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三人终于抵达柰城，然诩解下途中买的头巾，抖个三两下，沙土簌簌往下掉。

这几日正是绛河玉料开采的时间，道路上外商模样的人增多了，客栈也借机涨价，然诩反复对比后终于挑到一家住进去。

“先贤大人，按照最后一次得到的消息，上龙泪给出回应的地点在绛河上游，那处恰巧是绛河玉料最为盛产的地方，我怀疑绛河玉料的‘生长’与上龙泪有连系。”

刀灵走进来，一边关门一边走过来。

然诩拿出装下凰血的小瓶子： “绛河玉料既作为柰城经济命脉，想必是不可能轻易让外来人员靠近的，或许我们可以装作购买商，以检查玉料质量为由先过去看看。”

然诩这样想一是可以去确定下龙泪的具体位置，二是可以去找出他们的防守漏洞。

黑涟一脸懵，完全不知道他们要干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次日，几人去置办了一身较为上流的服饰，拿着拜帖去城主府。

城主府门前求见的人排起一条长龙，然诩不禁扶额，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先贤大人，要不我们去贿赂贿赂府前管家吧。”

刀灵不大不小的声音在然诩身旁响起，可然诩却明显感受到刀灵不是在对自己说。

周边的不少人听见这话便生出向府前管家塞银钱的心思，可刚刚去到人面前掏出银钱就被轰走了，一时排队的人少了一半。

“哇，刀灵哥哥真不错。”黑涟小声说着。

“只不过是想试探试探。”刀灵扬了扬嘴角。

然诩笑了笑，准备揉揉黑涟的脑袋，一伸手发现黑涟长高了不少，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丝欣慰。再定睛一看竟发现黑涟有柳银笙化的趋势，这轮廓怎么就那么相似呐，也许是好久不见，逮到一丝相似之处就忍不住放大看了。

“下一家。”府侍在门前叫着。

然诩赶忙丢下思绪，走向前去，刀灵和黑涟一左一右跟在落后他半步的位置，到门前管家跟前，刀灵递上拜帖，管家腰弯下一个不显眼的弧度，让侍人引他们进去。

大厅里已经站满了人，按照服饰类别，可以看出是来自其余三城。

继然诩三人后又来了两家，府前管家随后赶到，带着众人去往竞价厅。

按照规矩，出价最合适的那前四家可以去实地考察，而不是价高者得。

各个侍者将来人分别带至不同的隔间，同时拿出相同质地的玉料给商人们进行鉴别。

然诩他们的是由府前管家亲自送来的。

“然公子，等候您已久。”府前管家躬下身双手将绛河玉料奉上。

然诩忽地想到寤家两兄弟那的出自柰城名匠何及清之手的绛河玉料，应当是他们提前打过招呼。那何及清还有一层身份，便是柰城城主唯一的接班人。

“不必多礼，劳烦您了。”然诩接过那玉料，仔细端详，纯净无比的深紫色，每个方向对向光都一片剔透，不含半点杂质。

然诩愈看愈觉得自己快被吸进去那般的深邃，还传来若有若无的灼热，然诩抬眼看了看站着的三人，最终跟管家说出两个字：“无价。”

黑涟与刀灵一同靠边站着。

身后的墙面突然动了，黑涟与刀灵同时戒备地看过去。

一个男子走出来，与玉料颜色十分接近的头发随意挽着，一身玄衣，十分朴素，眸子如一潭古水，波澜不惊，唇色浅浅，但不显半分虚弱。

“自我介绍一下，何及清。”何及清走出来以后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管家已经悄然退出去了。

然诩不太清楚他的来意，便没急着说话。

何及清突然转头看向角落处的两人， “柳老板？不太像……你不是。”刀灵也就只是看着他。

“清华托我注意着点你，到时候你来柰城让我对你多行方便。”何及清收回目光，喝了口茶。

“十分感谢，之后还需要做些什么。”然诩听何及清这语气再加上在外面排队这个，要么他就不是全心全意的想要帮自己，要么就是有其他隐情。

“没了，就等明日一同去考察了。”何及清放下茶盏。

“那么我们就先行告辞了。”然诩准备和两人走。

“等等，可以帮我个忙嘛。”何及清起身拦住几人。

然诩停住脚步。

“到时候下到河床底，能否帮我看看有没有白色的会发光的小花。”何及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还有了几分没有底气的感觉，和刚刚判若两人。

“可以。”

“谢谢。”何及清似是松了一口气，顺手帮三人开了门。后三人又随管家出了府。

府内，何及清又原路返回，是一个很小的房间，但很明亮，他拿起刚刚然诩拿过的玉料，放在脸上轻轻地摩挲。

“是你吗？希望是你吧。”

秋分后第一日，夜都便又落了雨。

柒萋撑着油纸伞，去向城南食肆，今天卿榭做的饭菜口味淡得不行，一点都不走心，迫不得已，柒萋只能外出觅食。

然诩那小子，竟是在昨晚跟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子一起走了，还去的柰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是的。还想着吃饭没人抢菜了，不想那刀灵走后，卿榭的心也跟着飞走了，没味道的菜，谁稀罕抢。

炊城阁的菜也还行，虽不及卿榭平日的手艺，可比没味道要强上几倍了。

柒萋进了个厢房，随意点了几个菜就着昨晚剩的汝末酒，慢慢吃着，吃到一半，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这目光还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河洛，出来，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柒萋夹起一块卤肉塞嘴里。

“说的什么话，这不在等柒殿用完饭嘛。”现任冥主现出身形，身边还跟了个发青的人，原本是个小天官。

“哟，还没好呀，下次本殿折几支幽冥送你，别每次都偷偷摸摸的。”柒萋看着那泛青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仙官还是那么喜欢去幽冥殿玩耍啊。

前几年老冥主蓂荚留下一纸继任文书便连夜跑了，迫不得已求回早已准备脱离冥界的公子河洛继任，天界乘机塞了最能捣蛋的小天官跟着河洛，不知用意为何。

听外界说，老冥主正是受不了天界乱塞人，随意破坏冥界秩序，才偷偷跑路了。

“怎么有时间出来走动了，事务都处理妥当了？”柒萋喝了口酒。

“就许柒殿出来瞎晃悠，我就不能了？况且这次有要事，前几天才给你们送了下凰血。”河洛手上盘着核桃。

“净干些这种老头子干的事情。”柒萋瞥到河洛手上的核桃。

继而又问道：“难道仅仅是因为赤墨狼出逃吗？”

“我故意放他出来的，看他在漾药坊还过得挺好。”

柒萋放下筷子一脸不解，“怎么说。”

“还记得小时候，父亲讲的故事嘛，关于夙域先贤那个，前几年我找到线索了，可惜父亲偷跑了，不得已，我只能回冥界。”河洛语气里满满的可惜。

“先贤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了，再找到的可能不大了。”柒萋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就是想断了河洛这个念头。

昨晚柳银笙问了他下凰血的事情，还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给他说了，尽管有所保留。

“以前那本手记还在吗？”河洛把柒萋问的有点慌了，之前用去垫桌脚来着，昨天桌脚又歪了，一找，早就找不见了。

从前河洛硬拉着柒萋去夙域走了一圈，仅仅寻回了那个手记，河洛拿那个当块宝，自己拿那个当根草，轮到柒萋看的时候，他随便翻了几页便随手一扔，只有要垫桌脚的时候才能想起来。

“当然在了，那可是夙域一行唯一的成果，我把它放在漾药坊了。”柒萋没有半分心虚的说着假话。

“那就好，过几日你再拿给我吧，我看看有没有新线索。”河洛面露喜色。

“可以，你来我随时都在。”柒萋已经在盘算着走人了。

河洛是柒萋看着长大的，但柒萋从来没拿河洛当小孩子，从来河洛都是扮演那个被柒萋骗得团团转还给人数钱的角色的，现在也不见有多少长进。

“说起来，你这酒不错。”

“还好吧，前几年来的那个臭小子酿的。”柒萋倒了一杯推过去，河洛喝了一口，细细品了品，后直接一饮而尽。

“不错，我走了，到时候别忘了给我手记。”河洛戳了戳旁边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小天官，带着他摆摆手走了。

他们一走，柒萋便不顾形象的大吃特吃起来，之后又匆匆回到漾药坊，准备叫上柳银笙他们一起去柰城，打算打着带然诩回来的旗号跑路。

然诩一行人自城主府出来之后见天色尚早，便打算先去到处走走，听说柰城这边会有夙域的人走动。

夙域自君影还未分裂之时便极为隐蔽，分裂之后更是常年闭锁，十分神秘。

近年似有松动的趋势，偶见夙域人于集上贩卖香料，然诩准备购些带回夜都，就是不知今日能否有那个运气碰上。

黑涟早就嚷嚷着自己饿了，正巧路过一家羊汤店，闻起来比以前吃过的都要香，反正今日时间还十分充沛，三人就打算先去尝尝。

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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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