫停顿,两人径直走向等候在此的陈栖,将物品郑重交付。
陈栖眼神锐利如鹰。
她立刻接过文件,转身对身旁一名全副武装的队员下达指令:
“影刃!立刻出发!”
“…… 将这份文件……
“…… 以最高安全等级……
“…… **押运至军工院总部!”
“…… 不得有误!”
队员无声领命,接过文件,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陈栖随即拿起那部定位手机。
指尖快速划过屏幕,精准启动定位程序。
屏幕上瞬间亮起一个清晰的光点坐标!
默默的位置……锁定!
紧接着,陈栖拿起保险柜中取出的另一条定位手串。
她转向秦染秋,动作沉稳地将手串递过去:
“秦姨,这是高筝的手串。”
“请您戴上。”
“…… 它能让我们随时掌握您的位置。”
秦染秋默默点头,毫不犹豫地将手串紧紧扣在手腕上。
温言和余清歌并肩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陈栖和秦染秋的动作。
她们内心充满了参与营救的渴望。
然而——
两人都清晰地意识到:
此刻深入险境,她们未经训练的身手,不仅无法提供助力,反而可能成为行动链条上最脆弱的一环!成为拖累!
她们只能强压下心头的焦灼在原地默默守候等待前方的消息。
秦染秋指着地图上移动的光点,声音急促:
“默默的位置变了!他们肯定发现我和她的关系了!”
她快速分析地形:
“地图显示是平原,虽然我被绑时蒙着眼,能感觉到路很颠簸,有爬坡,弯道多。车速大约80公里,开了两小时。”
她对比位置,语气更急:
“默默现在的位置,离我被绑的地方开车要五小时!我们得抓紧!他们可能提前带默默出境!”
陈栖听闻秦染秋的分析,神色骤变!
她立即转身,声音如同出鞘利剑,斩钉截铁下达命令:
“利刃全体听令!”
“一队!十分钟后随我出发!”
“二队、三队!即刻前往秦医生被绑架坐标点周边山区地带!制造搜索假象!迷惑敌人!让他们误判我方尚未发现目标转移!”
“四队!伪装巡逻直升机!在方默定位点十公里半径空域巡航!发现任何可疑飞行器!立即实施空中拦截迫降!”
她稍作停顿,强调最终环节:
“待我方发出‘目标成功营救’信号!”
“四队立即调用直升机!将方默安全护送至军工院总部!”
“是否明确?!”
“明白!”全体队员齐声应答,声震屋宇!
陈栖目光如炬,扫过众人,再次加重语气,点明核心:
“补充强调!”
“本次营救目标:方默!”
“身份:方逾明院士与赵今微院士之女!”
“她身上携带国家最高机密!”
“行动最高准则:不惜一切代价!确保目标绝对安全!”
“清楚了吗?!”
“是!”回答声更加洪亮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使命感!
陈栖迅速拿起一件厚重的防弹背心,递给秦染秋,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秦姨,穿上这件背心。”
“到达地点后,必须紧跟在我身后。”
秦染秋接过背心,利落地穿上,目光坚定地回应:
“放心,小栖。我会紧跟你的脚步,也会保护好自己。”
一旁,温言和余清歌快步上前。
温言声音带着深切的关切:
“注意安全!”
余清歌紧接着补充,语气同样充满担忧与期盼:
“一定要平安归来!”
五小时后。
小队抵达目标建筑五百米外一处隐蔽点。
陈栖压低声音,发出清晰指令:
“全体隐蔽!”
“保持静默观察!”
“行动时间:天黑后!”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那栋孤立的建筑,补充关键警告:
“目标房屋位于开阔地带,视野极佳。”
“任何贸然靠近极易暴露。”
“暴露即危及人质安全!”
“务必等待夜幕降临!”
通讯器传来“猎豹”急促的报告:
“发现不明直升机!正在装载转移物品!确认是敌方巡逻队!”
陈栖瞳孔骤缩!
“不好!他们要提前离境!”
她当机立断,斩钉截铁下令:
“一队!全体人员!立即全速突进目标建筑!”
“四队!即刻待空!提供空中火力支援!”
“行动!”
引擎轰鸣撕裂夜幕!
三辆经过改装的防弹突击车如同出笼猛兽,在陈栖的指挥下,以战术队形咆哮着冲向那栋孤立的建筑!
枪声瞬间爆响!子弹横飞!
楼内负隅顽抗的敌人依托门窗疯狂扫射!
“利刃”一队队员在陈栖带领下,以车体为掩体,展开精准而迅猛的反击!
枪火交织,弹壳飞溅!
激烈的交火在楼前空地瞬间白热化!
战斗短暂而残酷!
五分钟后——
最后一名顽抗的枪手被精准点射击毙!
突击车旁,五名“利刃”队员带伤倚靠,正由战友紧急包扎。
敌方留下五具尸体,残余十人见势不妙,仓皇驾车向荒野深处逃窜!
“目标清除!人质安全优先!快!”陈栖抹去脸上溅到的尘土,厉声下令!
秦染秋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战斗甫一停歇,她如同离弦之箭,在两名队员的掩护下,不顾一切地撞开虚掩的楼门,沿着血迹斑斑的楼梯狂奔而上!
“默默!默默!”她嘶哑的呼喊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二楼尽头一间紧闭的房门前,她猛地停下!
一脚踹开房门!
昏暗的光线下——
方默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腹部包裹的纱布边缘,隐隐有新鲜的血迹渗出!她显然在之前的混乱中被粗暴对待!
“默默——!”秦染秋发出一声心碎的悲鸣,扑跪在地!
她颤抖的手极其轻柔地抚上方默冰凉的脸颊,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却又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温柔:
“默默……醒醒……”
“……是秦姨……”
“……秦姨来了……”
“……不怕了……”
“……秦姨带你……回家……”
仿佛听到了这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
方默浓密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如同濒死的蝴蝶,挣扎着想要张开翅膀……
一丝微弱的气息……
艰难地……
从她苍白的唇间……
逸了出来……
秦染秋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她小心翼翼、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方默冰冷而轻飘飘的身体打横抱起!
用自己的体温紧紧包裹住她!
“陈栖!找到默默了!她需要立刻医疗后送!”她抱着方默冲出房间,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地喊道!
楼下——
陈栖看着秦染秋抱着方默冲下来的身影,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凝重。
“四队!‘利刃’呼叫!目标已成功营救!急需医疗直升机!坐标已发送!立刻支援撤离!”她对着通讯器嘶吼!
夜空中——
早已盘旋待命的“利刃”四队直升机,轰鸣着降低高度,机翼卷起的狂风,吹散了弥漫的硝烟,也吹向了那条终于踏上归途的回家之路。
秦染秋抱着昏迷的方默冲上医疗直升机,陈栖紧随其后。
机舱门关闭,引擎轰鸣!
秦染秋立即检查方默状况:伤口严重裂开,感染明显,体温滚烫,情况危急!
直升机全速飞向军工总医院。
突然!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连续的警报!
方默出现心室颤动!
秦染秋心脏骤停!她行医十几年,此刻面对默默的生命危机,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专业冷静!
“除颤仪!快!”她嘶吼,声音劈裂!
双手却稳如磐石,抓起电极板!
“充电!清场!离床!”
“砰!”
电流冲击!
方默身体弹起落下!
监护仪上,紊乱的波形挣扎着……终于……恢复成脆弱的窦性心律!
秦染秋刚松半口气!
目光扫过屏幕——
心电图显示:急性心肌梗死!
“不——!”她眼前猛地一黑!仿佛被重锤击中!
她猛地转头看向陈栖,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剧烈颤抖:
“来……来不及去总部了!”
“命令飞行员!立刻!马上!转向最近的综合医院!”
“默默急性心梗!必须立刻做心脏支架手术!”
“否则……”
后面的话,她死死咬住嘴唇,一个字也不敢想,更不敢说!
陈栖当机立断,对着通讯耳机厉声命令:
“飞行员!立刻转向!目标——最近的军医院!”
她语速飞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只有军医院现在是最安全的选择!”
“不去普通医院!”
“执行!”
紧接着,她手指在加密通讯器上急速操作!
信号瞬间接通S市军医院指挥中心!
“S市军医院!我是陈栖!目标伤员将在五分钟内紧急降落!情况:急性心梗!急需心脏支架手术! 医疗团队是否已在停机坪就位?!”
“收到陈栖上校!”对方声音沉稳高效,背景中清晰传来嘈杂却有序的调度指令:
“请放心!医疗专家组已全员在停机坪严阵以待!3号手术室准备完毕!等伤员送达! 我们确保立即投入抢救!”
直升机引擎发出全功率的嘶吼,划破夜空,朝着那灯火通明的军医院停机坪——全速冲刺!
S市军医院停机坪,直升机旋翼尚未完全停转!
秦染秋已抱着方默疾冲而下,稳稳将人安置在等候的急救推车上!
她与数名医护人员合力,推着推车如离弦之箭,冲过通道,直抵手术室大门!
“陈栖!”秦染秋脚步不停,声音斩钉截铁,“告诉院方!这台手术必须由我主刀!其他人我不放心!”
陈栖立即转向身旁的医院负责人,语速飞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位是S市第一医院的秦染秋主任!心外权威!你们应该清楚她的实力!按她要求!立刻准备!让她主刀!”
负责人瞬间领会,重重点头!秦染秋毫不犹豫,转身冲入已亮起红灯的手术室!三小时,手术室门上的红灯熄灭,门被推开。
秦染秋带着一身疲惫却眼神清亮地走了出来。
门外,除了陈栖,温言和余清歌也已闻讯焦急赶来。
(手术期间,陈栖已向赵归远报告了方默成功营救的消息,其他受伤队员也已妥善救治。)
温言第一个冲上前,声音因极度担忧而劈裂:“秦姨!默默怎么样了!”
秦染秋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放心!手术非常顺利!再等三个小时左右她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温言和余清歌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只能不住地重复:“太好了!太好了!”
方默的眼睫如同被晨露打湿的蝶翼,极其微弱地颤动了几下。
沉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刺眼的白光,带着消毒水特有的冰冷气息,强硬地挤入她模糊的视野。
意识如同散落的碎片,艰难地聚拢。痛一种迟钝却无处不在的钝痛,从腹部蔓延开来,提醒着她身体遭受的重创。
她费力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野由一片朦胧的光晕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那盏散发着恒定冷光的吸顶灯。
然后,光线勾勒出床边几个熟悉而关切的身影轮廓,离她最近,几乎占据了她全部视野焦点的,是秦染秋。
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写满了疲惫,眼底布满血丝,像是一夜未眠守护在侧。但当她捕捉到方默睁眼的瞬间,那双疲惫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惊喜和如释重负的光芒,仿佛干涸的土地终于等到了甘霖。
“默默……”秦染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极其轻柔地呼唤着,仿佛怕惊扰了这脆弱的苏醒。
方默的视线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移动,越过秦姨的肩膀,她看到了温言和余清歌。
温言姐姐那双总是明亮含笑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担忧和紧张,双手无意识地紧握着。而余清歌姐姐则站在温言身侧,一只手轻轻搭在温言肩上,似乎在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她的目光同样紧紧锁在方默脸上,带着深切的关怀。
然后……
方默的目光落在了床边稍远一点的位置。
那里站着一位陌生的女子。
她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利落的深色便装,气质冷冽而干练,像一柄收入鞘中却锋芒暗藏的利刃。她的眼神锐利如鹰,此刻正静静地、带着一种审视与评估的意味,凝视着刚
刚苏醒的方默。那张脸是陌生的,方默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一种本能的警惕和困惑,如同细微的电流,悄然划过方默混沌的脑海。
她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这个无声的疑问,在方默初醒的迷茫中,悄然盘旋。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物的冰冷气息,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在寂静中回响。
方默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脆弱的阴影。麻药的效力正在消退,如同退潮后裸露出的礁石,那被手术暂时压抑的、来自腹部的剧痛,正以更凶猛的姿态席卷而来,啃噬着她每一根清醒的神经。
秦染秋坐在床边,紧握着方默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她的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纤细手指的冰凉和细微的颤抖。她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能融化寒冰的温柔,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般轻轻拂过:
“默默,醒着吗?告诉秦姨,除了伤口,还有哪里觉得特别难受?心口闷不闷?头晕不晕?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别忍着。”
方默的眼睫极其艰难地颤动了几下,如同被蛛网黏住的蝶翼,挣扎着才掀开一条细缝。那双曾经明亮灵动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厚重的灰翳,涣散而无神。她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将目光勉强聚焦在秦染秋写满担忧的脸上。
嘴唇干裂,微微翕动,发出的声音细若蚊蚋,破碎得不成调子,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耗尽了她残存的生命力:
“秦……秦姨……”
她急促地、微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如同破旧风箱的嘶鸣,带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疼……”
“……好……疼……”
“……全身……都……疼……”
那断断续续的“疼”字,像是一把把生锈的钝刀,反复切割着秦染秋的心脏。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涩,更紧地握住那只冰冷的手,试图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和力量。
方默的目光又开始涣散,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不受控制地想要合拢。她最后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地摇曳着:
“……困……”
“……秦姨……”
“……我……好困……”
“……想……睡……”
“……睡……”
“不行!默默!看着我!” 秦染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却又在尾音处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她另一只手迅速而轻柔地托住方默的下颌,迫使她看向自己。
“现在不能睡!听话!看着秦姨的眼睛!”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是医生的命令,也是长辈的恳求,“再坚持一会儿!等过了这个危险期,秦姨保证让你好好睡!现在……看着我!和我说话!”
方默被她托着下颌,被迫抬起一点头,涣散的目光艰难地重新聚焦在秦染秋焦急的脸上。那巨大的困倦如同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拉扯着她残存的意识向下沉沦,而腹部的剧痛又如同烈火灼烧,让她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痛苦地徘徊。她只是本能地、微弱地重复着那唯一的感受:
“……疼……秦姨……疼……”
秦染秋的心,被这细弱的呻吟彻底揉碎了。她看着那双被痛苦和困倦双重折磨、几乎失去神采的眼睛,所有的专业冷静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一个长辈面对至亲受苦时,那深入骨髓的心疼与无力。她只能更紧地握住那只手,一遍遍地、徒劳地低语:
“我知道…我知道……秦姨知道……再忍忍……再忍忍就好……”
时间在监护仪冰冷的滴答声和方默断断续续的呻吟中,缓慢地、粘稠地爬行。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紧绷欲断。
秦染秋始终紧握着方默那只冰凉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俯身贴近方默耳边,声音如同最温软的丝绸,一遍又一遍,试图穿透那厚重的痛苦迷雾:
“默默,乖孩子,再坚持一下,千万别睡……”
“……你看谁来了?”
她微微侧身,让出一点视线。
温言立刻俯身向前,脸上努力挤出最温暖的笑容,尽管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默默!是我!温言姐姐!我和清歌都在这儿陪着你呢!”
余清歌也靠近床边,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了月光:
“默默,我们都在。等你好了,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好不好?”
方默的眼睫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蝶翼,沉重地颤动了一下,涣散的目光似乎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更深的痛苦皱紧了眉头。
“对!等你好了,”秦染秋捕捉到那细微的反应,立刻接上,声音带着一□□哄的急切,“秦姨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秘密!但是——”她的语气陡然转为严肃的叮嘱,“现在!你必须保持清醒!不能睡!听到了吗?为了那个秘密,你也要撑住!”
也许是“秘密”这个词触动了一丝微弱的好奇,也许是熟悉的“温言姐姐”、“草莓蛋糕”唤起了模糊的温暖,方默的眼皮挣扎着,似乎想对抗那如潮水般涌来的黑暗。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识地飘向了床边那个一直沉默伫立、气质冷冽的陌生女子。一丝本能的困惑和警惕,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她混沌的意识里漾开微弱的涟漪。
秦染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疑惑。
“默默,是不是好奇她是谁?”秦染秋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安抚的温和,轻轻揭开了谜底,“别怕,她是自己人。她是温言姐姐的嫂子,陈栖。是来保护我们,也是来保护你的。”
陈栖接收到秦染秋的目光示意,向前半步。她并未刻意放柔那身经百战磨砺出的冷硬气场,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地落在方默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可靠感:
“方默,我是陈栖。安心养伤,有我在。”
温言、余清歌、秦染秋、陈栖。
四个身影,如同四根坚定的支柱,牢牢地围在病床四周。
她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温言轻声讲述着影楼里新来的可爱小猫。
余清歌描绘着海边即将到来的日出美景。
秦染秋则一遍遍重复着那个“天大秘密”的承诺,如同吊在疲惫旅人眼前的甘泉。
陈栖虽话不多,但每一次简短有力的“坚持住”、“看着我”,都像一记警钟,敲在方默即将沉沦的意识边缘。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两个小时。
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的两个小时。
监护仪上那些危险的波动,终于……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缓缓地平复下来。
方默紧蹙的眉头,不知何时悄然松开。
那沉重如铅的眼皮,终于不再挣扎,彻底地、沉沉地合拢。
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变得悠长而平稳的呼吸。
她睡着了。
如同风暴过后,终于得以停泊在宁静港湾的小船。
病房里紧绷到极致的气氛,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根弦,骤然松弛下来。
秦染秋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一直挺得笔直的脊背微微佝偻下来,这才感觉到全身的肌肉都在酸痛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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