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当天的清晨五点,许深就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天空还是一片深蓝,只有东方地平线上泛着一丝鱼肚白。许深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确认时间,叹了口气。他几乎一夜没睡踏实,梦里全是公式和考题在飞舞。
床头柜上,秦祁年的笔记本在台灯下摊开着,密密麻麻的笔记旁还有许深自己添加的彩色标注。他伸手拿过笔记本,借着微弱的灯光再次复习那些重点。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电磁感应...楞次定律..."许深小声默念着,嘴唇干涩。昨晚秦祁年辅导到深夜的场景历历在目——那双修长的手指指着纸上的公式,低沉的声音耐心解释着每个难点。许深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内容上,而不是回忆那双眼睛在台灯下泛着的琥珀色光泽。
六点整,敲门声准时响起。许深几乎是跳起来去开门,差点被自己的拖鞋绊倒。
秦祁年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化学课本。晨光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黑发还有些湿,看起来刚洗过脸。
"早...早上好。"许深结结巴巴地说,下意识整理着自己睡乱的头发。
秦祁年微微点头,径直走进房间,在书桌前坐下:"有机化学,二十分钟。"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祁年用简洁到近乎冷酷的方式帮许深梳理了化学重点。许深拼命记笔记,手腕都开始发酸,却不敢漏掉一个字。秦祁年的声音平静无波,但许深注意到,每当自己露出困惑的表情时,他都会不着痕迹地换个角度再解释一遍。
"时间到了。"秦祁年合上课本,"吃早饭。"
餐厅里,李姨准备了丰盛的早餐。许深却只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勺子,胃里像打了结一样难受。
"吃不下..."他小声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对面的秦祁年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推过来一杯热牛奶:"喝了。"
许深愣住了,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又看看秦祁年没什么表情的脸:"给...给我的?"
"嗯。"秦祁年继续吃着自己的煎蛋,"空腹考试会低血糖。"
许深双手捧起杯子,热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一路暖到心里。他小口啜饮着,牛奶的香甜在舌尖蔓延,奇迹般地安抚了翻腾的胃。
王叔的车准时等在门外。一路上,许深不停地翻看笔记,嘴唇无声地背诵着公式。秦祁年则望着窗外,偶尔瞥一眼许深颤抖的手指。
校园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许深和秦祁年在教学楼前分开,前往各自的考场。
"许深。"秦祁年突然叫住他。
许深转身,心跳漏了一拍:"嗯?"
秦祁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淡淡道:"别想太多。"
就这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许深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你也是...加油。"
"哟,什么时候你们这么要好了?"苏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搂住许深的肩膀,调侃道。
许深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胡说什么呢!就是...就是普通同学..."
苏涛坏笑着还想说什么,考试预备铃骤然响起。许深如蒙大赦,赶紧挣脱苏涛的手臂:"我...我先去考场了!"
第一科是语文,许深发挥得还算稳定。但当他走进物理考场时,双腿又开始发软。这个考场里有不少班级前几名的学生,包括坐在斜前方的秦祁年。许深深吸一口气,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手指紧紧攥着笔袋。
监考老师分发试卷的沙沙声像是某种酷刑的前奏。当试卷落到桌上时,许深几乎不敢低头去看。他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到纸上。
第一道选择题,不会。
第二道填空题,半懂不懂。
第三道大题...许深瞪大眼睛,这正是昨晚他怎么也没完全理解的那个知识点!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校服,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打着。
就在这时,监考老师从过道走过,"不小心"碰掉了一叠草稿纸。其中一张飘到了许深脚边。他弯腰去捡,却在看到纸上内容的瞬间愣住了——那上面赫然是秦祁年独特的解题思路,用红笔标注的几个关键步骤清晰可见!
许深猛地抬头,正好对上监考老师意味深长的眼神。老师轻轻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走开了。许深的心跳如鼓,悄悄将那张纸夹在自己的草稿本里。
这不就是...昨晚秦祁年教他的方法吗?许深眨了眨眼睛,突然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他低头奋笔疾书,将记忆中的讲解和纸上的提示结合起来,竟然完整地解出了这道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许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题目一道接一道地攻克。虽然不是全会,但比预想中好太多了。交卷铃响起时,他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考场外,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讨论着答案。许深靠在走廊栏杆上,让阳光晒干自己后背的冷汗。突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秦祁年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许深站直身体,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了:"那个...物理..."
"第三大题,"秦祁年打断他,声音很低,"做出来了吗?"
许深瞪大眼睛,瞬间明白了什么:"是你...让监考老师..."
秦祁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及格应该没问题。"
一股暖流涌上许深心头,他忍不住笑了:"嗯!多亏...多亏了你昨晚的辅导。"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带。秦祁年站在光里,许深站在阴影中,却感觉从未如此接近过。
"祁年,我..."
"秦祁年!最后一道大题答案是多少?"一个男生突然插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秦祁年转身回答同学的问题,许深则默默退到一旁,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他知道秦祁年不喜欢引人注目,所以不会公开承认帮助了自己。但这种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反而让许深感到一种奇妙的亲密感。
午休时,许深独自坐在树荫下吃便当。出乎意料的是,秦祁年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许深差点被饭团噎住,赶紧喝了口水,"你...你怎么..."
"安静。"秦祁年简短地说,开始吃自己的午餐了。
许深偷偷瞄了一眼他的侧脸,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秦祁年的睫毛下投下细碎的光斑。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吃着饭,谁也没有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
下午的数学考试,许深感觉自己如有神助。虽然还是有很多题不会,但他至少能写出一些步骤了。特别是当遇到一道与昨晚秦祁年讲解过的例题相似的题目时,他差点在考场里笑出声来。
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时,许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收拾好文具走出考场,发现秦祁年已经在走廊上等他了。
"考得怎么样?"秦祁年问,语气依然平淡,但眼神却比平时柔和了些。
许深挠挠头:"比我想象的好多了...应该不会垫底。"
"嗯。"秦祁年转身走向楼梯,"回家吧。"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许深心头一热。家...这个词从秦祁年口中说出来,似乎有了特别的重量。他小跑着跟上秦祁年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许深偷偷看着秦祁年被余晖镀上金边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次月考带给他的,远不止是成绩单上的数字。那种被人在意、被人关心的感觉,比任何分数都更珍贵。
王叔的车里,许深终于放松下来,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一整天的紧张考试让他精疲力尽。朦胧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盖在了自己身上——是秦祁年的外套。
许深没有睁眼,但嘴角悄悄上扬。外套上有秦祁年身上淡淡的清新气息,让他感到无比安心。在这一刻,所有的忐忑和不安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心头那一抹温暖的微光,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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