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诩向着亮光的地方走去，到了潭边，光亮兀地大了起来，中心出现了一个涡旋，一眼沉溺。然诩不受控制的跳入水中，一个人影快速扑到他跟前，想抓住他，扯到衣角，又从指间滑落，徒劳无果。那人叹了叹气，而后纵身一跃，随着然诩潜入水中，泛着月华的银灰发色只是在黑暗中短暂掠过便沉入水中，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那日大战过后，先贤本应当彻底消亡了的，但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依旧飘浮在天地之间，但是已经远离了夙域雪原，那是自己每一世都渴望远离，却又不能远离的地方，现在终于远离了，可是想要的人却不在了。

先贤漫无目的地前进着，他已经失去了他最不能失去的东西了，他不知道之后自己还能够再做些什么，终于，他远远的看见一条船，那船距离他越来越近，最终停靠在他脚边。

“如果找不到地方去，就随我来吧。”船上的人向他伸出手。

先贤凝视着那人，却怎么也看不请他的面容，他没有过多的思考，搭上那人的手，上了船。他和船上之人立在船头，船漫无目的地飘着，前方似是没有了尽头，漆黑一片。

“怎么称呼？”

“蓂荚。”

“我......”先贤心中多出几分失落，继而又笑了起来，这何尝又不是多了一点期待嘛。

“我知道你没有但马上就有了。”蓂荚接上他的话。

先贤内心多了不同以往的平静，船渐渐驶向未知的黑暗，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过去的这山这水。

然诩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一处溶洞中了，洞内十分宽阔，整个洞看似迂回曲折，却是整体呈现一个封闭的球形，垂向上分出多个层次，钟乳石悬在顶部，石笋不均匀地分布在四周，暗河沿着不规则的河道流淌着。从溶洞中央向四周延伸有呈现着脉络状分布的绛色玉带，微微闪烁着点点光芒，然诩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纯净生命的气息。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里应当就是柒萋口中的“种子”所在地了吧。

然诩撑着地爬起来，往溶洞中央走去，往近了看便发现那有朵发光的小白花，轻微的摇晃着，还发出浅浅的呼唤。然诩一步一步向小白花靠近，心脏狂跳，愈发失神，小白花的光芒也越来越盛。他伸出手，就快要触到小白花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制止住他的行为。

然诩猛然一回头，便对上一双乌泠泠的眼。虽然现在他不太清醒，但他一眼就知道，这不是刀灵，于是笑着说：“你来了。”

柳银笙拉回然诩之后，松了口气。

在柳银笙知晓的领域里，这小白花可以用做药引，忆忧散若是加上这花，便会被瞬间激发药性，而然诩服下的忆忧散之中，本就又多加入了上龙泪，导致药性大变，若是再被激发药性，他也不太敢确定会发生什么。

“之前路上有事耽误了，柒萋他们去哪了？”柳银笙把然诩拉到一旁问道。

“柒萋他们去矿洞找上龙泪的线索了，没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快出来了，希望能够有所发现，这小白花是何及清托我找的，没想到，竟会这般邪门。”然诩回道。

柳银笙皱了皱眉头，他了解的东西大多是从柒萋给他的书籍当中得来的，柒萋自己的书再怎么也肯定是去看过的吧，而且黑涟不是也一秒都不想离开然诩的嘛，但是他们就任由然诩独自一人来找，是因为认定了然诩找不到，还是另有隐情呢？

“属实是有些不对劲，我来吧，先拿回去看看，再做打算。”柳银笙没把自己的疑虑说给然诩听。

“小心点，这种灵物周围应当都会有守护兽之类的。”然诩提醒道，因为他以前闯入过蓬莱禁地，随便扯了几片破叶子，就被追得满山野的跑。

“好。”柳银笙靠近小白花之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捏住花茎，逐渐用力，原本想着应当不会那么容易，但是他就是轻而易举地拔起来了，虽然很是疑惑，但他还是迅速把小白花装进绛河玉料打造的盒子当中，然后揣在腰间。

“何及清此举，究竟准备作何打算，我那两个表兄，从不是那种会对我有所保留的。我和他们关系也算不错，应当不至于害我。”然诩很是疑惑。

“我之前和他有过接触，此人醉心于绛河玉料，对接管柰城也没有太大热情，对于这些与绛河玉料无关的东西，一般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柳银笙一边思考着，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昨日，我们见到卿榭的兄长了，他说今日要随我们一同前来，但是迟迟不见他的身影。”然诩感觉这个可能会是个突破口。

“那我们还是想办法先出去跟柒萋他们会合，再做打算吧。”

话音未落，柳银笙已经在四处观察了，几个借力跃上高处，见基本全封闭，唯一通往外界的只有一条狭窄的暗河，根本就无法容纳一个成年男子过去，而且他进来的时候已经发现所有可使用的法术都失效了。

柳银笙四处观察的时候，然诩的眼睛一直不由自主地瞄向柳银笙腰间，在幽暗的溶洞里，柳银笙腰间放置小白花之处，时不时闪烁出光芒，然诩压制住自己想将其一把夺走的**，拿出萤石帮柳银笙照明。

溶洞内除了暗河流经时带起的潺潺水流声，便轻得只余二人的呼吸声了，既然地面上找不到出口，那就只剩四周了，正当柳银笙四处摸索之时，原本安静的溶洞出现了什么东西缓慢爬行的声音。

光亮照向声源处时，只见一白色蛇尾一闪而过，而后然诩身旁一凉。一转头，对上一双黄晶晶的眼，是一个漆黑的硕大蛇头，吐着鲜红的信子，在萤石的光下，泛出腻腻的油光，往上看，它的蛇尾紧紧盘在洞顶的钟乳石上，从头部开始颜色变浅最后仅余一片白色。

然诩乍乍被骇到，声音都发不出来，柳银笙在看到大蛇那一瞬，便立刻将然诩扯到身后，大蛇对上柳银笙，头往后缩了缩，眼中生出几分惧意，但没有离去，只是身子骤然缩小，目露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向柳银笙。

柳银笙一手紧紧护住腰间的小白花，一手推开身后的然诩，敏捷地闪避而过，不用猜都知道大蛇的目标是小白花。而且这条蛇必然不是小白花的守护兽，要不然不可能等到入侵者夺走守护物才出现，那就更要护好了。

然诩收起萤石跑到一边的大石笋后躲起来，自己作为战五渣就不拖后腿了，而且方才在柳银笙身后，他差点就把小白花摸走了。真就邪门了，小破花，就那大吸引力？大蛇与柳银笙缠斗着，但毕竟柳银笙现下什么都用不了，应对起来难免会有几分吃力。

然诩伸出头往打斗方向看，又着急，又没有办法，手便不自觉的抠着身边的钟乳石，越抠越觉得不对劲，一点也抠不下来，不应该呀，然诩把一个手掌覆上去，瞬间惊叫出声，这......这分明就是鳞片嘛！

但是然诩都抠那么久了，没反应，该不会是刚死不久的蛇吧，然诩掏出萤石一照，是一尊到他腰部的蛇雕，栩栩如生，却是与普通的蛇不大相似，更像一条无角的龙。它恰好被周围的石笋挡得严严实实的，难怪刚刚没看到。然诩看着这尊雕像，竟是生出几分亲切感。

那头柳银笙被然诩的惊叫分了心神，猝不及防地被蛇尾扫到，撞断几根小石笋，摔到然诩面前。

“银笙，没事吧。”然诩快速将柳银笙扶起来。

“没事。”柳银笙摆摆手。

大蛇也至二人跟前，然诩有点没站稳，又被散落在地的石头绊住，一不小心摔下去，下巴撞到雕像。顿时，整个溶洞明亮起来，大蛇被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到眼，艰难地嘶叫着往后撤，逃窜而去。柳银笙揽过然诩以衣袖掩住，自己闭上眼睛，感受到光亮消失之后才睁开眼，然诩也钻出来揉着自己的下巴，牙都给摔松了。

大蛇逃窜的时候，应当是碰到了阵眼，暗河竟是越流越越大，河道愈发宽广，在溶洞壁上击打出一个巨大的豁口，周围的石笋开始倒塌，顶部的钟乳石也在迅速掉落。

来不及思考了，二人朝豁口跑去，快到洞口时，水量骤增，两人瞬间被淹没，柳银笙紧紧拥住然诩。在他们背后，刚刚的雕像化作活物，游了过来，柳银笙奋力向豁口游去，然诩突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顺带着扯走他腰间的盒子，同时将其一把推开。柳银笙没有防备，被水流卷走，留在脑子里的最后一幕，是然诩随那雕像沉入水底。

随着一阵巨大的推力，柳银笙发现自己被原路送回了，他趴在岸边，吐出几口水，大口喘气，然诩刚刚是在说“不要担心我”。笑话，怎么可能不担心。

柳银笙站了起来，施法弄干衣物，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矿洞，画了个蔽身符，走了过去，刚刚那个溶洞，肯定跟矿洞相连。

来了来了，前几天事情有点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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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