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泊兴去了他在鄢都郊外的马场,这马场是盛辛送给盛泊兴的 —— 当然盛辛还送过盛泊兴很多别的铺子。
盛泊兴虽然和他爹水火不相容,但盛辛有一点做的特别好,不管盛泊兴犯了多大的错,盛辛奉行的原则都是皮肉之苦 —— 要么打死,要么跪着。
盛辛从来不在吃穿用度上克扣盛泊兴。
“小王爷怎么来了?” 盛泊兴骑马来的,马监官迎上去牵马。
“来看看我那匹马,在哪儿呢?”
“早上刚看过,还在后山。”
盛泊兴说的马是匹野马,上个月不知怎么跑到他的马场来,盛泊兴一看就知道是匹千里马,那马很烈但很意外的在盛泊兴的马场后山住下了。
盛泊兴当时就觉得这是天命,他盛泊兴命里就该有这匹马!但他忙了一个月也没能驯服它。
“看看去。” 盛泊兴脱了长褂换短打套上箭袖拿了马具,大手一挥就进了马场。
……
盛泊兴没去听课,这事在梅常侍面前是躲不过的,因为梅常侍见过盛泊兴,花甲之人两鬓斑白,梅常侍坐在讲台前,看名册上只余下盛泊兴一个人的名字。
“那就开始上课吧。”
……梅常侍没找盛辛告状,很意外!非常意外!一天两天不找,半个月过去梅常侍都休沐了还是没找盛辛告状,盛泊兴在福安酒楼里和萧安纯厮混。
“他真没来王府?” 上了半个月学萧安纯没什么变化,李必仪倒是坐的端正了些,盛泊兴踢踢李必仪的凳子,“你干嘛,不累吗?”
“还好。” 李必仪是户部尚书之子,是个闷骚的纨绔,户部尚书管的严,只有休沐这样的日子才能和盛泊兴他们出来玩儿,“梅师不去王府不是很好吗,小王爷你还不打算上学啊?”
“都叫起梅师啦,既然不找我我干嘛去啊,梅常侍天天点名吗?” 盛泊兴把四把椅子拼一起整个躺在椅子一颗头垂下去自下而上的看人,“许将许将许将,梅常侍来王府没有?”
“我怎么知道?但是王爷没杀上来应该就是还没有。” 许将坐在窗边给盛泊兴望风,他虽然堂堂都到但梅常侍的课他也没怎么听。
“梅师不常点名,但是我看见宋景行好像天天都记。” 萧安纯最近比较迷鸟,这是他带来的第六只鸟了,“啧,这只也笨,怎么不会学说话?”
“你怎么也叫梅师。”
李必仪的变化盛泊兴看在眼里,他时常觉得梅常侍就像一场瘟疫,宋景行是帮凶,他们早晚要让自己身边这些朋友病入膏肓,而自己则是救世之主,到那时候他就骑着那匹青马拯救每一个朋友。
李必仪就是最先抵御不住要生病的那个。
“对了,我哥说陛下过几天要办鹿台春猎,你们都去吗?” 一品侯爷虽远离官场多年但每当春猎,秋猎,建行宫这样的花钱事出现时一品侯府就会短暂的回到官场。
春猎秋猎的规格都很大,皇家子弟在鹿台办,官家子弟凑凑热闹会在鹿台外也围个猎场。
“去呗。” 这种场合盛泊兴年年都是第一,盛辛常说他也就这点儿用武之地了。
“我得看我爹,实在不行安纯你再像上次那样带我出来也行。” 李必仪文武都烂,户部尚书总想着藏拙一样的把李必仪藏起来。
“成。” 萧安纯答应下来。
“我爹不来咱们别干坐了,赌一把还是斗蛐蛐儿?哎,我听说丝竹那儿请了一群西域玩儿戏法的,咱们去看看啊。” 盛泊兴是大张罗,他闲不住可爱张罗了。
“那去看看丝竹姑娘。” 丝竹是苏阳河的花魁,鄢都公子榜第二于是整了整衣领,捡把折扇起了身。
……
春猎定在三月三,日子很吉利,盛泊兴作为王府世子要去参加开猎仪式,萧安纯偷渡了李必仪出来意外看见了宋景行。
“教授你怎么在?” 李必仪堪堪上马眼尖的注意到宋景行握着弓箭,“教授你也会骑射吗?”
“骑射是君子六艺,我懂一点皮毛。” 宋景行穿了一身短打向萧安纯行礼,“小侯爷怎么在这儿?”
“我哥去看开猎我就不用去了,呃,那我们往那边走了啊。” 萧安纯是不肯叫宋景行教授的,除了李必仪还没有谁愿意在学堂外叫宋景行教授,见到宋景行萧安纯莫名紧张他快速带李必仪离开。
“你看教授拿的弓了吗?” 李必仪最近在模仿宋景行的仪态,他一步三回头。
“我看他的弓干嘛?你骑稳点,别掉下去。” 李必仪的骑术也差,萧安纯得替他牵马。
“那是十力的弓!” 李必仪一脸夸张,“小王爷才能拉动七力半,教授居然可以用十力的弓!”
“看错了吧。” 萧安纯也禁不住回头,“你知道十力多大力吗?”
“聊什么呢?必仪!” 仪式一结束盛泊兴就带着许将跑了,“给你的。” 李必仪只敢开三力半的弓,每次春猎结果都不好,盛泊兴前几天在古玩市场淘了个□□带给李必仪。
“这能用吗?” 有杀伤力的□□在市面上很少见,李必仪好奇的接过,许将凑过去压低了□□,“别冲着人,我教你。”
“能用,许将特意修好了给你的。” 盛泊兴带了张七力的弓,公子哥儿们玩闹的围猎规矩没那么多,他们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就进了猎场。
…… 盛泊兴,许冲元,萧安纯,李必仪,那时候他们四个被外人称为鄢都四纨绔。
历年的春猎都很热闹,尤其外围的猎场,没有皇家人,不用刻意谦让,规矩也少,头奖的彩头在场每个少爷都要出,许多公子哥磨练一年就为了这一春一秋能大放异彩。
盛泊兴进猎场头一刻钟就猎了三只兔子五只雁,外加一头鹿。
……萧安纯泄气的放下弓,“算了,我还是给必仪牵马吧。”
“别啊,这样一点挑战都没有,年年都是我第一,没意思了。” 盛泊兴捻弓搭箭要瞄远处的一只狐狸。“先说好,许将,我要你那柄黑金刀。”
“你这样我要认真了。” 许将也看见了那只狐狸,他年年是第二。
“我做见证,那狐狸你们俩谁猎到了黑金刀就算谁的。” 萧安纯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多谢。” 盛泊兴言出箭随,他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远远的瞄着那狐狸却先一步倒了。
“想得美。” 许将的箭斜飞过去从中断开盛泊兴的箭,他正要笑,却见盛泊兴喊了声,“驾” 就冲出去了。
“哎哎哎,什么意思啊!你别作弊!”
远处丛林掩映,早春的嫩枝嫩芽遮挡着人使之既不能看清楚又隐隐约约的晃着,树木愈多起来,马很自然的慢了下来,盛泊兴却忽然有点心跳加速。
曾有人自诩风流的问过盛泊兴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盛泊兴忘了当时自己在干嘛了,怎么回答的倒还记得,他说,“怎么?你喜欢我?” 问他的是个男子 …… 当时就想翻脸。
“世子。” 宋景行认出了盛泊兴衣服的制式,他把捡了的狐狸装进马腿边的口袋里给盛泊兴施礼。
“不用,不用。” 盛泊兴抬起宋景行的手肘,“嗯,你叫什么名字?”
鹿台林木茂盛,从宋景行头顶洒下的细碎的金光让盛泊兴不敢盯着宋景行看太久,他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断箭,“那狐狸我也看见了。”
……???
“倒是我夺人所爱。” 宋景行只知道盛泊兴是世子身份并不知道他是那家世子,他不想起冲突动手想把狐狸拿出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 盛泊兴连忙按住宋景行的手,“呃 ” 小王爷的语言系统忽然有些失灵,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公子?”
“教授!那狐狸是你猎的?” 李必仪就是宋景行的活菩萨!
“是。” 宋景行勒马离李必仪近了些 —— 整场交流下来盛泊兴真的很怪,宋景行的视角下盛泊兴就是一个位高权重的怪人。
“宋铭,宋景行。” 梅常侍拜访甚安王府时宋景行本该和盛泊兴有一面之缘,但那天场面很乱,秉持着君子不窥他人之私的道理,宋景行没敢看盛泊兴。
问了两遍才问出来的名字如雷贯耳,盛泊兴如梦初醒般的 “啊” 了一声,“你就是宋景行?”
……这语气听着好像和宋景行这个名字有仇,“是,世子无事的话,先告退。” 宋景行甚至没问盛泊兴的字号,他少见的急着跑了。
盛泊兴看面相并不是会讲理的人,宋景行莫名也有点慌。
……
“宋景行可是当今陛下眼前的红人,你干嘛了?” 萧安纯给李必仪牵马走的慢,他诧异的拍拍盛泊兴,“看什么呢?你不去国子监你不知道,这位宋教授可是梅常侍手下一员猛将。”
“他就是教授?十六?” 宋景行的人影已经看不见了,盛泊兴收回目光忽然觉得自己刚刚有点痴呆。
“是啊,年纪轻轻的,都当我老师了。这把不算,你和许将再比一个。” 盛泊兴时常有着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举动,萧安纯不甚在意的瞄了一只野猪,“就那只猪好了。”
“怎么了?” 许将用弓稍敲敲盛泊兴的膝盖,他的箭已搭好。
“没事。” 盛泊兴扔下手中的残箭,好奇怪,盛泊兴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他也搭上箭,“我明天去国子监。”
许将的手抖了一下,这句话蕴含的力量让他的箭羽歪了,“什么?”
不算输,因为盛泊兴的箭也歪了,野猪受惊很快跑进灌木丛里,萧安纯伸长了脖子张望,“不是,你么们俩什么情况?这么比没意思了啊。”
一片静默中李必仪拍拍萧安纯的肩小声在萧安纯耳边重复了一遍盛泊兴的话。
…… “啊?为什么啊?怎么。” 萧安纯忽然后知后觉的看向宋景行离开的方向,“你不是和宋景行吵了一架吧?那也不能去国子监闹事儿啊,那好歹是人家地盘。”
“我就是去看看。“盛泊兴收起弓箭忽然觉得这春猎年年比也很没意思,“先不玩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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