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日清晨，裴烨在储物柜发现一个牛皮纸袋。

袋中装着被咖啡渍浸透的《克罗地亚狂想曲》乐谱——陆祖母改编的那版。首页便签被替换成打印纸条：【明天独奏，否则公开录音】，落款处粘着半截维也纳的邮票。

"不是他的字迹。"林嘉怡用镊子夹起邮票，"但邮戳是真的。"她转动紫外线灯，乐谱空白处浮现荧光笔迹：【录音在督导组备份里】。

程子航突然踹开美术室的门："出事了！"

他手里的平板上显示校园论坛热帖：【纪律部长父亲贿赂评委实锤】，配图是陆父与评委的转账记录。发帖ID赫然是【Mozart_1770】——裴烨初中参加钢琴比赛时的艺名。

"栽赃。"裴烨攥紧乐谱，"我从来不用这个ID。"

广播突然刺啦响起电流声。副校长被停职后首次发声："请陆淮远同学立即到教务处..."

陆淮远推开琴房门时，看见钢琴上摆着两样东西：

维也纳的录取通知书，以及一把沾血的裁纸刀。

"选一个。"阴影里走出李主任，眼镜片反射着冷光，"签了它，或者让全校听到你父亲指使评委的录音。"他按下手机播放键，陆父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那个错音值三百万】。

陆淮远拿起裁纸刀。刀柄刻着【校产编号B-712】——正是钟楼钢琴的序列号。

"指纹已经录入系统。"李主任微笑，"盗窃毁坏校产，足够开除学籍。"

窗外传来翅膀扑棱声。一只白鸽撞在玻璃上，羽毛间夹着蓝色布条——裴烨今天戴的手绳颜色。

陆淮远突然划破指尖，血珠滴在录取通知书签名处："告诉督导组..."他蘸血写下【我拒绝】，"这就是我的选择。"

"现在插播特别新闻！"

裴烨的声音通过广播响彻校园时，程子航正带人堵住教务处大门。林嘉怡操控调音台，将那段栽赃录音与真正的督导组备份混音播放——差异处用红圈标注在全校显示屏上。

"经查证，所谓贿赂记录是PS合成。"裴烨盯着监控里逼近广播室的保安，"真实录音证明，三年前操纵比赛的是..."

门被踹开的瞬间，陆淮远冲进来反锁。他左手指尖还在渗血，右手握着染红的裁纸刀："继续。"

裴烨对着麦克风说出最后一句："...是现任校务处李xx主任！证据已上传教育局官网！"

保安开始砸门。陆淮远用琴谱架抵住门把，血迹在白纸上拓出指纹："怕吗？"

"怕你晕血。"裴烨撕开衬衫下摆给他包扎，"下次用红墨水，更逼真。"

深夜的钟楼没有灯光。

裴烨用备用钥匙打开西侧门时，发现钢琴已被拆得七零八落。共鸣板上的窃听器排成阵列，像一群黑色的甲虫。

"果然在这里。"陆淮远从最低音弦下方取出微型硬盘，"全部原始录音。"

程子航的消息突然弹出：【李主任女儿奖学金被撤回！副校长复职暂停！】

林嘉怡紧接着发来照片：督导组带走了一箱教务处档案。

裴烨坐在残缺的琴凳上，突然按下中央C键。琴弦震颤着发出喑哑的声响，惊起顶楼栖息的鸽子。

"明天音乐会，"他仰头看陆淮远，"弹什么？"

陆淮远将硬盘放进他手心，指尖的血迹在金属外壳留下指纹："《自由探戈》，我祖母最后的作品。"

月光透过破败的彩窗，将两人影子投在斑驳的乐谱上。裴烨摸到谱纸背面的凹凸——盲文写的【给阿远和烨】。

天蒙蒙亮时，裴烨在广播站醒来。

身上盖着陆淮远的校服外套，口袋里的怀表贴着心口跳动。桌上摆着崭新的乐谱，首页用蓝莓酱画着降B符号，糖霜在晨光中晶莹剔透。

窗外，工人们正在搭建露天舞台。

程子航在草坪上支起画架，林嘉怡调试着音响设备。而陆淮远站在晨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左腕的疤痕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像一道愈合的琴键。

裴烨按下广播开关，肖邦的《雨滴前奏曲》响彻校园。那个曾被诅咒的降B音，此刻清澈得如同初冬的第一颗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