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入道暗地里给自己的木剑取名狗剩儿,耍它时一招一式中带着凌冽,凌厉不足胜在漂亮。
四季不过一句话,堆山的书卷、被踏出坑的青砖、肿胀的手心不过一句“十年过去了”并一划带过,连个涟漪都未引起。
神仙仿佛就像和岁月签下了契约,岁月不老,神仙不老。
神仙折一青脆翠竹作手杆,点着青石沿浪花而来。人未到季入道跟前,声先搅了他的清闲。“徒儿,徒儿,快快备一壶清酒。”
季入道年已十六,正当年少轻狂之时。不想着下山扬功立业,爱摆弄起山上的花花草草。素衣修饰看少年清瘦的身形,有如脆竹易折的挺拔和如磐石般顽强的坚韧。
季入道正摘下娇艳的鲜花来装饰木屋,无思可怜巴巴的被他插在土里。他面无表情道:“没有酒了”
神仙一来便摧残了两三朵娇花,他用青竹摆弄着花瓣,:“为何?”
“被山上另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半夜偷喝完了”季入道淡淡道。
神仙用手挠挠脸,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季入道。,:“哎呀,好徒儿,快快救了师父。师父今个要下山得备一壶好酒在路上喝呀”
“下山?你何曾下过山?”
神仙:“为师掐指一算,算得为师下山有机遇。快快来酒,好送为师下山”
狗屁,这十年内季入道未曾见过神仙下过山。是季入道三番五次下山用草药和山果换取粮食。免得自己被不省心的师父忘记饿死在山里。
季入道敷衍道:“是吗?那太好了呀。那尊敬的师父可以给我带一包桃花糖霜吗?山里没糖做花饼了。”
季入道足尖一点,飞上院中的桂花树上。从茂密的树枝间飞出一壶酒。
神仙稳稳的接住,掩盖不住脸上的笑容。:“还是小徒弟好,酿的酒也是极好。”
说罢,他并点的青竹沿着小路下山。
季入道看着他的背影,嘟嚷道:“难不成真下山去了?也不可能下山一点行李都不带,肯定又是躲到哪去喝酒了”
季入道酿的十几壶清酒,除了有几壶被他拿来小酌,剩下的皆在一夜之间进了某人的肚子里。一日季入道清晨打开酒房时,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深吸了一口气,竟有一种果真如此的,意料之中的,情理之外的感觉。
这十年间,季入道每日除了练字练剑,并是四处搬弄这座神仙山。
今日这片洒上一些花种,明日那棵树下扎一秋千。
顺便边盖房边练功,将巨石击碎,在依次累积起来,逐渐形成密不透风的石房。一厅堂两院一厨房一院子一大门,像模像样地盖了起来。
这儿盖一处石房,那儿盖一处木房。
仅仅是放书卷的房子并有了整整四栋。
每一次神仙走出他那密不透风的房屋时,总是要重新认一遍路。
神仙时常感叹道,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天资卓越,连做他物都如此有天赋。
对此,季入道表示,如果不自己动手,等神仙想起来在神仙山上还有一个人,自己早就跟师兄们排排躺了。
季入道时常怀疑,自己那几个师兄如今都躺在后山的墓地里,是不是都被神仙给养死了?
不过,季入道收拾完残花败柳后。天边残血笼罩在翠绿的青山上,绿叶边都带着金丝。风卷着小道上的气息,一路无阻。
这山上就两人,神仙又常不出屋。
季入道舞剑时,看剑流激起的花浪,莫名感觉这座生机盎然的青山上只有自己是活着。他于深夜时在半醒半睡中总觉得周围的一切不是自己的臆想。
将死之人可笑的自欺欺人罢了。
要是有个听懂自己话的东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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