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牛奶潘趣

公寓里暖黄的灯光,驱散了窗外西西里夜幕的深沉。空气中还弥漫着芝士千层面的浓郁奶香、顶级和牛的油脂香气,以及寿喜锅汤汁特有的、融合了酱油、味淋和昆布的鲜甜余韵。

然而,此刻萦绕在泽诺心头的,却是一种奇异的、近乎宿命般的轻盈感,仿佛刚刚卸下了某种重担。

少年狱寺隼人——或者说,十年前的岚守——翠绿色的眼眸里最初的警惕和慌乱,在食物、热汤和泽诺坦诚的叙述中,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惊、迷茫和一丝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探究光芒。

泽诺靠在舒适的沙发背垫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盛放白干的空杯杯壁,残留的酒精让他的思维带着微醺的飘忽,却又异常敏锐。

他看着对面吧台边坐姿依旧有些僵硬的银发少年,黑眸中闪烁着浓厚的兴趣。

“十年后火箭筒……” 泽诺轻声重复着少年带来的关键信息,嘴角勾起一个略带苦涩又充满遐想的弧度,“真是神奇的东西啊。如果十年前的我,能有机会用它窥探一下未来……”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空气中飘散着樱桃清甜和葡萄发酵微醺气息的庄园童年。

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温暖阳光的温度,也带着冰冷的刺骨寒意。

那时的白兰·杰索,还不是那个眼下刻着倒三角、笑容阴湿的密鲁菲奥雷首领。他只是个寄住在斯卡因庄园隔壁、时常跑来蹭吃蹭喝的邻家男孩。一个……笨拙得可爱的普通小孩。

泽诺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母亲在生下他时便撒手人寰,父亲在巨大的悲痛中选择了逃离,将襁褓中的他留给了年迈的祖父,开始了不知归期的环球旅行。是祖父,用慈爱和古老的西西里智慧,将泽诺抚养长大。而祖父,非常喜欢那个总爱跟在小泽诺身后的、有着奇特紫罗兰色眼睛的白兰。

幼年的白兰嗜甜如命,看到精致的糕点眼睛会发光,走路有时会笨拙地被自己绊倒,摔疼了会瘪着嘴,强忍着不哭出来。他会缠着泽诺,用软糯的声音请求:“泽诺,再给我一颗樱桃好不好?” 或者好奇地趴在巨大的橡木酒桶旁,看着泽诺的祖父用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如同施展魔法般引导葡萄汁液的蜕变。

“爷爷,白兰也想学!” 小小的白兰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

祖父总是慈祥地笑着,摸摸他的头:“好,好。泽诺,你教教白兰君怎么选葡萄。”

于是,在庄园里阳光最好的露台上,年幼的泽诺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教着同样年幼的白兰如何辨别葡萄的成熟度,如何轻柔地去掉果梗而不伤及果肉,甚至偷偷告诉他一些只有斯卡因家族继承人才知晓的、关于不同橡木桶对风味影响的微妙秘密。那些关于樱桃园嫁接、橄榄树剪枝、葡萄藤越冬的知识,如同涓涓细流,从泽诺的口中,毫无保留地流淌给了那个眼中充满求知欲的紫眸男孩。

那是共享的童年,是纯粹得如同水晶般的友谊。阳光、果园、酒窖里橡木的醇香、白兰吃甜点时粘在嘴角的糖霜……这些画面在泽诺脑海中清晰得如同昨日。

然而,祖父的葬礼上。

肃穆的黑色灵堂,低回的哀乐。泽诺穿着过大的黑色礼服,独自站在棺木旁,巨大的悲伤几乎将他淹没。

白兰的陌生和疏离泽诺在那场生日宴会已有所察觉,而白兰身上发生的可怕的变化,泽诺是在品酒会里听说的。甚至那一段时间,不论斯卡因庄园的品酒会有没有邀请白兰,关于白兰·杰索合并密鲁菲奥雷家族的传闻一直是评酒会上上流宾客们口中的重头戏。

可是这是祖父的葬礼,白兰没有露面。代替他出现的,是一束被放在角落、与满堂白色菊花格格不入的纯白曼陀罗花。

花瓣洁白如雪,形状优雅,却散发着冰冷而诡异的气息。花束上没有卡片,但泽诺认得。白色曼陀罗——它的花语是“天堂的问候”,却也象征着“不可预知的死亡”和“复仇”。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送来曼陀罗的白兰,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邻家男孩。那是已经觉醒了平行世界能力、吞噬了无数个“自己”、融合了万兆可能性后诞生的怪物。那个喜欢吃甜食、走路会摔跤的普通小孩,早已在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洪流中被彻底湮灭,只留下一个冷酷、贪婪、视一切为游戏的“神”。

“如果……如果十年前的我,能用那个火箭筒看到这一幕,”

泽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回忆中挣脱,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少年狱寺身上,那眼神锐利如刀,

“我发誓,斯卡因庄园里的一颗樱桃、一粒葡萄,我都不会让他碰!那些酿酒的方法、庄园的秘密,他一个字都别想知道!让他彻底失去在这个领域攫取任何财富和知识的可能!”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深切的懊悔和冰冷的恨意。

少年狱寺被他话语中强烈的情绪所慑,下意识地握紧了放在腿上的拳头。他能感受到泽诺话语背后那沉重的、被背叛的痛苦。

“可惜,” 泽诺叹了口气,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又恢复了那种带着慵懒倦意的平静,他看向少年狱寺,“你说火箭筒坏掉了?” 他耸耸肩,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命运并不打算给我这个‘作弊’的机会。”

少年狱寺点点头,银色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嗯,被蓝波那个蠢牛弄坏了,暂时修不好。”

他的语气带着对同伴惯常的不耐烦,但眼神里也有一丝无奈。

泽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到一个月前在医院里放声大哭的15岁蓝波表示可以理解。

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发出细微的轻响。他忽然想到什么,黑眸转向少年狱寺,带着一丝探究:“那么,隼人君,你被交换过来了……那个24岁的‘你’,现在岂不是在十年前?”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慨,“真羡慕啊,狱寺君。回到无忧无虑的过去了。”

他微微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暖黄的灯晕,仿佛真的在想象那个时空。

然而,他那双清亮的眼眸深处,原本因微醺和回忆而泛起的涟漪,却在“回到十年前”这几个字出口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冰湖的石子,迅速沉寂、冻结了下来。

羡慕?不。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瞬间刺穿了泽诺所有伪装的感慨。

那个24岁的狱寺隼人,那个亲眼目睹了泽田纲吉在自己面前被枪杀、浑身浴血、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他“回到”十年前,真的是去享受“无忧无虑的过去”吗?

泽诺几乎能清晰地勾勒出那个男人这一个月来的轨迹——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被复仇的业火日夜灼烧。他一定在疯狂地搜集情报,制定计划,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押上自己的一切,只为换取一个与白兰同归于尽的机会。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能否活下来,他甚至可能……渴望着在复仇的火焰中,追随他心中的“太阳”而去。

殉情。

这个词毫无预兆地跳入泽诺的脑海,带着一种残酷的精准。

泽诺的胸腔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荒谬至极的……想笑?他确实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一丝近乎气笑的弧度。

狱寺隼人这个傻缺!彻头彻尾的、一根筋的、为信仰燃烧殆尽的傻缺!

然而,这丝气笑很快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取代——对泽田纲吉这位年轻首领近乎恐怖的洞察力与布局能力的深深敬佩。

那位天空般包容的男人,他果然……连这个都算到了吗?

他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预见到了彭格列随之而来的混乱与崩溃,更预见到了他这位忠诚到偏执的岚之守护者,在失去“天空”后必然滑向的自毁深渊。

所以,他才在“死亡”之前,精准地布下了“十年后火箭筒”这步棋!将十年前的、尚未经历这一切的、灵魂还未被彻底撕裂的狱寺隼人,交换到这个绝望的时间点。

目的再明确不过:用“过去”的存在,强行打断“未来”的自毁进程!用十年前的狱寺隼人,作为锚点,拉住那个即将坠入地狱的24岁的自己!

一个连自己最忠诚下属可能采取的自杀式报复行为都能精准预测并加以防范的首领……泽诺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毫无防备地、轻易地死在一场他明知道是“鸿门宴”的陷阱里吗?

那个在医院里看到的、被宣告死亡的躯体……真的是终结吗?

答案,似乎已经在他心中呼之欲出。如同拨开重重迷雾,窥见了一丝隐藏于深渊之下的、精密齿轮运转的轨迹。

紧绷了一个月的心弦,在这一刻,因为这份近乎笃定的推测,竟然奇异地松弛了下来。他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轻松,甚至带上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泽田纲吉……你究竟在下一盘多大的棋?

写太长了,下章继续

急死了 得赶紧把剧情扭转到并盛去

泽诺一个意大利少爷要以什么理由去并盛啊

愁:(

交给270的安排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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