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盛泊兴刚回军营就又开始想他娘,想他娘想到郁郁寡欢,精锐们正在拉练,许将来迎盛泊兴,“将军……”

盛泊兴从怀里拽出了黄澄澄的圣旨,许将没走到马前就跪下了,他紧张的伏地倾听,很难想象能被盛泊兴带回来的圣旨上写了什么,“烧了吧。” 然后许将听见盛泊兴如是说。

…… 这大逆不道……

圣旨上写了什么盛泊兴没看,许将也没看,不知道烧成灰之后地下的盛辛会不会看,但是不看也知道,花云月定要盛泊兴死守,要盛泊兴求援,要盛泊兴保下大禹的四百年。

两脚踢翻尘世路,一肩担尽古今愁。

战打到现在,先是太快失守,太快降州,再是太快出现救星,很多人,大部分不曾亲临战场的人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真的在打仗吗?鄢都这么美这么繁华,外面真的在打仗吗?真的要输了吗?

但战争它真的来了,灭国也就在咫尺间,历史的尘埃只在一瞬间落下,一锤定音。

螳臂当车,盛泊兴很清楚的知道。

要灭的国不愿灭,死守的人不想死,花云月和盛泊兴真的很像。他又开始想宋景行了,但是不能想宋景行,他还要死守。

盛泊兴一回军营就闷头在他的帐中歇着,心理状态很明显的不好。

许将纠结了半天,想去问问情况又不敢去招惹晦气,他在帐外站了一刻钟,最后还是躲在来常规汇报的石在川身后混进了主将帐中。

盛泊兴的军帐本来是主打极简风,现在硬生生被他住成了猪窝风,讲究地方不大又没法下脚,银甲还着在将军身上,将军本人已经坐没坐相了。

…… 常规汇报嘛就是很常规的汇报,盛泊兴用一只耳朵听完然后用一张嘴就把石在川送走,但留下了许将。

留下许将干什么呢?长久的相顾无言后 —— 许将也想知道, “将军您……”

“我娘吧,她让我留一条活命。” 众所周知的是盛泊兴是个大个儿,但他现在埋在各种甲胄,兵器,布防图间窝成一团就不像大个儿了,像智障儿……

许将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说好啊那将军咱们苟且偷生吧!还是说战前扰乱军心当斩首示众!

将军死战,最忌阵前留命。可大禹这个烂摊子又凭什么要人留下命来?

盛泊兴从仰卧位抬头看许将,他头上的钢盔歪歪的盖住他的眉毛,从他的眼睛缝里透出两束反光,又不像智障儿了,还是像将军,如同历经过百战,“出去吧,屁用没有。”

……

张怀兮和盛泊兴说的话被随行太监添油加醋的在女帝面前学了一遍,此等悖逆之词花云月不声不响的听完却干净利落的叫人直接在汉青宫门前腰斩了随行太监。

血溅三尺,拖行数十米花云月也不叫人擦,晾干的血在汉白玉砖上凝成红黑色的痕迹迎来送往女帝那让人摸不透的心思。

……据说天子亲临还是盛泊兴那好外公张有功提出来的,盛泊兴出征之后为免文武权柄都旁落一家张有功就很少上朝了,这猛一上朝就提出了个很是惊天地的建设性意见。

亲登城门以天子威严助我军将士之势。原话是很简短的,但落在圣旨上就是冗杂繁琐的长篇大论了。

传旨的是个小太监,年纪实在很小,不经事儿,他来军营时不赶巧正遇上盛泊兴痛骂一个偷懒的伍长,其声如洪钟,其势如雷霆,小太监吓得大气不出硬是在旁边等盛泊兴骂完才敢出声打扰说 “圣旨到。”

……这东西按惯例盛泊兴都是不接的,他也因此很不给面儿的当着一整个军营的眼前站着听完了圣旨 —— 本来是想装聋作哑的溜了,但女帝亲临这种糟心事儿他不由得多听了一会儿想确定下真伪。

上一位亲临战场的皇帝是谁来着?哦,大禹历史上还没有哪个皇帝亲临战场过,花云月一介女流又在充什么大头开创什么先河!

盛泊兴极其气不顺的膝点地跪了个敷衍接了圣旨然后转头就让许将再给烧灰。

圣旨确实好烧。

许将蹲在圣旨灰面前,“咱们这女帝陛下到底想干嘛?” 天子守城门或许真能成就佳话,但这绝不是仅仅登基数月且毫无正统的女天子就能轻易办到的。

尤其是在花云月和盛泊兴关系恶劣的现在,只能说其志绝对不在此。

“可能她是想开了想借这个机会撂挑子不干出城跑路?” 盛泊兴抬脚踩灭了几颗火星,“那我倒是能支持她。”

这个想法太愚蠢了,许将都不信,“正经点,女帝要是真要亲临咱们还得早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花云月来无非就是怕我不存死志不能尽力想敲打我精忠报国,她哪怕把我敲碎了,三千人对四万也赢不了,来就来呗,不用准备。”

盛泊兴说的轻松,许将听的愁云惨淡,自打扎营在鄢都前他一直也没问过盛泊兴要怎么打阿拉善,想问,但问不出口,他们的人数在阿拉善眼里顶多算是个先锋,太寒颤了。

打仗,最后还是要拼人数,不说旗鼓相当至少不要差太多,就现在阿拉善十数倍于盛泊兴的人数,凭你是当世活诸葛也没有计谋能打的赢。

但花云月想要盛泊兴赢,百姓也觉得盛泊兴能赢,某一瞬间许将抬头看着盛泊兴,鬼使神差的他问出口来,“能赢吗?”

盛泊兴踢了一脚许将的膝盖,“赢不了赢不了赢不了,我刚刚说话你没认真听啊?”

……仰面摔倒在地上时许将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去你妈的愁云惨淡!盛泊兴最好死在阿拉善刀下!

盛泊兴说是不准备依仗但花云月毕竟是当朝天子还是要些仪式 …… 虽然花云月第二天就说要来所以也来不及准备太多东西。

在一种半是摆烂半是烦闷半是筹备的气氛里,盛泊兴没能等到花云月。

他等到了阿拉善的先一步兵临城下。

夜间行军,前哨发现后盛泊兴立即列队整装打算死在今天。

但阿拉善没有直接攻过来,大军行过处整齐的步伐声衬得盛泊兴小小的三军轻飘飘的,狼王选择在鄢都外四百里外扎营,皇都外特有的空旷原野像专门为这天准备的,两营之间只隔了一百里,盛泊兴眼看着阿拉善营中升起瞩目的篝火。

三万人的军营夜色下也似乎能看清,迎面吹来的风仿佛都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味道,在这样一个本该惨烈的夜晚,阿拉善没有攻过来。

如果能痛痛快快的早死也不失为一种洒脱,但现在割下盛泊兴的项上人头的时机把握在阿拉善手里。

挣扎,阿拉善只是想看弱者挣扎。

……

信仰再愚昧也抵不过眼见为实的冲击力,阿拉善大军逼近后盛泊兴的军营里安静了好久,盛泊兴感觉他遇见的每一个士兵都在用眼神诚挚的发问,“能赢吗?”

用那种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眼神。

许将再次发挥了他的专长 —— 刺探敌情。但没能靠阿拉善驻地太近,因为阿拉善帐中有狼。

熊部养熊,狼部养狼,盛泊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那么刺探到的仅有的军情又是什么呢?

阿拉善治军从严,粗中有细,将士训练有素,敏而善变,前哨机警,后方充足,军容严肃,军纪严明。

许将 —— 一款阿拉善推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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