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云泽篇(四)

神界历九亿三百年。

新年伊始,精灵国发生了一件普天同庆的喜事。

年仅三百岁的精灵王拥有了自己的血脉。

那是一个漂亮的男孩,拥有一对健康的雪白的羽翅,出生在新年的第一天。

“他与我同一天生日。”云泽欢呼雀跃。

洛尔纳打断他道:“这么说并不准确,你出生在零点零时,是新神历的交错点,是过去与未来的交织,而小殿下出生在白天,总的来说,你可以过两个生日,而他只能过一个。”

“洛尔纳先生好啰嗦哦,是个老家伙了。”

下午的时候,几个年轻的孩子翻墙进入王宫,他们才学会飞翔,摇摇摆摆的跌入庭院之中,负责守卫的黄金军趴在墙头嘲笑他们的弱小。

孩子们不甘示弱的说道:“你一定不是个正经的黄金军。”

“黄金军里面可没有正经的家伙。”

孩子们被云泽邀请一同享用下午茶,在阳光灿烂的露台餐厅,那是可以看见彩虹塔的地方,是整个精灵国视野最好的地方。

云泽用最丰盛的甜点招待这些闯入王宫的孩子,年轻的孩子们总是真诚而心直口快,他们脸上溢满了笑,疯狂地赞美新生的王子殿下。

高贵的国王受之无愧:“卡文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精灵,仅次于我。”

孩子们问:“王子殿下叫卡文?”

云泽骄傲地回答:“是的,他叫卡文迪许,是我亲自为他取得名字,和我的父亲同名,他一定会成为伟大的精灵,他会领导你们......领导你们欢快的生活!”

洛尔纳无奈道:“你大概没有别的追求了。”

“我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

黄昏之时,云泽叫来黄金军,吩咐他们找来野餐篮,装满精致的点心,系上漂亮的蝴蝶结,亲自护送孩子们回到家中。

一个月后,卡文迪许满月,临近的国家送来精心准备的贺礼,也有远道而来的宾客,他们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家,万里之外的魔之国。

那位叫做黑藤的使者还很年轻,他有一头浓密的长发,长辫像蝎子一样盘旋在脑后,他的皮肤过于白皙,近乎失血般的苍白,眼睛却乌黑透亮,深邃不可见底。

总参谋长洛尔纳负责接见他,彼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刚出生的男孩,名叫洛萨,他和卡文迪许一般,拥有一对美丽宽阔的金色羽翅,然而他更好动,挥舞的拳头强健有力。

两个男孩躺在一个摇篮里,洛萨的拳头挥过卡文的脸颊,仿佛带着火一般,瞬间烧红了卡文的肌肤。

卡文安静地躺在摇篮里,依旧睡得很沉,呼吸声平稳绵长。

黑藤垂下眼,缓缓说道:“新生的孩子总是纯净如雪,哪怕挥舞着拳头,也依旧干净剔透。”

“国王陛下无暇接见你,故此令王子殿下接见魔之国使者,还请黑藤先生见谅。”

“能见到卡文殿下是我的荣幸。”

他带来了一颗龙蛋,一颗浅蓝色的化石蛋。自从龙族灭绝之后,这颗龙蛋是唯一接近龙族历史的遗骸。纵使他无法孵出小龙,它依旧是整个神域中最珍贵的文物之一。

西蒙将它送给云泽,他希望将所有最好的东西全都捧到他的面前。

黑藤提出想要参观精灵国,被洛尔纳拒绝之后,他爽快地离开了精灵的地盘。

离开以后,他的侍从牧辛开始抱怨,抱怨精灵的刻薄与冷漠。

黑藤站在山脚下,遥望高耸入云的精灵山之巅,他喃喃自语道:“这里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地方。”

他的眼睛里流下了眼泪,像是珍珠一般滚入草地之中。

他回到魔之国,连夜进宫参见西蒙。

西蒙坐在高台王位之上,睥睨众生,心却悬在尘埃之下,他花了一百年重整魔之国,却被人趁虚而入,他发誓他要杀死云泽的新娘,同时杀死他们的孩子。

“我没有见到精灵王。”在西蒙发怒之前,黑藤用极快的语速说道,“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陛下,精灵王没有成亲,也没有相熟亲近的女子,卡文迪许来自他的眉心血,他继承了精灵王全部的血脉,古器给了精灵王孕育下一代的奇迹。”

西蒙悬着的心落了地,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久违的让身体松弛了下来,他合上眼缓缓勾起笑容:“我要以神域作聘,把世界捧到他面前。”

*** ***

“一颗没有用的蛋。”云泽将龙蛋端在手中,仔细端详道,“吃了它如何?”

洛尔纳冷汗直流:“你未免也太残忍了。”

“说笑而已。”云泽将龙蛋扔给他,“我才不稀罕龙蛋,拿去给孩子们当球踢。”

卡文迪许十岁的时候学会爬行,而洛萨已经学会了飞翔,尽管他飞翔的高度只有几十厘米。

他们总是拿那颗龙蛋玩耍,和它一起在草地上滚来滚去。

二十岁的时候洛萨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天赋,他拥有稀有级天赋化形,可以将自己的外形变成各种姿态,他尤其喜欢变成那颗龙蛋,让卡文迪许分辨他们的真假。

卡文在力量上远不如他,但脑袋却比他聪明,至少洛萨从来没有成功的欺瞒过他。

三十岁的时候,那颗蛋依旧没有孵化,卡文习惯将他摆在床头柜上,每当夜晚它总是散发着盈盈的蓝光,就好像有鲜活的生命在其中跳跃。

神民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尤其是自由散漫的精灵族。

五十岁的那一年,在卡文的生命中发生了两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或许有一点奇特,但绝对称不上震撼,然而这两件事却是改变卡文命运的重要节点。

第一件事发生在冬天,那是个非常寒冷的冬天,屋头还挂着白雪,灯笼点不起烛火,但是这阻挡不了精灵族想要举办庆典的决心。

他们将积雪收集起来,费劲的运到试炼林外的广场,精灵王在那里埋藏了一百件礼物,黄金军负责将礼物盖上厚厚的白雪,在庆典到来之际,全国的百姓将聚到这里寻宝,当然这只是庆典的其中一个乐子。

卡文将他的龙蛋埋进了雪里,这不是宝贵的礼物,可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龙蛋,哪怕它的质地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精灵国外的丛林里,一个双眸长得像猫头鹰眼睛一样的男人蹲在地上,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精灵山,嘴里自言自语道:“太高了,神都不乐意住那么高的地方。”

他的眼珠子是琥珀一样的颜色,看人的时候总是显得直勾勾的。

他身后的树上倚靠着一个病恹恹的年轻男人,他的着装很古怪,仿佛用白色的纱布裹着身体,没有任何的款式可言。

猫头鹰似的男人说:“小七,你是第二个醒来的,你应该多忍耐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你创造了古器,精灵国不会延续神级天赋,也不会给我造成那么大的麻烦,我必须杀了精灵王和他的孩子,取回我散落的神力。”

“那么祝你好运。”

“我需要你的帮助,现在的我没有办法攀登精灵山,那会耗费我所有的体力,把我送去精灵国,但记住,不要靠近精灵王,我必须打探清楚情况再动手。”

“这点小事我当然会帮助你,感谢我吧。”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来到了精灵国。

他被送入一间豪华的卧室,卧室里摆满了精致漂亮的衣服,精灵王就在那里,在一面穿衣镜前挑选庆典的礼服。

男人愤恨的咬牙切齿,那个该死的家伙,将他直接送到了精灵王的面前。

云泽从镜子里看见了他的身影,他转过身扬起下巴道:“你是谁?”

自尊心令他不能撒谎。

云泽的身边有指尖精灵在飞舞,她们好奇地打量着男人的外貌,对他的衣服评头论足。

“不用欺骗我,你不是精灵,我熟识所有精灵的外貌与姓名,你不是我的子民。”

“我是七神之一,拥有永生的神力。”

云泽挑眉道:“那么,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七神分界,将神域一分为二,一为神界,二为人界,七神陷入沉睡,而神力流散在大地之上,现在我已经苏醒,我要取回我的神力,你死后,神力就会回到我的身体。”

云泽蹙眉道:“可你看上去就快要死了,我不认为你能取我的性命。”

男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取回神力是他存在的唯一使命,他没有任何退路。

云泽的剑刺入男人心脏的时候,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在自己的身体中爆发。

云泽微笑道:“原来如果你死了,我的力量也会暴涨。”

男人躺在地上,神的身体里没有血,但他依旧能够感受到力量在流逝,他微微点头:“无论神力如何被运用,天地间神力的总和是不变的,我死了,你和卡文会拥有完整的神力。”

云泽轻轻抚摸他柔软的头发,喃喃道:“你有白头发了,真是难看,比起取回神力,你应该多吃点好东西。”

“虽然没有流血,但是我已经快要死了,不必再说这些废话。”

“永生并不是某一个精灵的天赋,它是一个整体,每一个精灵都至关重要,既然你的精力与我相连,那么你就是我的孩子,是精灵的一员。”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我多少岁吗?”

“这不重要,我是精灵国的王,我决定你的生死存亡。”

“虚伪的精灵。”男人冷漠的合上眼,他再一次陷入沉睡,他的身体消失在空气中,白色的纱布跟随他的身体消失不见。

云泽将纱布卷起来塞进抽屉,和往常一般换上昂贵华丽的礼服,在众人的膜拜下进入庆典的礼堂。

那一天,卡文被允许进入雪堆中寻找宝藏。

也许是命运的巧合,当他挖开厚厚的雪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龟裂的蛋,然后它慢慢裂开,一条蓝色的小龙匍匐在蛋壳中。

卡文获得了一条小龙。

云泽给小龙取名叫蛋蛋,他绝对不允许这家伙有一个正经的名字。

第二件事发生在炎热的夏天,那时候卡文有了新的朋友,他叫流星,是黄金军团团长恒星的孩子,他的天赋是三级烹饪,明明派不上用场,却夺走了卡文和洛萨的心。

作为美食的交换,卡文和洛萨陪流星一起修炼,并帮助他学习新的知识和锻炼身体。

卡文和洛萨在修行上非常有天赋,但绝对不是听话的孩子,洛尔纳习惯称呼他们为狐朋和狗友。

流星不同,他乖巧认真,极为刻苦,和他的祖祖辈辈相同,都是稳重内敛的性格。

但偶尔流星也会被怂恿,那一天他们结伴溜出了精灵国,来到附近的卢比卡小镇游玩。

天黑的时候他们赶回精灵山,大批翡翠军集结在精灵山下,卡文以为他们是为了搜寻自己而来,然而并非如此。

白天的时候有一位魔族少年来到精灵山下,他不会飞翔,也无法攀爬陡峭的精灵山,但是他有一双十分坚硬的拳头。

那一年莱克尔斯五十岁。

他有一头黑色的头发,像海藻一样浓密蓬松,红色的瞳孔在精灵国并不常见,汗水将他的衣服打湿,他一拳又一拳的击打着山体,质地疏松的山体部分被他一拳拳打碎,鲜血几乎浸湿了他的手臂,他手掌的每个部位都在流血。

精灵族的士兵从天而降,不可抑制的怒吼:“这已经是你第三百次从修罗界跑出来了!别再发疯了,回你的垃圾场去!”

卡文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个名叫莱克尔斯的少年一直在寻找他。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到这里,因为无法与卡文见面,他发了疯的拳打精灵山,妄想将精灵山打塌陷。

年轻的精灵王子像是被他迷住了一般,他迫切的走上前,视线对上少年猩红的瞳孔,急不可待的问:“我是卡文迪许,你在找我吗?”

少年阴郁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柔软,仿佛云开日出一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怯弱的绞着双手,小麦色的肌肤上晕开一抹羞赧的红,小心翼翼却又无比惊喜的看着我:“我叫莱克尔斯。”

他不是个疯子。

卡文说:“你手受伤了,我带你回去疗伤。”

士兵慌张道:“殿下,千万不可以带他回去,陛下吩咐我们送他回修罗界。”

“没关系,你们不必违反国王的命令。”卡文含笑道,“不过,你们得跟上我的速度。”

他抱住莱克尔斯的腰身,白色的羽翼倏然展开,在士兵回神之际一飞冲天。

洛萨哈哈一笑,展开金黄色的翅膀,追赶卡文:“那就看看,你抱着一个人,速度还是不是精灵国最快。”

卡文抱着莱克尔斯飞回宫殿,将他放在平地上,笑道:“好了,我们去清理伤口吧。”

莱克尔斯死死咬着嘴唇,他的衣服十分破烂,上面沾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卡文好奇的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莱克尔斯没说话,只低头看着鞋面。

年轻的精灵王子并没有深究,在这一刻,他年轻不成熟的大脑里充斥着许多乱七八糟的情绪,他喜欢莱克尔斯,喜欢他漂亮的五官,喜欢他柔软的头发,喜欢他羞怯的模样,但这种喜欢仅仅只是一种新奇的喜欢,像是对待新鲜的玩具,那种喜欢很真实,也很特殊,至少没有人能够确定这种喜欢可以维持多久。

卡文用酒精帮莱克尔斯清洗伤口,原本以为对方会疼的大哭,却没想到莱克尔斯只是看着他,狭长的眼睛弯成月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愉悦的气息。

卡文仔细的帮他上好药,用纱布将他的手掌缠起来,“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手会受伤的。”

莱克尔斯小声地说道:“我只是太想你了。”

卡文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无所谓,洛萨也经常会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

他翻找抽屉,从一个盒子里找到一枚玫瑰戒指。

“漂亮吗?”

莱克尔斯点点头:“漂亮。”

“送给你,你戴上这枚戒指,以后动手的时候就要考虑清楚,不然戒指会受损的,喏,给你。”

莱克尔斯乖乖的点头道:“我以后只用一只手打架。”

卡文哭笑不得道:“我的意思是尽量不要打架。”

“哦。”

“至少不要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我帮你戴起来。”他把戒指套在他手指上,说道,“你身上很脏,我们一起洗个澡,然后吃点东西好吗?”

莱克尔斯温顺的点头。

洗过澡之后,莱克尔斯穿上了卡文的衣服,他不自在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怯弱的看着一桌子的美食。

精灵王姗姗来迟,带着愤怒与鄙夷。

在他发怒之前,卡文主动走近他,讨好般的朝他笑了笑,说道:“父王,你看莱莱真的好乖,他不是疯子,他只是没有地方去,可以让他住在这里吗?”

精灵王将卡文扣在怀里,冷漠道:“一条吃到肉骨头的豺狼,温顺只是暂时的。”

莱克尔斯沉下脸,小小的身躯抑制不住的颤抖。

“父王!我喜欢他,我想他留下。”

精灵王暴躁道:“不!你不喜欢他!你只喜欢你伟大的父亲!”

莱克尔斯咬着牙道:“修罗界的竞技场全部都是废物,即便我今天离开,我还会回来一千次,一万次,你休想让我离开。”

卡文苦恼道:“莱莱,不要发脾气,我们好好谈谈。”

莱克尔斯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把脸别了过去。

精灵王弯下腰,温柔的抚摸卡文的后脑:“我的心肝宝贝,你太单纯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心怀不轨的混蛋。”他说着,意有所指的瞥了莱克尔斯一眼。

卡文无奈道:“莱克尔斯只需要有一小块住的地方,我可以分他半张床。”

莱克尔斯点头道:“我可以睡在床底下。”

精灵王摇头道:“不行,事实上,他的家人一直在找他,今天,他的家人派了使者过来,打算把他接回去。”

莱克尔斯愤怒的站了起来,用右手一拳头打碎了餐桌:“你在撒谎,我根本没有家人!卡文是我唯一的家人!”

“准确的来说,那不是你的家人,而是你的族人,你的子民。”精灵王蹙眉道,“这张桌子......唔,宝宝你看到了,他就是一个暴力狂,还是和你温柔的父王我待在一起吧。”

魔族的使者进入了餐厅,那是一个并不高大的男人,拥有一张年轻而稚气的娃娃脸,他穿着黑色的斗篷,金色的长发从边缘漏了出来。

他走向卡文迪许,温和道:“亲爱的王子殿下,我叫艾黎,你可以叫我艾黎伯爵,或者艾黎叔叔。”

精灵王不满道:“你也可以叫他艾黎爷爷。”

卡文微笑:“你好,艾黎伯爵。”

艾黎伯爵挑了挑眉,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孩子,他的外貌和精灵王十分相似,有一头一模一样的红褐色长发,皮肤白皙,狭长的丹凤眼显得很精明。

他和精灵王相识已久,那是一个十分不好对付的男人,眼前的这个孩子看上去外表温和,但事实上和他的父亲一样,并不那么容易亲近。

精灵王派人送来了新的餐桌,当然还有精心准备的晚餐,他可不想因为一点小插曲,耽误他的用餐时间。

精灵山上有许多珍贵的宝矿,坐拥财富的精灵国只有百万国民,万民之王的精灵王每天都过着精致奢侈的生活。

众所周知精灵王喜欢吃甜点,他每时每刻都能吃到新鲜的蛋糕,从面粉到奶油全部精心挑选,连糕点师也一定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整个精灵宫殿从早到晚都充斥着甜腻的气息。

即使是晚餐时刻,餐桌上也一定有香甜的蛋糕。

今晚的甜点是栗子布朗尼,甜腻之中带着一点苦涩,是可以令不喜甜食的精灵王子勉强入口的一款蛋糕。

为了配合国王的喜好,侍女在主菜上来之前,先将蛋糕端上了桌。

精灵王的眼中透露着兴奋,艾黎打趣他道:“你的一口牙齿迟早会掉光。”

“除了喜欢吃甜食,我本人也十分注重卫生。”精灵王并不生气,“请品尝一下美味的蛋糕,虽然它不是我的最爱,不过能够在夜晚的时间吃到甜食,会令我感到愉悦。”

卡文对甜腻的食物并不喜爱,这一点他与精灵王截然相反,不过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他新来的朋友应该会喜欢甜食,毕竟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喜欢甜腻腻的东西。

“莱莱,尝尝蛋糕,如果你觉得好吃,明天我再让厨师给你做。”

莱克尔斯温顺的点了点头,他像平常一样伸出手去,用手抓起蛋糕塞进嘴里,他控制不住手里的力量,又或者他没有想到蛋糕是如此柔软的食物,布朗尼被他捏烂,但他依旧将布朗尼塞进嘴里,他的手上下巴上全部都是蛋糕,他转头看着卡文,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真好吃。”

精灵王放下了叉子,他深吸了一口气,紧抿的薄唇彰显着他的愤怒。

艾黎伯爵微微蹙起眉,眼神忧虑地看着莱克尔斯。

莱克尔斯注意到了精灵王和艾黎伯爵审视的视线,他没有感到难堪,反而用一种凶狠的眼神回瞪过去。宛如一只被侵犯领地的野兽。

卡文盯着眼前的布朗尼,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用手捏爆了面前的蛋糕,然后一点点塞进嘴里,他笑眯眯地点头:“今天的蛋糕很好吃。”

即使如此,他依旧吃的很文雅,至少他的脸上并没有一塌糊涂。

卡文用餐巾将莱克尔斯的脸擦干净,教他如何使用餐具,莱克尔斯却似乎不愿意,他板着脸说:“我一直是这么吃饭的。”

卡文好脾气的点头:“那我们以后再学。”

精灵王放下了餐具,他甚至连一口酒都没有喝,他走到阳台上,满腹心事的看着远处的房子。

艾黎伯爵凝视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眼耐心陪伴莱克尔斯的精灵王子。

所有人都认为精灵薄情,其实他们只是情深不显罢了。

艾黎伯爵说道:“卡文殿下,可否让我和莱克尔斯单独谈一谈,不会很久,只要几分钟。”

卡文迟疑地点了点头,他站起身道:“莱莱,我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卡文离开之后,莱克尔斯即刻就露出了戒备的神情,他阴恻恻地看着艾黎伯爵,“我不跟你走。”

“精灵国有一个枫林小镇,是专门收留外族人的,你可以住在那里,永远的生活在精灵国。”艾黎伯爵说,“不过不是现在。”

莱克尔斯拧起眉:“我可以自己搭房子。”

“想要留在精灵国,必须一王一阁七军二十区全体上下投票赞成,现在的你除了让卡文迪许难堪,你一无是处。”

他们交谈了十分钟,那短短的十分钟改变了莱克尔斯的一生,他在几天后离开了精灵国,卡文亲自将莱克尔斯送下山。

莱克尔斯站在他的面前,嗫嚅着嘴唇道:“我还会再回来的,等我变得和你一样聪明有礼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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