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贝南烟也不含糊，立马拿起手机在威信上给她发了一张照片，特别利落干脆。
顾亦宁垂眼看向略显模糊的旧照片中还有些青涩的搂在一起的两个女生，左边的是留着齐肩短发的贝南烟，右边那个笑得一脸羞涩脸颊通红的，就是柏清秋。
要不是柏清秋长得确实够辨别度，她还认不出来。
毕竟她见到的柏清秋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顾亦宁长按保存下这份证据，她要贝南烟给她发这张照片当然不是为了要看贝南烟和柏清秋往日有多么甜蜜，只是为了适当时候要用的话能够拿出证据和柏清秋对峙。
前任和‘现任’像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是单纯的审美趋同能够解释得了的把？
“方便问一下吗？为什么你会问我要这张照片？”
“因为我现在和柏清秋住在一起。”
她用的是住在一起，没用在一起，十分严谨。
“……”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
“我想我理解你为什么想要来我们公司了。”贝南烟的表情十分古怪，带着处在高位凝视着的怜悯。
顾亦宁被刺到心口，随即却又恢复如初，不置可否地拉下口罩对贝南烟笑笑。
“与其继续谈她，不如谈一下怎么让我解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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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只需要痛击要处，给柏清秋公司增添点麻烦就好了。从主动要求解约的背叛者转变为被压榨被迫害的受害者，名声好处双收。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个艺人从原公司解约的时候都会爆出那个公司的黑料？路人也永远会倾向于相对看起来孤立无援的艺人这边。”
回想起说完这段话之后的顾亦宁的表情，贝南烟好笑地坐在办公椅上转了个圈，自以为掌握了这个看起来就没什么心机的女孩的所思所想。
这位还是年轻没看透柏清秋。
这都不忍心。
就这点小心思，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没想到啊，柏清秋就这么爱她？从哪找的这么像她的女孩？柏清秋这个没有同理心的怪物永远也不会懂，光有皮囊像有什么用？
错过了她，就再也找不回来一个贝南烟了。
何况她也没有顾亦宁那么天真那么傻。
“铃——”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贝南烟倾身将手机拿在手里，看清来电号码那刻忍不住笑了出声。
“喂？”
贝南烟倚在办公椅上，带着得胜者的抑制不住的笑意漫不经心地开口。
“贝南烟。”
“嗯。”
贝南烟挑起眉头，曲起手指打量上面保养得当的光洁指甲。
“你今天和顾亦宁见面了。”
“对。”
这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贝南烟坦然的应声，想到电话那边的柏清秋肯定好不到哪里的脸色顿时像灌了杯冰可乐般的感到痛快舒坦。
“你想要什么？只要没有太离谱我都可以满足你。”
“想要我向顾亦宁保密我和你之前那段？不可能。”
赶在柏清秋之前，贝南烟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柏清秋，自以为有那么点钱就可以掌控每一个人，让每个人都乖乖听话按照她的意愿在做事。
她可不屑那么一丁点好处。
别说顾亦宁这种一看就能捧出头的演员了，只要签下她交给公司好好运作，就是肉眼可见的回报。
除非柏清秋能把整间公司都转让给她。
“你到底有多恨我？就那么故意来恶心我？”
电话那头的柏清秋声音颤抖，显然是气得不行。
都到了这地步了，柏清秋难道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人家顾亦宁要离开她？贝南烟简直要忍不住笑出声，又莫名的有些为柏清秋这种自以为是到一定地步的人觉得可怜。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顾亦宁要走不关任何人事，就是因为你？为什么你总不会把人当人？我也好，顾亦宁也罢，为什么最后大家都要闹得那么难看？就没有你一点原因？”
贝南烟舒爽极了，哪怕是过了那么好几年，能够从道理上占主导方来反击到柏清秋也仍然让她觉得出气。
“而且柏清秋，你就那么爱我？需要我稍微感动一下吗？”
说到最后，贝南烟忍不住在这通电话里面轻声笑了出来。
“这次……不一样……”
柏清秋断断续续地说，似乎是带上了少许哭腔，贝南烟有些听不太真切，正有些不忍想要开口，对面却率先挂断了电话。
“嘟——”
也是，听错罢了，柏清秋这种人又怎么会哭。
贝南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从耳边拿下手机，点开了与顾亦宁的威信聊天界面，轻轻的点开相册里那个视频，给顾亦宁发了过去。
这是她一个受害者给另外一个受害者送过去的最后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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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总。”
门外传来秘书略有些小心翼翼的轻呼，柏清秋拧起眉头，竭力压下胸口涌上来那种强烈的恶心感，从一边的腌制柠檬零食包装袋里捏出来一片含在嘴里，将胃里那股酸水逼迫回肚子里之后才淡淡开口。
“进来。”
“您要的资料已经整理完毕，给您放在桌子上了。”秘书小姐推开房门的时候还忍不住看向她的脸色，确认她并没什么异常才松了一口气，低头将文件夹放在桌上。
“嗯，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秘书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等到办公室的房门被关闭，确定秘书不会进来了之后，柏清秋松了一口气，手肘撑着自己办公桌的边缘，伸出指尖按着太阳穴揉了又揉。
这个孕吐比她预想的还要剧烈，一日比一日严重。
何况现在不止孕期反应把她身体弄得一团糟，顾亦宁那边也……
柏清秋拿过文件夹，垂下眼帘粗略地翻了几页，这都是她叫人整理的红霞这么些年收受好处的贪污证据，有了这份东西，除非红霞闲的没事想要去牢里体验一下生活，否则就要拱手把手里的股份让出来让她购回。
原本是打算收回股份后再和顾亦宁说给她一个惊喜的，可如今看来怕是来不及了。
她相信贝南烟一定会把往事爆出给顾亦宁知道，说不定还会添油加醋。
贝南烟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
柏清秋合上文件夹，就听到手机叮咚一声弹出了新信息提醒。
【宁】：方便现在回家吗？我有事想要和你说一下。
柏清秋盯着这简单的一行字，久久出神，苦涩不争气地在心底满溢。这一天终究是来了，纸包不住火，就算这次不是贝南烟，顾亦宁也总是会知道的。
可为什么偏偏要发生在她有了顾亦宁孩子的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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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大门发出吱呀声，顾亦宁在沙发上睁开眼睛看向玄关，果然是柏清秋。
暖黄色的室内灯打在她身上，莫名得更显单薄，这些日子里柏清秋犯了胃病，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瘦。
没等顾亦宁心软，贝南烟发过来的那条视频中笑得甜蜜而羞涩地系着围裙为贝南烟做饭的柏清秋就浮现在眼前。
【“贝南烟！”】
柏清秋那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在清晰度不佳又不住抖动的视频里响起，语气是娇嗔而轻快甜蜜的，眉眼间尽是热恋中的甜蜜。
是她从未见过，亦不可能看到的柏清秋。
想到这里，顾亦宁重重的换了一口气，几乎无法维持着脸上的淡然。
“你回来了？”
她开口说，和那无数个坐在客厅等她回来的日夜一样。
“嗯。”
柏清秋点点头，脸色苍白，走过来沙发的脚步也有些不稳，顾亦宁强行命令自己挪开了视线看向桌面上那束插在花瓶里的鲜花。
身边座位一沉，应该是柏清秋坐在了她旁边，淡淡的清雅的玉兰花香随着风飘来。
Alpha的身体本能腾升起暖意。
顾亦宁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攥紧了手心。
她恨这个本能反应。
“你在大学里谈过的那个前任，就是贝南烟，是吧？”她开口问。
“是。”
柏清秋说完，覆上了她的手背，虚虚地将她握在手心。
柏清秋的手凉得吓人。
顾亦宁扭头望去，意料之外的，被柏清秋湿润的眸子吓得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还是只有喝醉酒才会示弱的柏清秋吗？
顾亦宁忽然不想听到那个答案。
即使是现在，她也没法抗拒柏清秋，她现下加快的心跳证明了这一切，她仍然被柏清秋牵动着心弦。
顾亦宁挣脱开来她的手，望向柏清秋闪着水光的眸子，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透。
“我不关心在我之前你有过多少段恋情，因为那已经过去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我是替身吗？用来代替贝南烟的替身？”尽管已经努力压抑情绪，顾亦宁的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
柏清秋的沉默就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顾亦宁心头，顾亦宁喉头一哽，眼眶微红。
“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顾亦宁哑着嗓子继续质问。
假如，柏清秋这次骗她，或许她也不是不可以再骗自己一会，起码等到柏清秋胃病没有那么严重，也让她有点时间冷静，彻底从这段感情里抽身离开。
柏清秋现在这个身体，哪怕她走了，也肯定会觉得莫名内疚放不下。
顾亦宁没有再开口，秉着气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良久，柏清秋轻轻开口，残忍地撕开了她们之间仅剩的一丝体面，也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是，你很像她。”
一锤定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