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鹿台春猎刚结束,早课时学生还都很兴奋,吵吵闹闹的不得安静,许将和萧安纯隔着盛泊兴仍纸团玩儿,李必仪坐在盛泊兴前面温习功课。

消失了一个月的小王爷居然真的会来上课,盛泊兴进学堂时班里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沐浴在学生们的欢呼声里盛泊兴不负众望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梅常侍要早课后才来,宋景行也一样。

盛泊兴其实没睡实,早课的内容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织成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全是书,文字从纸张上飘起来飞在天上,盛泊兴被三个 “人” 字围攻。

“人” 字把盛泊兴逼到绝处时盛泊兴猛的拍桌而起,拍桌声正好压在了上课的木鱼声上。

学堂里此起彼伏的笑,盛泊兴一抬眼就看见了宋景行。

上了一个月的课,谁没来,谁来了一目了然,这个多出来的生面孔是谁,宋景行不用看名册就在心里念出了 “盛泊兴” 三个字。

…… 宋景行忽然打了个寒战,那不就是那个目无尊长,不尊礼法,行事鲁莽的鄢都第一纨绔吗?

盛泊兴来上课宋景行从心底里就打怵,尤其盛泊兴在课上也不做乱就只是盯着他看 —— 宋景行好几次抬头都能对上盛泊兴的视线,他觉得毛骨悚然。

莫非那只狐狸是什么名狐?不能啊他看过了就是一只普通狐狸啊,宋景行不知道自己哪里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小霸王,他在鄢都没什么熟人,更缺少朋友,偶尔盛泊兴朋党比周的经过宋景行身边时,宋景行满脑子就都是那只狐狸实在只是一只普通狐狸啊!!!

……

小王爷规规矩矩是来上课第三天,萧安纯为此输给了李必仪三十两银子,萧安纯心态很崩,午饭过后他拉着盛泊兴一块儿谈心。

“你告诉我,泊兴,李必仪他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害我?”

“二十万白银。” 盛泊兴出口成章,萧安纯摇着盛泊兴的肩膀崩溃,“你为什么啊,你为什么啊,盛泊兴你为什么来上学啊!你疯了吗?”

“你别晃,我就是来看宋景行的。” 盛泊兴扒开萧安纯的手,他一说完萧安纯更崩溃了,“什么?你看谁?”

“看宋景行,你不觉得他特别……” 盛泊兴很真诚的看向萧安纯,“特别特别,就是他坐着站着的时候,都和咱们不一样,我看着觉得特别好看。”

“我知道。”李必仪拿着银子找过来,“我就说教授的仪态简直天下第一好,小王爷懂我。”

盛泊兴给李必仪腾了地方没接话,不止是这样,他隐隐约约的觉得。

“许将呢?” 许将最近都是一下学就消失李必仪四处找了半天都没找着。

“我让他帮我打听点事。” 盛泊兴薅了一把地上的草编成小小的圆环,李必仪精于此道,也拿草枝编蚂蚱,“什么事啊?”

萧安纯在旁边格格不入的念叨,“疯了,都疯了。”

盛泊兴很小声的说,“你别打听。”

……

即使梅常侍不在,作为国子监教授,宋景行也会在国子监呆到点卯才离开,明天又是初一休沐,他收好东西准备回去好好休息一天。

不知为什么自从盛泊兴来上学,宋景行就总觉得自己一直在被注视。

上课也注视,下课也注视,离了国子监宋景行也觉得自己在被谁看着,宋景行心里又是一阵恶寒,他摇摇头,想着回去好好洗个澡。

“小教授!” 梅府离国子监有些距离,梅常侍不在时宋景行一般都骑马回梅府,盛泊兴的马比宋景行的高大,盛泊兴也比宋景行高大。

“小王爷。” 宋景行特意和盛泊兴隔了一段距离时才勒马,他又想起春猎那天盛泊兴一身的墨绿色短打。

盛泊兴年纪轻轻就很爱穿红戴绿,王府世子的行头很多,盛泊兴天天枕戈待旦的穿着,萧安纯说他臭屁,盛泊兴不以为然只觉得自己帅爆了。

“小教授你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出去玩儿啊。” 盛泊兴只是象征礼貌的问宋景行,盛泊兴心里其实知道宋景行有空 —— 托许将的福盛泊兴很清楚宋景行最近的动向,他让许将打探的就是宋景行的日常行踪。

“明天是休沐。” 宋景行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很快意识到这并不是拒绝的理由。

盛泊兴策马到宋景行身边,他忽然伸手替宋景行牵马,这种举动非常鲁莽。

“小王爷?” 宋景行被迫被带着和盛泊兴并行,他的行事风格不允许他和旁人当街撕扯,宋景行示意盛泊兴松手。

“哦,我这是东胡马,性烈,怕惊了你的,我帮你看着。”

……怕惊就不要并行啊!宋景行皱了皱眉但并没有直言拒绝,鄢都的街道修的很宽,马与马并不挨得很近,但宋景行的腿还是时常与盛泊兴的腿擦在一起 …… 这人骑术不行啊。

“那我明天辰时来梅府接你。” 抛却鹿林初见时的痴呆,盛泊兴如今骑着高头大马一副尽在掌握中的自信模样,宋景行诧异的看盛泊兴,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和他很熟。

“我并没有答应。”

“小教授也没拒绝啊。” 宋景行十六,盛泊兴十七,他捏准了一点长幼有序,叫宋景行教授时都要加个 “小”。

宋景行都被弄茫然了,“那我现在拒绝,我明天有事要做,恐不能赴约。”

“什么事?” 盛泊兴好整以暇的刨根问底,他计划了三天就是想趁着这次休沐和宋景行拉近关系做朋友的,他做了万全准备,宋景行必须赴约。

撒谎不是君子之道,宋景行一脸为难,“ 我打算看书。”

“书不是可以随时看吗?但休沐可是很难等到啊,小教授来鄢都还没有好好玩儿过吧?我刚好可以尽地主之谊。” 逻辑完整,情节符合,很难想象盛泊兴会有这么会说话的时候。

但宋景行还是不想去, “我性子沉闷,可能会搅了小王爷的兴致就算了吧。”

“我不觉得啊。” 盛泊兴从小到大虽说不是被宠上了天但也是锦衣玉食的供养着,宋景行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么明显的拒绝之下盛泊兴还是会坚定的想邀请他。

“我也不善交际,与小王爷身边的人不熟就……”

“就只有咱俩,我不请别人。” 盛泊兴御马一路都走得慢但梅府还是就在眼前了,宋景行看着梅府的门脸觉得头皮都在发麻。

“小教授要请我进去坐坐吗?”

滑天下之大稽!宋景行看盛泊兴的眼神从诧异变成恐慌,他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没见过如此 …… 之人!

“不请吗?” 还是早春,这个时辰已经是黄昏,宋景行脑子里闪过无数诸如,天晚了,不方便,院子太小,没准备的说辞但他看着盛泊兴有着刚毅线条的面孔忽然特别无奈,“那小王爷请吧,院小屋薄,恐招待不周。”

拜会梅府对和梅常侍没有私交的人而言是件很难的事,要下拜帖,排队,等回帖,但盛泊兴想见的人是宋景行,他只需要一点不要脸。

梅常侍正在梅府院里等宋景行,天昏地暗他又老眼昏花,远远的只看见宋景行带了个人回来,“小铭你带了谁啊?”

“小铭。” 盛泊兴带着笑在宋景行耳边称呼宋景行的名,宋景行皱着眉瞪了盛泊兴一眼,“是甚安王府世子。” 栓好马,宋景行摆脱盛泊兴快步上前去扶梅常侍。

梅常侍带好他的琉璃镜,终于借着亭角的烛光看清了盛泊兴。

不在学堂时的天下座师白发苍苍,身形佝偻,就是个普通老人的形象,想起自己近一个月旷课的壮举盛泊兴终于还算良心未泯,他忽然有些惭愧,“梅先生。”

“小铭带来的第一个朋友竟然是你。” 梅常侍倒并不深究盛泊兴的品行,“吃过饭没有?要一起吃吗?”

“当然!” 盛泊兴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梅常侍主动开口请他吃饭他立马三两步跟上凑到宋景行身边,盛泊兴轻轻撞宋景行的肩,等宋景行回头用口型说,“朋友”。

……大无语,宋景行大无语!

在盛泊兴的见识里梅府的饭菜并不算丰盛但好在荤素搭配,盛泊兴吃的很开心,“梅先生,我打算明天邀小教授出去玩儿可以吗?”

好好吃着饭对面忽然使出一招釜底抽薪,宋景行眼睛瞪得的像铜铃。

梅常侍老了,胃口小,他已经停了筷子,正慢慢喝一碗稀粥,“这种事你要征得小铭的同意,我是做不了主的,但是如果你能带小铭出去玩儿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 盛泊兴一瞬间像找到了靠山一样,他得意的看宋景行,看的宋景行忽然觉得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他昨天和盛泊兴的关系还只是一面之缘啊,盛泊兴为什么啊?他有什么可被图谋的吗?还是他真的得罪过这位小王爷?

盛泊兴非常怡然自得的盛了第二碗饭,然后问宋景行,“可以吗?明天和我出去玩儿?”

一阵梦境与现实交错的眩晕感后,换宋景行有点呆滞了,他愣愣的点头,“嗯。”

……

宋景行当晚少见的做梦了,他梦见小时候读论语,读,“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不亦乐乎不亦乐乎不亦乐乎不亦乐乎不亦乐乎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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