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思考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喜欢的可能是男人?

闻鹤出人意料的发问实在让俞鸣野吃了一惊,入口的可乐直接呛了喉咙。他双目微睁,接着就止不住地咳嗽了几声,垂着眼拿手背挡住嘴,赶紧放下杯子。

咳嗽带动得小桌子都都动了起来,俞鸣野也连忙往后拖着凳子退了一步,免得把东西打翻了。

他扭开头咳了好几声才停下来。

整得有一点狼狈,他尽力挽回。

闻鹤瞧见这情况也直起身来,抽了张纸巾递给俞鸣野:“没事吧?”

俞鸣野伸手接过纸巾,快止住咳嗽才拿纸巾擦了嘴角,喉咙仍有点不舒服。又过了一小会儿等到舒服点了,才转回头来向闻鹤道了声谢。眼尾因为呛到咳嗽而有点发红,俞鸣野抬手用手指揩了一下眼尾,瞧着怪可怜的。

“我也就随口一问,如果你觉得冒犯的话,可以当没听到过。”闻鹤当时问这话也没想过俞鸣野反应会那么大。

“没有没有,”俞鸣野连忙道,“没事,我刚才就是有点惊讶。”

他没觉得性/向问题是冒犯,听闻鹤说完刚才那句话后立马解释,生怕闻鹤怀上愧疚之心。

闻鹤嗯了一声,俞鸣野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情绪。

桌面上的烤串越来越少了,最后还剩下十来串的样子。

俞鸣野拿起一串吃了一口,边吃边思考了一阵才说:“爱情太难定义了,但我感觉到自己应该倾向于是个异性恋。”

“为什么?”闻鹤见俞鸣野表情不似勉强,好奇心死灰复燃,“你对爱情的定义是什么,占有欲,求知欲,性/欲,还是其它?”

“哎。”俞鸣野再一次被闻鹤的直白惊讶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张着嘴拖长声音笑叹了一声,又说,“别顾着说话,你多吃点烤串。”

“我吃了很多了。”闻鹤不满俞鸣野转移话题,但还是抓起自己面前的那堆签子握成一把,“要饱了。”

“我也不少。”俞鸣野指了指自己面前那一堆,又有点点心虚,“好吧,是比你的少一点。”

闻鹤的炒粉上得比俞鸣野的炒面快,闻鹤吃完炒粉在撸串的时候俞鸣野都还在吃炒面,所以俞鸣野面前的签子会比闻鹤少一些。

饺子也没吃完。它一份有三串,每串三个,刚才俞鸣野和闻鹤已经一人分了一串,还有一串在碟子上。

俞鸣野拿起这一串,主动说:“你吃一个,剩下两个我吃。”

闻鹤从签子上卸下来了一个饺子。

“烤串你也再吃点啊,我吃不了那么多的。”俞鸣野无奈地笑笑,把串着两个煎饺的签子放到原先装着炒面的碟子上。

闻鹤啧了一声,然后还是又拿起了烤串继续,不放弃地又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要组织一下语言。”俞鸣野握拳锤了一下桌子,没用什么力度。

理直气壮,理不直气也壮。

俞鸣野猜想闻鹤或许是出于职业好奇心才有这么多的追问,问得他都觉得有些哑口无言了,难以作答。

但这些倒也不是完全无解。

二十多年的岁月,八千多个日子,除了学习和工作,一个人夜晚躺在床上、坐在人群里发呆的时间有那么多,足够俞鸣野把各种人生问题思考个好几遍的了。

或许很多问题都无法能得出一个答案,但至少,他是想过这些问题的。

“我也曾经想过要是我孤独终老,要是有投契的好朋友也可以住一起互相照顾一下,不过我认为这种不过是陪伴,是能接受,但不是喜欢。”俞鸣野一个人的时候想过好多东西,有一段时间他总觉得自己和世界格格不入,孤独到有点难过的时候才想通了自己可能是可以接受和男生在一起,但想到再进一步发展些亲密行为就心生抗拒,大概还是不能接受的。

“关于爱情的定义我也没法确定,对亲情友情我也一样有占有欲,求知欲那理所当然我是对同性的身体结构的了解会多于异性,但我,”俞鸣野把自己挪回到桌边,往闻鹤那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说,“但我也没对异性的身体特别有探索的**啊。最后一个的话,我想我还是对异性比较有……多一点想法。”

“毕竟我自己才是最了解我自己的人,喜欢同性还是异性我还是能分得清的。”俞鸣野信誓旦旦地给自己立了个flag。

俞鸣野说着说着也的确把自己说得有点别扭了,他第一次跟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聊这么私密的话题,周边都可坐满了人。

“而且,烧烤店里人那么多,旁边男男女女都有,我们聊这个问题恐怕不太合适。”俞鸣野见闻鹤没应声,又小声地对他说道。

闻鹤嚼着饺子,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接着闻鹤似是有点出神。

对于一个写手、作家而言,留心身边的人事物,对生活多保持些好奇心是一种职业习惯。

对生活保持充满好奇的说法听起来很玄乎,闻鹤除了每天都在沉迷汉字拼写活动外也没把自己当做一个了不起的写手。

说到底,文字工作者也不过是个一个职业,成为作家的人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任何人都会有好奇心,也都会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他对俞鸣野有一点好奇心。

他顺着好奇心问了俞鸣野一些问题。

他对俞鸣野的回答做出了一些思考。

像是在拼拼图,俞鸣野握着碎片,给闻鹤一块,闻鹤就拼一块。

每个人的人生都可以是一副拼图,对于别人的人生,闻鹤只是拿到了一份副本,从别人话里或身上获取碎片。

闻鹤按着俞鸣野给的拼图尽量拼凑一个完整的画面,他也不知道拼图完成后会是什么样子。他也会想不通,也会拿到碎片之后不知如何下手,还会有拼错的时候,他好奇,但他也不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闻鹤脑海里飞速地转过一些想法,试着拼出俞鸣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未果,然后也就放弃了。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不再追问,将瓶子里最后一点可乐分着两人喝。

他放过了俞鸣野,俞鸣野倒还没放过他。

反客为主的机会,谁不要谁傻帽。

“闻老师问我那么多,似乎很懂的样子,”俞鸣野开始向闻鹤提问了,“感情生活想必很丰富?”

称呼忽然从你又变成了闻老师,其实也没什么深意,想到什么称呼就叫什么称呼了。

“也就两段感情经历,没什么结果,都没多长就分了。”闻鹤对自己那两段陈年往事回答得倒是很干脆。

“所以你现在是单身吗?”俞鸣野侧着头,也好奇地看向闻鹤。

闻鹤很轻快地嗯了一声:“一年有十个月都在写文,在家遇见个活人都难。”

俞鸣野听见闻鹤说的话之后忍不住笑:“那你不出门,不买菜做饭也不点外卖?”

人怎么可能完全脱离社会生活呢,现代都市里每个人都是如此疏离而又彼此依赖地活着。怎么可能完全见不到人?

“码字上头,人畜不分。”闻鹤说。

“听你说话真让人感到快乐。”俞鸣野笑得有点上头。

他可太能懂闻鹤的梗了。

“那你爸妈不催婚吗?”自个儿已经被老妈催了好多回的俞鸣野又问。

“催过,”闻鹤无所谓地说道,“我不配合,那就没用。”

俞鸣野给闻鹤竖了个大拇指:牛。

接着俞鸣野又笑着问:“我还想说问一下闻老师对爱情有什么看法,结果闻老师也单身。不过闻老师还是谈过的,能从你的经历里给我点什么建议吗?”

“我的经历不适合你。”闻鹤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眉头落下来嘴角又扬起了,似乎带着一点不怀好意。

也不是不怀好意。

应该说是那种大人说话小孩子别瞎打听的神情。

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断定俞鸣野不该听或者听了也听不懂。

俞鸣野还想追问,闻鹤先行站了起来:“我去结账。你把最后两串吃了。”

“那你等会告诉我多少钱,我转账给你。”俞鸣野立马回道。

“再说吧。”闻鹤摆了摆手,走向收银台的背影有点潇洒。

俞鸣野扭着头盯着闻鹤的背影看了两三秒才收回了视线。

然后看看烤炉上的两串,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还行。

还有位置放这两串。

闻鹤很快结完账回来:“回去?”

他没回到座位上而是站在了俞鸣野身边。

烤炉上的两串烤肉已经被消灭掉了,俞鸣野也收拾好了东西。

“我们走一圈消消食再回去吧?”俞鸣野抱着背包往后靠在椅子背上,仰起头看闻鹤,“太撑了。”

闻鹤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答应了。

俞鸣野笑了一下:“走咯。”

然后站起来跟着闻鹤向外走。

“刚才花了多少钱?”俞鸣野走出闻鹤为他拉起的门帘后扭头问了一句。

“没多少钱,我请你吃,”闻鹤轻推了俞鸣野一把让他往前走,“当是谢谢你今天借车陪我去玩。”

“跟九声山太太去旅游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啊,”俞鸣野偏着头对闻鹤笑,“你今晚请我吃烧烤也行,那我明天请你吃饭你可别拒绝。还有你不是说没吃过油茶吗?我明天问问我姨能不能给你做。”

“我到外面买一份吃就行,不用麻烦了。”闻鹤不爱打搅别人太多。

“不麻烦不麻烦,我姨两三天就会过来给张恒改善饮食,”俞鸣野巴不得闻鹤领他的情,“张恒就是我表哥,就那个民宿老板。其实他也会做,没我姨做得好吃。我姨做得比外面都好吃。”

算起来明天他姨也应该过来了。

话已至此,闻鹤也确实有点想试试当地人做的油茶是什么:“方便吗?”

“肯定方便。”

“别客气。”俞鸣野笑了。

浩瀚苍穹,星垂四方。

俞鸣野笑得有点像天上那微闪的星。

现实生活:春暖花开

文里世界:天寒地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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