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盛泊兴遣散了在营帐里出馊主意的人,许将也没留下。

强敌在前如猛虎环伺,当务之急是想一个对策 —— 论如何把有限的生命花费在无限的战争上。

盛泊兴首先大胆假设了三千对四万他们硬是打赢了,那么小心验证一个人就得打对面十三个……这也太扯了,遂放弃。

然后盛泊兴 …… 然后盛泊兴就开始发呆,因为他真的无计可施,三千人真的很少,上次打这么不富裕的仗还是上次。

三千人够干什么呢?够和阿拉善来一刻钟的正面战?还是够护佑鄢都百姓逃难?三千人什么都干不了,只要鄢都一破,淇州沣州立刻就会下降旗,大禹顷刻就灭了国 …… 盛泊兴走出营帐觉得自己已然国破家亡。

花云月不肯跑又不肯迁都。花云月有病,百姓相信他有武神护体,百姓也有病,三军视他为必胜旗帜,三军也有病。

阿拉善刚扎营下来军中尚不敢歇息个个帐中都还亮着,盛泊兴挥退了值班守夜没知会谁凭着一腔愁怨牵马出了营地。

骕骦一路小跑,方向是阿拉善驻地。

……盛泊兴当然还没失意到了无生趣的冲入阿拉善阵地,他估摸着骕骦跑了五十里就停下了。

离的越近就越能看见阿拉善伏地长龙般的连营,他没有士气,连大将军自己见了这条漆黑巨蟒也都想偃息旗鼓 —— 他不知道自己是怕死还是怕输或是两者兼有?

或许……现在给阿拉善和他的大草原跪下他能大发慈悲?

……大将军的思路永远犹如野马。

盛泊兴正为自己的冷笑话难得开怀□□骕骦突然焦躁的在原地踱步,几乎一瞬间盛泊兴觉得有什么东西正盯着自己。

是人!

盛泊兴猛的勒紧缰绳力气大到让骕骦原地扬蹄,战马不鸣,那是很安静的一瞬间马和马上的将军都保持着高度紧绷的状态,凝固的像画一样。

在骕骦原来停留的位置巨狼长长的前吻猛地闭合,牙齿撞击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声音 “呯嗙” 作响,狼身极快的与马颈擦过,长而宽的草原刀在马蹄下划出银色的弧线。

赤瞳骑狼,阿拉善。

盛泊兴没见过阿拉善,阿拉善也没见过盛泊兴,但他们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只有一回合,只要一回合,阿拉善出其不意,盛泊兴就虚避实。

他们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对持,骕骦的呼吸很重,盛泊兴能闻到狼嘴里的腥气。

阿拉善原本身形就不高骑在巨狼身上仍要仰视盛泊兴,但阿拉善有毫不逊色的气场,他手里握着一把纯铁打造的四指宽的长刀,草原上的古法锻造让刀身只在挥舞时才折射寒光,不怒自威。

盛泊兴在身上摸索了一下,他没拿最善用的长枪,腰间常挂的双手刀也在今早换甲时摘了,除了靴上绑着的短刃他身上没别的武器,他根本占不到便宜。

盛泊兴缓缓抽出短刃 …… 但他还是想杀了阿拉善,就像阿拉善刚刚也想杀了他。

都是单枪匹马,实在是很偶然的相遇,两军主帅正要用最古老的方法决定军队的命运。

狼的前肢屈起后腿绷成弓的形状,做出进攻的姿势,阿拉善抬头,红色的眼睛在他满是毛发的脸上异常明显,据说那是他狼王的标志,他拽紧狼的皮毛,在剑拔弩张的瞬间中俯身用刀背敲了敲狼吻。

和熊部一样狼部也有一套成体系的训狼术。

盛泊兴很快懂了这个动作的意思,狼在后退……阿拉善拒绝了决一死战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他的军队不会输,他胜券在握,他不需要冒险谋求一次胜利。

狼快速后撤了几步然后和它出现时一样安静而迅速的消失了,盛泊兴夹紧了马腹,喉咙滚了两下 —— 他忽然想起了宋景行和他说过阿拉善的坐骑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翻译过来意思是 “驾御风” 。

盛泊兴放松下来,他没追上去,他追上去或许会死或许不会,但他突然想到了宋景行所以他没追上去,暂时没死。

没有遮挡物,已初入冬旷野上的风很硬,盛泊兴想回马才发现他握缰的手僵住了缰绳卡进肉里勒出深深的血痕,又痛又麻。

……

许将在一大早迷迷糊糊洗脸的时候听见盛泊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昨晚见到阿拉善了。”

“梦都是反的。” 这种天气凉水比冰冷许将泼水到脸上时全身都打了个哆嗦,“斯哈,您别怕?”

“有病!” 盛泊兴顿时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说了,他踢了一脚许将的膝弯,“我他妈真见到了,我昨晚打马出去,我他妈……滚!”

许将……说说就急眼你看!

“哎,不是,不是。你真看见了?你在哪儿看见的?你打马出去一气儿跑这么远?” 盛泊兴是那种时刻需要人捧着需要人接话茬的孔雀,不然他的屏就会开的特别寂寞。

许将虽然对盛泊兴真的见了阿拉善存疑,但长久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在这个时候去捧盛泊兴,

“我打马出去正好遇见阿拉善也在哪儿……” 盛泊兴不知道怎么形容了,阿拉善昨晚在那里干嘛呢?也是满腔仇怨来散心?不可能,那是纯散步出来的?缘分一道桥?

……越发女儿情结,本来昨晚就没睡好,盛泊兴眉头一皱烦上心头,“滚滚滚,我他妈昨晚没见阿拉善到行了吧?”

“哦,那行,我忙去了。” 许将走的很快,真的很快,快到没给盛泊兴反悔的时间。

……盛泊兴看向自己手心的勒痕,伤痕最中心已经黑了,很粗很宽的一条,像中了某种毒,一时间脑内交错播放滚滚滚和他妈的 ……

花云月又有圣旨来了,应该是激励三军的圣旨,传旨来的还是那位陪笑的小太监,见军中闲着就要宣旨,盛泊兴站在演武台前没拦他,这种情况下花云月肯定不能涉险来了。

“奉天承运” 这四个字才念完,被军中笑了一晚的太监音仍回荡在军营上方,战鼓猛地敲响,前哨急急的冲过来,“阿拉善出兵啦!阿拉善出兵啦!”

盛泊兴的反应很快,“整军列队!即刻迎敌!”

但比盛泊兴反应更快的是扔了圣旨面色惨白一下跪倒在地的小太监 ……不用盛泊兴使眼色许将即刻拖走了败坏士气的小太监。

盛泊兴带且只带了三千人,三千人出阵迎敌,发现对面也是三千人,而且阿拉善没来 …… 什么公平公正,不以多欺少?

胡部带队的是个小前锋,用锤,贵族,骑狼。

为什么是三千人,为什么不是阿拉善 ……盛泊兴右眼皮重重一跳,什么情况? “我带两千人迎敌,许将你带一千人回防,听见号声速来支援。”

两千对三千,主帅对前锋,许将想不明白阿拉善为什么要钝刀子切肉,大军压境之下再精锐的三千人都撑不过一时半刻,阿拉善有四万人,就算是试探也不该派三千人来啊?

胜利唾手可得,阿拉善要干什么?

遛狗吧大概,盛泊兴看见前锋那稚嫩又渴求战功的眼神时就明白了,阿拉善是拿他当块儿肉,要炼他的部下。

很早以前盛泊兴就是军队的旗帜,他在军中和不在军中士气是完全不同的,三千人不多不少,但盛泊兴还想要留一千人守军营就得亲自上阵用士气来弥补人数的差距。

阿拉善人数拿捏的很准要的就是盛泊兴每次都亲自上阵,是每次。

鄢都早如囊中物,阿拉善此举不过是要遛一遛守在城门前的那条狗,盛泊兴马踏燕夫草原时就该想到会有被玩弄于鼓掌中的这么一天。

……阿拉善在用家国事报私仇……

在这场比拼战功的赛程里年轻的前锋被选做第一个上场,他很荣幸第一个上场,他希望不会有第二个上场的人了,盛泊兴和他一样年轻,那就用这个年轻人的脑袋祭他的旗!

……

盛泊兴拖了个人头回营,全歼,告捷,但大将军的脸色并不好看。

归来战鼓被擂捶的隆隆作响,欢呼声披着薄薄的血腥气此起彼伏,赢了就是赢了,得胜的吵闹下没人细想为什么阿拉善只出两千人,只有武神的光辉耀眼伟大。

许将上前来要牵马,还没碰到骕骦的缰绳胡部特有的战鼓声再次从远处响起,铁蹄奔袭,落地隆隆,第二场。

盛泊兴猛地把手中的人头扔到地上,“他妈的,我就知道!”

遛狗怎么会只遛一次呢?这是车轮战,阿拉善乐此不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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