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谓是文人出身,做惯了纸面上的功夫。
除了写公文,他最爱干的,就写话本小说。
才子佳人,高官走卒,在他笔下就跟有了性命似的。
“什么时候把我写进去?”陆定林躺在他书房廊下的摇椅上,捏着稿纸牙酸。
“新章从来你第一个看,还不够?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你左右都要写人,怎么就不能加上个我?”
“意态由来画不成。我可不想做‘毛延寿’。”许谓把稿纸从他手里抽回去:“再说,你也不够格。”
陆定林坐直了身子:“怎么才够格?”
“进了我话本的人,都得是情痴,情种,情疯子。”
陆定林瞪大了眼睛:“我还不算?”
青梅竹马地长大,陪着他进科举,进官场,进宅子,什么好东西都给他,恨不得心肝肠子都掏给他。
“不算。”许谓咬着笔:“你还不算。”
“那得怎么才算?”
“不好说啊不好说。”许谓斜望着天,声音越来越轻。
陆定林看他那个样,知道他又沉到话本里去了,摇了摇头,正要把脑袋往椅背上放,就听见老许跑过来。
老许是许谓府里的看更人,也是许家的老仆人了。他跑到廊下,弯下腰扶着膝盖,喘得上气接不上下气。
“小...小主人...”
“后面有狗追你吗?”许谓放下笔,永远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儿。
“比...比狗还可怕...”
陆定林坐起来:“乖乖,难道...是更大的狗?”
“是...”老许终于喘匀了气:“是宫里的人。”
许谓抬起头,看见来人双手托着块明黄的布,心里咯噔一下,跟陆定林对视一眼。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许谓一边听,一边觉得满脑袋嗡嗡,忍不住把大拇指窝在手心里掐自己,想知道这是话本还是做梦。
“别掐了,都出红印了。”陆定林把他的手拉过来展开。
“是真的?”
“是真的。”
宫里的人已经走了。圣旨留在了桌子上。
瓦剌人侵扰边境。
做了八年的空头将军,如今,要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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