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的桃花许久未开了。

后土坐在桃树下，眼见四面枯树环合，寂寥寒骨，遂抖落一身蓬尘，启程前往西天。

途径人间，正值孟春，后土偶遇一处女娲祠，祠内香客颇多，热闹非凡。

顺台阶而下，只见祠院中错落着两排桃树，伫立于青天之下，枝干上挂满了红绸带，承载着众多凡人的期许。

花满枝头任风裁，绸带也随之飞舞，上面所书的大抵都是些祈求平安顺遂或是金榜题名、觅得良缘的愿望。

周遭来来往往的人们虔诚地祈愿、系红绸，有几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手里拿着拨浪鼓，眼巴巴地仰头望着桃树讨论道：“女娲娘娘真的会听到我们的愿望吗？我想要有吃不完的糕点。”

女娲娘娘会听到我的愿望吗？

后土这么想着，抬脚走进殿内。

案上的香火模糊了女娲的庄严，依稀可见其眉眼间沾染上的人间烟火气。

“女娲娘娘，”后土学着凡人的模样阖眼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轻声道，“我好想你。”

殿内香火氤氲，殿外磬声悠长。

天光妍和落英缤纷，在钟磬的余音中后土听到了恍如隔世的声音：“后土娘娘，我也好想你。”

后土讶然睁眼，侧首只见案上点点烛火在女娲的眼中跳跃闪烁，亮如明星。

“女娲娘娘可灵啦！她会保佑我们的！”

飞廉停驻红绸飘扬，孩童嬉笑鼗鼓正酣。

天地之间春意融融，在一片大好春光中，后土扑进女娲的怀里。

芳菲相携，相思轻解，正是人间好时节。

蓬莱的桃花开了。

蓬莱枯死三千树，为君重满碧桃花。——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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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