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爱情会使人在变强大和变弱小之间反复横跳。
就好比盛泊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在战场上害怕,宋景行就在怀里,战死的敌军躺在脚下,往滁州城内走的路上盛泊兴握紧了枪时刻提防着还有漏网之敌。
宋景行也被盛泊兴带着紧张起来,“不是打赢了吗?”
一提这茬儿盛泊兴就生气,“我怕胡部鱼死网破,特意留了一线生机放走一部分,你到好,还非要往上冲。”
一提这茬儿宋景行也生气,“你忽然就和喀尔察打起来了情况紧急又叫援兵,我生怕延误军机怎么可能不快些。”
“那你就空手上,一片甲也不穿?你干脆吓死我好了!”
“我在军中从来也没有甲胄啊,我又不习武去哪儿拿兵器。”
惊惧,惊惧,惧过去了就是惊,过惊易燥,宋景行现在看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的盛大将军很不顺!
但盛泊兴看宋景行还是和以前一样,哪儿哪儿都透着喜欢,犟嘴也喜欢!
“我下次就该把你捆在床上!” 盛泊兴说着忽然提枪向右侧掷出,枪身如巨箭瞬间扎穿了前面一个胡部的胸膛。
宋景行吓了一跳,天还是黑,他还什么也没看见……
驱使骕骦到来到刚死的胡部身边,盛泊兴拔出枪顺便拽斜了马身,用骕骦替宋景行挡了胡部尸身喷出来的血。
凉意夹杂着血气的腥,宋景行急忙回头再次检查盛泊兴有没有受伤。
“我都说了我没事儿,这么担心我?” 怕宋景行把腰扭断盛泊兴紧握着宋景行的腰不让他回身,“别扒,别扒,在外面呢,回去脱给你看。”
流氓行径!宋景行含嗔带怒瞪了盛泊兴一眼,“还要回百奇吗,还是先驻扎在滁州?”
“在滁州休整,明天直接出兵燕夫。” 宋景行稍一离开盛泊兴就又黏回宋景行后背。
……
燕夫草原,百年前大禹昌盛之时燕夫草原是大禹的驻边线,而自大禹穷兵窦武起驻边线就愈发缩水,到如今驻在燕夫草原的是胡部的王帐,阿拉善的老家。
也是盛泊兴此次出兵的最终目的地。
“燕夫草原真的再没有胡部军队了?”
“胡部举全族之力凑出来的铁骑大多在离州预备灭了大禹国都,胡戮加上喀尔嚓这儿的两万人是胡部最后的军队。”
盛泊兴说的再肯定这些都只是猜测,没人知道阿拉善到底有多少军队,宋景行还是觉得出兵燕夫要从长计议。
……
“大将军!” 常大龙提着满是血的大刀策马赶来,“哟,宋大人也在啊!您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和你有关系吗?” 盛泊兴搂着宋景行很快远离了常大龙连一点寒暄的机会也不留就走。
…… “常大龙好像有事儿找你?” 常大龙在后面 “将军将军” 的叫盛泊兴头都不回,宋景行简直佩服盛泊兴瞎酸的能力。
“他没事儿。”盛泊兴下定义到。
“还是听一句吧。” 宋景行替盛泊兴勒停了马常大龙急忙赶上来,“将军,包围圈里的胡部已经死光了,是就地埋了吗?”
“别埋在滁州城内,顺便把喀尔察的头给我挑出来,我要留下,你再有什么事儿就找许将。”
“唉,那将军您去…… 哪儿啊?” 常大龙没能成功和他的大将军多说几句话,盛泊兴一溜烟儿跑了。
骕骦穿过归于寂静的战场宋景行闻到了很浓的血味儿,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场面惨烈。
“损失很多吗?” 全歼胡部八千人,盛泊兴的军队不可能全身而退,骕骦跑的越来越快,盛泊兴的声音凝重起来,他说,“一千人。”
一比八的伤亡率实在很低,但对盛泊兴这个光杆将军来说,着实惨重。
“那明天还是先找人探探燕夫的情况再出兵吧?”
风哭声一阵又一阵宋景行不知道盛泊兴要带他去哪儿。
…… 为了给宋景行找个大床房盛泊兴差点把滁州匪寨翻个底儿掉。
但宋景行没能在大床上躺多久天就亮了。
从胡戮赶来的士兵陆陆续续的列队,面对着已复的失地瞻仰盛泊兴的威名。
鹤泽的领队是傅闻。
……很难想象他还愿意带兵,盛泊兴不能让傅闻背离死亡的恐惧,宋景行也不能 ……最终使傅闻从记忆的泥潭里脱深而出的是他的父母。
石在川带着最后的辎重赶来,常大龙正和他眉飞色舞的讲述自己的勇猛,隔了不远的距离,石在川看向背对他的盛泊兴。
求援不是玩笑,某种意义上昨晚的胜利只是侥幸…… 但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只在感叹武神的所向披靡。
这一次,望向盛泊兴的目光里一同映出了盛泊兴身上背着的殿堂,燃的是万人敬仰化做的香。
宋景行换了匹马骑,盛泊兴说这匹稳一些。在一众玄甲中宋景行的白衣就是一股清流,盛泊兴皱着眉勒令他在原地等着,宋景行在反驳。
即使是听宋景行的反驳盛大将军也弯下了他高贵的腰。
小王爷和状元郎龙阳断袖的往事石在川是有所耳闻的,从前他秉持着金吾卫的高贵品行不听妄语,现在则觉得宋景行属实不能般配天下无双的武神下凡。
但宋景行好像是说动盛泊兴了,无所不能的武神大人似乎总为这个凡人低头。
…… 盛泊兴让宋景行穿甲,穿他的,大,但是硬要穿,宋景行严词拒绝,协商后盛泊兴要求宋景行和他同乘一骑。
一骑就一骑,又不是没骑过,在军营里盛泊兴天天贴宋景行身上,宋景行已经放弃遮掩他们的关系了。
只是燕夫草原,他一定要去。
细数大禹数百年,封狼居胥能打到燕夫草原的将军只有三个,而细数大禹数十年,站到燕夫草原的汉人他们是第一批。
滁州荒凉,而比滁州还偏远的燕夫草原却山美水美。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暖风长久的盘桓在燕夫草原,供养了大片及膝高的野草,自然形成的溪流比天上的云还干净,已经是十一月了,而平芜尽处却惊现春山。
这样的景物下天地失语,惟石能言。
……
骕骦踩低了几丛不知名的野草,就像数月前,阿拉善□□的狼踏上大禹的国土一般,只有一小步,但人人都知道这意味这什么。
辱我国土,戮我同族,杀我百姓,殁我至亲。
宋景行注意到盛泊兴今天带的是杆纯铁的枪。
据说草原苦寒,胡部不得不常年游牧追赶牲畜能食的绿草,野兽和天灾总是交错出现,暴风朔雪把胡人的性子磨砺的如刀石般坚韧。
而日子越苦人就越少,阿拉善一统十二胡才凑齐了能拿下大禹的大军。
如今,喀尔察守护胡部王帐的两万人已殁,燕夫草原是真的没有了守军。
盛泊兴站在狼头王帐前,看着老狼王可笑的握着豁口的弯刀。
他对胡人说汉语,“降者不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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