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吓唬我,我不吃你这套。”安叙甩出长剑。然而,魔拿出一个东西,剑又一次停住消散。只见魔的手指捏着一颗小巧的宝石,正是死去的修士项链上丢失的“花蕊”。“花蕊”里记录着修士的遗憾和不甘,是抓住魔的重要线索。但如果“花蕊”碎了,修士存在过的痕迹就会被抹除。
“小心点哟,我要是稍微用点劲,它可就碎了,一个修士的一生就会这样毫无痕迹。”
见安叙真的不动,魔又笑着叹口气,像一个对孩子错行没办法的家长:“你其实不用保护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已经死了,铭记或遗忘又有何区别?”
安叙十分郑重地回答:“英雄应当被铭记。”
魔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一样:“此话不成立。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英雄?”
安叙摇摇头:“你不是。所以你的惩罚是只被我记住。”
魔一怔,似乎不想聊下去了,又忽然出现在安叙身后,淡声道:“你的故事也只有我记得,那你又算什么呢?只有英雄有义务保护他人,既然你不是,那就不用因陌生人犹豫。尽情地……来感受杀了我的快乐吧……还是说,你不敢杀?”
见安叙不说话,魔忽然离安叙更近了些,从后面环住安叙的脖子,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们曾经共同念过一首诗,你可以像以前那样,听完后,再念一遍给我听吗?”
“有一天,我会在另一世界旭日初升时,对你如此歌唱:‘我曾经见过你,在大地的光辉里,在人类的爱里(泰戈尔《飞鸟集》)。’”
安叙长吐一口气:“这首诗并非献给恶魔。”
“可我也是神,不是吗?”魔笑笑,忽然抽走了安叙手中的匕首,“你不敢杀我的,忘记了?需要我帮你重新回忆一下吗?”
安叙沉默了很久,心中忽然想到以前,以及自己曾经和另一个人念过的“他们仇恨杀戮满脸戾气,后人反将他们赞美不已(泰戈尔《飞鸟集》)。忽然,一群飞鸟不知为何被惊动了,刹那间,安叙挣脱魔的束缚,转身长剑刺下。魔侧身避开,却正中安叙所期,她变出匕首刺进魔掌心,宝石染着血跌落,被安叙稳稳接住,但是——
刹那间,从四方围出许多一模一样的魔。其中一只笑道:“你猜的不错,没有分身去杀秋风清。只要你来见我一面,我就不杀你了,怎么样?”
“谁知道你能不能杀我呢。”安叙握住长剑,冲向一只魔。
时间已快到清晨,安叙站在一堆血淋淋的尸体中央,身上满是血和伤口,分不清是谁的血了。她的头受伤了,此时感觉昏沉沉的,已失去了方向感。此时安叙意识模糊,只有“答应柳希随后就来”的执念,紧握着那颗宝石,拖着受伤的像灌了铅的腿,往她意识中的出口,却是森林的更深处走去。
她几次被绊倒,几次支撑不住要晕倒,又因为口干舌燥喊不出一句求救的话。她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爬起,她必须出去找柳希。然而,信念真的撑不住她了,在一次颤抖下终于跌倒,疲惫地睁不开眼睛,眼前的世界从模糊的血色转为一片漆黑。
老房子附近,秋风清和柳希守了一夜都没有等到魔和安叙。两人意识到不对,跑进森林,除了一片血淋淋的尸体,怎么也找不到安叙。搜寻无果下,柳希继续寻找,秋风清会神教寻求帮助。使者知道后脸都青了,亲自带人来森林搜寻,最终在一个陡坡下发现了安叙。
安叙浑身是伤,原本就因打斗受伤,滚下陡坡更是骨折了多处。使者小跑下去把她救上担架,又发现她紧紧攥住了什么东西,艰难掰开来才发现是她滚下陡坡也要拼死保护的死去修士的花蕊,那是一个英雄应当被人铭记的荣誉和抓住梦魇的希望。
抢救室外,使者终于有空将视线分给柳希一些,只见柳希面色沉重。使者正准备说些“不要伤心”的常规话术,柳希却先一步冷声开口:“为了一个陌生人,做这些真的值得吗?”
柳希坐着,也低着头,使者站在她面前。明明应当是使者更占气场上的优势,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过了很久,他才叹了口气,缓缓道:“这是我们的职责,你不会明白的。你就当,她是为了你,或是自己的功勋吧。”
“她又不是傻子。”柳希哽咽了,“我也不是。我知道这些不值得拼命。无论是为了谁,我都希望她不存在,哪怕是我,这样……”柳希忽然平静了,像是后悔:“这样,她就不会为那些拼命了,就不会,像这样……”
“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有人只为保护自己,有人为信仰而保护更多人,我们就是第二种。”使者也坐在柳希身边,“正是那句,摩瑟为权,信者为善。”柳希抬头盯着空白的墙壁:“不理解,但尊重。”
“尊重就可以了。”使者起身离开,“你们都是很好的孩子。”
还好,安叙抢救成功,很多人陆陆续续去看她,安叙却一直没等待她想要的人。过了几周,安叙觉得状态好了很多,就托使者问问柳希为什么不来看她,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她真问了?”柳希还有些意外。按理说安叙应该对自己很失望,然后不再与自己来往吗?
“嗯。你们应该关系不错吧,为什么不去看她?”使者淡淡地问,却又接了答案,“你觉得她是为了你才离开原地,所以想让她知道你不值得保护。太无聊的办法了。”
“我又不能说断情绝义的话,只能这么做。”
“行吧。但如果你不想让她伤刚好就难过的话,建议你另寻时机,先去看看她吧。”使者离去,“趁她还有劲开玩笑。”
深夜,病房内,安叙静静地侧躺着,难以入眠。忽然,她笑起来,淡声道:“终于肯大驾光临了?”
“幸亏你没死,不然我也要完。”柳希坐在病床边,看着安叙的背影,“我大概是全天下最不希望你死的人。”说着,她也在床边躺下。
安叙呆呆地注视着一片苍白的天花板:“我要去正式修女那桌吃饭了。可是,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呢……”过了良久,才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我理解,尽力就好,修士的死和魔的逃脱我们无法阻止。”
“你明明不明白,不用装懂。”安叙笑着叹口气,“世上哪有什么邪恶的魔,有的不过是贪婪的人类。”
再过几周,安叙可以自由行动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复命希望接案件。使者原本不允,在安叙的再三请求下还是派了个简单的案子。一个高中学校传出有魔作祟的传言,希望神教前来驱赶。两人接手后化成普通的身着白裙的女学生,前往这座“有魔作祟”的学校。
学校偏远而普通,位于一个小县城的中心,占地不大,却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压抑的气氛。还没投入调查,进学校变成了一个问题。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这次是秘密行动。门卫是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头发棕黄,满脸褶子,嗓门粗大:“都说了不穿校服不让进去,去去去,回家拿了校服再进来!少废话,快滚快滚!”
此时正是下午上学的时候,安叙和柳希被拦在门口。安叙无奈道:“老师,我们今天学的是重点,进不去该耽误了。”门卫一点不听:“我管你今天学得什么!”
二人从正门进不去,只好另辟奇径翻墙而入。然而刚落地,安叙就和一个赶往厕所的女学生四目相对。“……”女学生打破了尴尬,一脸天真的坚决,“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嗯……”
“真的真的!”女学生神色现出一点慌乱,“那个,你们可以,不伤害我吗?我什么都没看见!”
“啊?没有没有,我们不是会霸凌别人的人,我们是校外来的,只是对这个学校的魔的传言感兴趣,就逃学想来看看。”
女孩愣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最近没人敢打听这事,不过我是真的遇到过。这一周轮我放学后值日,有几次回去晚了,我亲眼看到有只魔跟了我一路!而且挺早前我们班有个学生变得很害怕,每天发抖什么也不说,大家都说她被魔附身了。”
柳希问:“既然有这种可能,为什么不送去审判?”
“你傻啊!一审判前程全毁了,学校也跟着蒙羞。”女孩叹口气,“本来学校不准散布消息,但她父母闹啊,一闹二闹就闹到神教了。”
“你确定那天跟你的是魔,而不是什么人?”“确定啊!哪里有人长那么恐怖的样子!我还看到她的淡紫色眼睛了呢!”听到这话,安叙松了口气,与“她”无关。
安叙又问:“那你知道这个魔的到来和什么人有关吗?比如说,有人死了?”听完,女孩忽然沉默了,就像想到了什么让她受到重创的事一样,尴尬地笑笑:“还是不要打听比较安全吧。”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安叙看着她的背影:“她没有告诉我最关键的部分。”
“看样子问不出来。”柳希收回了目光,“应该和死过人有关。”
两人等了一会儿,跟随女孩去了她的班级,在班里转悠一圈,发现一个后排座位没放书包。一个女孩随口问她们:“你们谁,干嘛瞎转悠。”“噢,我们……我们找人。”“找谁?”“这里坐的女孩。”安叙敲敲空桌面。
女孩奇怪的看了她们一眼:“你们不知道那事吗?找不到的,算了吧。”
还是木有人看哎,没关系,依旧爱将来来看文的所有人,祝大家天天开森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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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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