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宗门大比，我是第一！”
楼影一直想在师尊面前证明自己，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他兴冲冲地推开师尊的房门，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这个消息。
十年过去，他的身量见长，面上不复最初的怯懦，洋溢着爽朗大方的笑容。被戚行换着法子折磨的他，难得的没有长歪。
房间内，神色颓唐的男人痴痴地望着引魂灯，伸出的手指蜷缩，连轻微的触碰都不敢。
“检测到重要任务节点，请宿主废了主角修为，将他驱逐出宗。”
系统久违地上线，戚行眼神宛如一潭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澜。
“检测到重要任务节点……”
系统再次重复，戚行眼珠转动，目光落在楼影身上，楼影后背无端发凉。
“是吗？”戚行漫不经心地询问。
楼影不自觉地后退两步，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师尊，你……！”
丹田传来钻心的疼痛，楼影脸色惨白，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师尊竟会如此对他。
戚行眼神漠然，略微抬手，二人便到了执法堂。
“逆徒……勾结魔族，现由本尊亲手废他修为，将他逐出万剑宗。”
“师尊，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我怎么可能勾结魔族？！”楼影忍着疼痛，不顾流失的灵力，向前一步，想要讨个说法。
“这是从你房中发现的密信，却邪剑失窃一事，是你与魔族里应外合。”
一张沾染了魔族气息的信纸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上面的确是楼影的字迹。
“我没有！”楼影浑身发凉，心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师尊，我没有！”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戚行厉声呵斥，毫不留情地对着主角使出一道气势慑人的剑招，正常状态下的主角都无法抵抗，更何况……
＊
任谁也想不到蕴藏着足以毁灭整个修真界力量的“深渊”，就在苍雪峰的某处。
自十年前那日之后，谢言一直守在深渊，未曾离开。
他再也不曾被拉进梦中。
“……”
一声凄惨的哀鸣响起，穿透云霄，传遍了整个万剑宗。
谢言的心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皱眉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谢言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蠢鸟挡在主角身前，受下了那毁灭性的一剑。
它望向迟来的谢言，目光充满依恋。这一回，它没有认错。
可谢言救不了它啊，真蠢。真蠢……
它的身体化作透明的碎片，从谢言的手指缝隙穿过，像轻飘飘的灰尘。
抓不住。
彻彻底底的……湮灭。
戚行上前一步，脸上有惊讶有后悔。
楼影见状讽刺一笑，回想曾经种种，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不明白的。
他不再含着委屈的泪水一遍遍地说着“师尊，我没有”，他看向戚行的眼中充满了恨意。
正是这恨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离开万剑宗。
临走前，他听见他的好师尊说：“此子灵根已除，修为尽失沦为废人，与本尊，再无瓜葛。”
好一个再无瓜葛。
“宿主做得很好。”
系统用着它惯常的没有起伏的语气称赞着。
*
疲惫的眼皮沉沉地合上，再掀开时，一枚白色的蛋轱辘轱辘滚到谢言的腿边。
熟悉的场景。
复杂的情绪在谢言眼中翻涌，他踢开它，掉头就走。
没走两步，他又被迫回到原地。
“咔擦——”壳上出现一道道裂纹，幼鸟破壳而出。
不像其他幼鸟初生时的丑陋，它一袭羽毛覆身，生得十分漂亮。独特的气息萦绕在它周身，它分明属于冥界，不知何故流落于此。
它扇动着翅膀，不顾谢言的阻拦，执着地飞上他的肩头。
“蠢鸟。”谢言低骂一声，眼神却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就在此时，数道强势的身影闯入山洞之中，打破了洞中的宁静。
“是他独占了异宝！”
“小子，快把异宝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交出来！”
这些人中不乏修为强大者，谢言毕竟比当时的自己多了些记忆与经验，逃跑不成问题。
棘手的是，他不慎中了某位用毒高手的毒箭。
“呼……”谢言步履不停，喘着气，不敢松懈。
还有最后一个人，对方藏在暗处，始终不肯现身。他甩不掉。
毒性蔓延，谢言四肢发麻，无力地倒在地上。
“言言！”一道身影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抱起他。
戚行。
“滚……”仿佛看见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谢言的脸上写满了嫌恶。
戚行沉默地垂下眼，不容拒绝地扒开谢言的衣服，柔软的嘴唇贴上可怖的伤口。
“呸”戚行吐出一口紫黑色的血，继续俯身。
伤处被大力吮吸，又疼又痒。谢言咬紧下唇，闭上眼。
流出的血渐渐变成红色，戚行松了口气，为谢言包扎伤口。
安静的病人与耐心的医者，画面看上去分外和谐。
“啾？”蠢鸟蹭了蹭谢言的脸颊。
苦心营造的假象被打破。
谢言抬起渐渐恢复知觉的手，一巴掌扇在戚行脸上，力道不足，却饱含羞辱。
梦境霎时间坍塌。
戚行说：“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可他，难以忍受。
＊
“唔……”
谢言是生生被疼醒的。
两三指宽的铁链穿透谢言的肩胛骨，将他死死钉在洞穴的石壁上。
时间过去太久了，伤处渗出的血液早已凝结，变成不起眼的暗红色，而疼痛，却始终未曾消减。
谢言独自游历，不成想被大限将至的老怪物盯上，欲夺舍他的身体。
夺舍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对方想要确保万无一失，需得做一些准备。因而暂且将他关押在此，布下禁制，秘密搜寻所需的材料。
中途，那人被最信任的人算计，连魂魄都被彻底炼化……谢言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当时的他仍被关在昏暗不见天日的山洞，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数不清的日夜过去，若不是大师兄，恐怕他……
寂静的山洞中多出陌生的脚步声，谢言从回忆中脱离。他抬起低垂着的头，看向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