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间,便到了**山。
有去无回的**山。噢,如今该叫食魂山了。
风老头瞪大了那双浑浊老眼,又伸手搓了搓。原来不是他老眼昏花,而是这山真蒙了一层雾。
一层灰蒙蒙、灰到发黑、深不可测的流动物质。把盛夏时节的烈阳都给遮得阴沉沉的。
再往前走,障雾越浓,头顶有声声鸟鸣呜呜垂泣,仿佛在哀丧。一阵凌风刮来,从脚底窜起的冷气,让风老头老倔倔的身子骨吱嘎作响。
他缩了缩肩,便被撞倒一旁。
“小心,”剑鸣和兽嘶混杂在一起,大师兄道,“是食魂兽。”
食魂兽俯冲下来,被大师兄刺破一翼。妖兽却不留战,仿佛只是下来闻了一圈,打了一逛,又飞回天上,钻入迷雾里。
“他们只吃生魂,对活人没有兴趣。”
衣袍微动,剑重新入鞘,大师兄目光凝重,“村子恐怕如传闻所言,其中村民,已是亡灵了……居然吸引了这么多食魂兽盘旋。”
似乎为了回音他的话,空中重鸣长啸,雾障中隐约可见黑色的流动的物质,居然都是食魂兽的身影。
“盘旋却无处下口,恐怕有什么东西阻挡了他们。”二师兄挥开浓雾,指着前方一众人等,“他们都进不去,只能在边上徘徊……看来我猜的没错!”
二师兄亮晶晶望着大师兄,大师兄便摸摸他的脑袋,以示肯定。
三师妹见此冷嗤一声:“狗摇尾巴不怀好意!”
二师兄却早飘远了,好在没听到,否则又要打起来。
风老头瞧完师兄妹的热闹,又去瞧旁的热闹。止步客栈是一批,村门口堵住的又是一批,看来想走捷径飞升的道爷不在少数。
瞧这群人,困在这里好几天了,找不到方法进村,又闲得无聊,居然摆起了赌桌下注。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这位小哥你干嘛呢?”
被打了手,小哥委屈道:“我这不是,看华胥派的也来人了嘛……”声音越来越小。
还是引起了群情激愤:
“哪有你这样,既然买了问鼎门,就不能反悔!”
“就是就是,破坏行规,还怎么玩了?”
“像你这样反悔,问鼎门就没人押了。”
“明明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派,却在这村栽了一头。还是晚点下注好呀,不至于被动。”
哟呵,摆这么大摊子,吵架也捏着嗓子,是怕一旁的问鼎门弟子听到吧?风老头嘿嘿一乐,扭头就钻进去,“这是在押什么?”
摊主道:“押谁能摘星得星星。先说好,只能押一,不得反悔,我这是小本买卖。”
这么多规矩,看来是吸过教训了,风老头问:“既然都是来摘星的,为什么不押自己?”
这话逗笑了一群人,“这位老道,你是何门何派?押自己?这么自信?你知道那星星长啥样?”
“我不晓得,你们晓得?”
众人唏嘘,原来是个和他们一样一无所知的小人物:“谁晓得?除了摘得第一枚星星的华胥派金凤凰,没人晓得。”
“这么说,迷雾村有星星这件事,是那金凤凰传出的?”
“这……”倒是问倒了众人,“谁传出的不知道,总之最后就成了这样,如今华胥派人都来了,说明此言不假。”
原来如此。风老头暗自琢磨,又听摊主摇了他:“老道,你押自己多少钱?”
“谁说我要押了?”
听这话,摊主又怒了:“你说的,大伙儿都听见了。”
“欺负我一个老凡人,好意思。”
众人一惊,再暗里一探,周身毫无灵力,居然真的是个凡人!
这世道,连凡人都妄想成仙,还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好啊,原来你在这!”
熟悉的暴怒包裹着利气朝他袭来,是冤家!冤家路窄!
这回闹大了,风老头闻声就躲,一次两次三次,次次不中,风老头胡子拉杂,身形却不减,灵活得像只猢狲,还回头笑孙元,“你这新刀是哪个赝品铺子买的?忒没用了。”
“你好意思说?”孙元本命剑化成了灰,没有武器抢又抢不过别人,同门兄弟又不肯借,只好向客栈老板买了把砍柴刀,去了他三两黄金。
孙元气极,碰上这糟老头就没好事!
“此仇不报,妄为问鼎门人!”
孙元祭出法宝,将可恶老头定在其中,背后便是流动着诡异物质的村庄界限。
孙元残忍一笑:“老头,既想摘星,先送你进去!”
“不可!”有修士大叫,可来不及了。
孙元偏要恶心人,亲力亲为,伸手将人往后一推。
眨眼间,人就化成了齑粉。
孙元的鬼哭狼嚎回荡空气里。
疯老头倒地捂着心脏喘气。
怪事,就这么眨眼的功夫,怎么就发生了这等变故?周围众修士全都被吸引了过来,窃窃私语。
变动只在一刹那,不知究竟发生何事,摔进村里的人变成了孙元。
疯老头锁定一人,飞奔而去,“大师兄!救命!”
而那活着的老头毫无脸皮,居然挂在了仙风道骨的问鼎门南山长老大弟子席有玉身上。
“疯老头,放开我师兄!”二师兄叶有舟拼命拽人,却拽不动,差点将大师兄的衣袍扯坏。
“阿玉啊,你何时多了个将入棺材的师弟?”
众人退了一步,露出的一队人和席有玉穿着一样的白底镶青边袍,其中站在最前面的正是掌门首席弟子常有道。
“常师兄。”
席有玉回应一声,无奈道,“他只是个凡人。”
言下之意是,不要太咄咄逼人。
“只是个凡人?凡人怎会在寒冰针刺中后还能动弹?”
常有道指尖一动,老头肩胛里的两道墨色的长针便已勾到他手中。
掌心轻转,那墨针尖泛过一簇冷芒。
身旁的同门指着风老头骂道:“我亲眼见他中了针往旁边倒,还伸出一脚绊倒了阿元,这才叫阿元灰飞……”
泣不成声,已说不下去。
疯老头遭拔了针,颤颤巍巍拄着拐杖摇出,竟已是风烛残年的模样,眼角的泪痕在他褶皱的脸皮上流淌,叫人看了心酸:
“你们人多势大,我只是个小老儿,却也明白一个道理,你们那弟子方才就是要害死我,要不是我侥幸躲过一劫,此刻灰飞烟灭的就该是我了。”
那弟子道:“那你也不该伸出那一脚……”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就许他害我,不许我报复回去?”疯老头捶地大哭,“我又不知道摔进去会死,只想叫他吃一个教训。你们一身修为也不护佑我这个凡人,还强词夺理污蔑人!造孽啊,世道不公,欺负老头了!”
“你、你……”那弟子不料他倚老卖老,说不过人,便出手教训。
弟子催动灵力,可那老头在人群里四处乱窜,叫他对不了准头,直到看准时机,御剑而下。
却被一道屏障挡住了。剑尖调头,反弹回来,来不及回挡,那弟子便被刺破了手臂。
施出屏障的人哗啦一声伸展了袖袍,悠哉笑道:“又叫我看了一出好戏。”
就算在灰蒙蒙的迷雾山下,那人也亮的逼人:一身能晃瞎人眼的金底纹衣,见衣识人,只有大名鼎鼎的华胥派修士才能穿的起这身金线纹衣。
而说话者,更是金贵中的金贵、人称金凤凰的华胥派少主。
“一大帮子修士欺负一个凡人,还没成功,真是给问鼎门丢脸。”
问鼎门弟子恼羞成怒:“你看那怪老头是凡人?寻常修士中寒冰针,不退修为也要被寒气逼伤,他却屁事都没有!”
“哦?”金凤凰霍晓天这才回头,看清了老头模样,一晒:“又是你,拿我挡刀两次了,叫我看看是何方神圣。”
便祭出一面金光灿灿的大明镜,一照。
疯老头炯炯望去,入目的是一张糟头枯脸的老翁。
老翁一吓:“原来我这么丑!”
赶紧对镜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和胡须,却是越抓越乱,想到什么,竟然悲从中来,眼里的苍茫比之前任何一次的哭嚎都要沉重。
这回他没有出声,只怔了神。
老翁恍觉垂暮,修士见了不禁想起自己修道,不就是为了和时间抗衡吗?倘若失败,老翁的今日便是他们的未来,既悲自己也悲老翁,纷纷站出来替他说话:
“此事本就是孙道友不对在先,落得这个结果是他咎由自取,何必迁怒凡人?”
“是啊,世间万物,无论是妖是魔,在华胥派的虚像镜面前只能现出原型,他最多算是有些诡计的老翁,何必逮着他不放?”
虚像镜?
呆愣已久的老头眼冒精光,没等众人回神,双手拔了镜子就跑,“好镜子,我要了!”
金凤凰也是头一回见这样的无耻之徒,算是开眼了,只道他不自量力,一掌要将疯老头打趴在地。
正当时,老头忽然转头,将镜对准了霍晓天,那股掌风携着灵气尽数吸入镜内。
老头又一个转身,将镜面对准自己和身后的**村,眨眼也被镜子吸了进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传闻虚像镜不只能照人真面,还能将照得的万物拟出一模一样的空间。”
“也就是说,这面镜子可以造出食魂村的虚像?”
“只要进了这面镜子,就能进食魂村,摘星近在眼前!”
修士们议论纷纷,反正不管怎样,总算有了进村的法子!
常有道率先出手:“霍道友你可真不厚道,这样厉害的法宝也不早拿出来亮亮,待我寻回那丢掉的师弟师妹,问鼎门必定上门答谢!”说罢便催动灵气,跃入镜中。
余下修士便如闻到肉骨头的恶犬,一窝蜂朝虚像镜扑去。
“到底是谁造的谣,这镜子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华山派弟子哀嚎着,却没人理会,便是再想阻挠也寡不敌众,咬咬牙,跟着挤了进去。
眨眼间,满山闹哄哄的修士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金光闪闪的镜子,照着毫无人气的**山。
最后进去的人伸出一只手,将镜子也带入了虚空。
只留下一片死寂。
号外号外,关键人物——女主,将在下一章、压轴、惊吓、闪亮、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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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正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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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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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摘星上榜各凭本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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