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月垂着眼,专心地观察琴身,突然被提到,他茫然地抬起头,与墨连衣对视,紧接着,脸颊中心被温暖触碰。
墨连衣收回手,笑着调侃。
“哥哥,怎么睡觉还睁着眼睛?”
风止月抿着唇,垂下眼,轻轻摇了摇头。
梨无暇看着眼前一幕,强迫自己别开目光,他将年轻轻放在岁身边,猛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墨连衣愣了一下,安抚好风止月跟了出去。
寒风吹透皮肤,怒火有所消减,梨无暇周身散发着低气压,他走在院子里,在一株带刺的花前驻足,刚伸出手,便被叫停。
“无暇,那花有毒。”
墨连衣走过来与他并肩,好心提醒,梨无暇瞬间藏好所有负面情绪,目光幽幽地,盯着那一根根突出的尖刺。
“抱歉,连衣,我方才……胃有些不舒服,总是觉得恶心、想吐,便跑了出来,吹过风,好多了。”
墨连衣面露担忧,“无暇,身体为重,不必强撑,该休息就休息。”
梨无暇点了点头,面露歉意,“抱歉,连衣,我最近可能真的需要休息,不能和你们一起,但是,我也会尽力帮你的。”
墨连衣拍拍他的肩膀,无比动容,笑道,“说什么呢,你就回去好好休息,我自己会解决的,你不必担心。”
梨无暇眉心微皱,淡淡地嗯了一声,“夜深了,这里的怨气越来越浓,注意安全。”
送走梨无暇后,墨连衣抓住年的脚踝,将它拎起悬在空中,还时不时威胁性地晃了晃,神情似笑非笑。
“说说吧,哥哥的琴怎么回事?”
年害怕地摇晃着,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主人,与我无关啊!我可没有吓它!真的,绝对!我以墨……”
啪!墨连衣捂住他的嘴巴,狠狠地瞪了它一眼。
“和你说多少次了,起誓不要用我的名字!”
年委屈巴巴,经验丰富,认错飞快,“主人,我知错,不过这次真不怪我,它一句话未与我说过,但是夜晚会一直哭,我以为它害怕,才告诉你的。”
风止月闻言,眉头紧紧皱起,目光落在琴的身上,呼吸沉重起来,却只字未言。
墨连衣瞪大眼睛,怼到年的眼前,“当真?”
年点头如捣蒜,“真真真!你若是不信,今晚可以听一听!”
年被放回桌面,倒腾着小腿飞奔到风止月面前,好奇地打量着风止月,不出所料,又被墨连拎了起来。
“看什么看,一边去。”
年生气地跺了跺脚,跑过去抱着它的本体。
哼哼!跟你们都是假玩!我只和我自己玩!
风止月听到这个消息时,有过一瞬间的惊愕,然而很快又恢复了情绪,这说明他不一定知情,但一定理解。
墨连衣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哥哥,你知道这个事情吗?”
风止月抿着唇,摇了摇头,“我尝试过灌注灵力,无法与它交谈。”
点到为止,墨连衣宽慰道,“没事的哥哥,凡事讲究个缘分,该出现时,会出现的。”
周围的怨气越来越深,年的状态也越来越好,天色已晚,月光被重重乌云封印,墨连衣看了一眼旁边的床。
“哥哥,我在隔壁房间,这里有年,你大可安心睡,不会有事。”
风止月目送墨连衣离开以后,熄了灯,把年和琴放在了枕头旁。
年双手撑在身后,坐在枕头上,睡在里侧的风止月蜷缩成一团,像是被千军万马压迫的小草,它抿抿唇,盯了半天,最终也未吭声。
若是让墨连衣得知它打扰风止月睡觉,打它一顿都是轻的。
约莫半个时辰,那股熟悉的哭声又响了起来,年见风止月差不多已经熟睡,切断了与他的联系,对着脚边的琴说道。
“妹啊,有啥事给哥哥说,不要总是这么哭呀,虽然哥不心疼,但是哥怕听习惯了,以后听不见就心慌慌。”
说着,还装模作样捂着胸口假哭。
夜晚听见这“音乐”,它还挺兴奋,可毕竟是风止月带来的,能帮则帮。
如预料的那般,它的话就像是被一道屏障反弹,压根没有传到琴的耳朵里。
又过了半个时辰,墨连衣从房顶跳了下来,年枕着胳膊,哼着小曲,听见声响掀开半只眼,大着胆子调侃。
“主人,我就知道你钟爱夜闯闺阁。”
走过来的途中,墨连衣闻言,差点崴了脚,狠狠瞪了年一眼。
年把灵力灌输进来后,墨连衣便能够清晰地听见哭啼声,的确来自风止月的那把琴。
“主人,我就说没骗你吧。”
墨连衣拧起眉头,没有搭理它,不过,事实的确如它所说,至于为何会这样,恐怕也只有它自己解封的那一天,才能知晓。
“主人,它哭得还怪有节奏的嘞!刚入夜时……”
墨连衣揪起它的脸蛋用力一拧,疼得年眼泪哗啦哗啦往外冒,两只小手不停地推搡着墨连衣的手腕。
“啊!!主人!你快松开!!”
墨连衣松开手,转身为风止月盖好被子,离开前还不忘嘱咐。
“照顾好他们,将功补过,否则……”
“我懂我懂我懂!保证完成任务!”
目送墨连衣离开,它往后一倒,躺在枕头上,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晃了起来。
“这个味道,比鬼母差了不止一点。”
墨连衣将灵力撤回,平时能看见的东西,再一次出现在眼前,黑压压一群空虚的鬼怪拦住去路。
其中一只,是金色长发的花妖,月光暗淡,他那一双金瞳却熠熠生辉,对着墨连衣,闪烁着亮光。
在月光的帮衬下,花妖眨巴着眼,看清墨连衣面容的一刹那,一颗空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虽说没有实体,却也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墨连衣灵力聚集到拳头的瞬间,眼色一沉,微屈膝,突然听到对面清脆的喊声。
“嗷!”
花妖重重拍了一下旁边小鬼怪的脑袋,看见墨连衣投来疑惑的目光时,匆忙站直身,优雅梳理长发,清了清嗓子。
墨连衣正思索着眼前局势,花妖像是一朵飘零的蒲公英径直飞到跟前。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白皙透亮,不似活人那般红润,细看,甚至有些发黑,墨连衣呼吸停止一瞬。
“好俊,你是新来的吗?”
这是……男性的声音?花妖眨巴着大眼睛,痴痴地来回欣赏墨连衣的脸,似乎下一秒就要舔上来。
墨连衣看出他没有恶意,便收回灵力,双手环胸,打量着这只五颜六色的花妖,语气平淡。
“你是……桂花妖?”
九里香掩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
“曾经是妖,现在是鬼。”
墨连衣挑了挑眉,好奇地打量起来,妖这一种族在几百年前就灭绝了,如今居然还能看见花妖的鬼魂?
顺直的金色长发,脖子上明显的一朵桂花纹身,袖口的花纹是桂叶,左耳挂着一只长长的桂枝耳坠。
还真是全身上下充满桂属性。
被直勾勾地打量,七里香丝毫不怯场,他无聊之中勾了勾发梢,说道,“在下七里香,敢问公子芳名?”
“桂花妖似乎没有这个姓。”墨连衣肃然嘟囔。
七里香见他这副态度,不悦地戳了戳他的肩膀,“这当然不是我的名字,是我的外号,这么叫我就够了,你呢?”
墨连衣往后退了一步,扫了一眼他背后闹腾的小妖,嫌弃地拍了拍肩膀被他碰过的衣服。
“你们是原住民?”
七里香似笑非笑,刹那间别过了头。“不和你这种没素质的人说话。”
墨连衣拧着眉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想了一会,道,“我是猎鬼人。”
七里香没有预料之中的敬而远之,出乎意料的平静,他肆意又大胆地坐在高墙上,居高临下看着墨连衣。
“猎鬼人?猎鬼人好啊,需不需要我捉两只送给你?它们都愿意!”
七里香指着那群小鬼怪中央,不出十秒,所指之处空无一人,分散两边,他收回手,撑着下巴,蟒蛇一般的金瞳,藏着光辉,缠绕在他身上。
墨连衣拧起眉头,轻轻摇了摇头,“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七里香一笑,金色瞳孔跟着颤动,“你希望我在这里多久?”
说话滴水不漏,绝不是个善茬,虽说花妖的攻击力比兽妖低了将近一半,脑子却是一等一好使。
如果说兽的强大,是靠力量和速度,那么花的崛起,便是靠心态和计谋。
七里香眼眸一闪,突然歪头笑道,“三天。”
墨连衣愣了一瞬,不明所以,上一秒还保持着警惕,下一秒就给出了答案,他说的这番话,很难不惹人怀疑。
看着七里香闲散的态度,墨连衣反应过来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他,“谁派你来的?不出意外,和鬼母有关?”
七里香充耳未闻,自顾自地用鬼力变化出蝴蝶在指间飞舞,时不时将其抛在空中,目送它消失,接着轻轻一笑。
“哦?你就是墨连衣啊?”
七里香不知何时来到身边,压低声音在墨连衣耳边,轻浮地说出这句话,下一秒,又回到高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那双灵活的金瞳,此刻正定定地注视着他,背后有股森森寒意,像呼吸一样缠绕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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