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寒风还是很冷的，不知是入夜了冷还是因为又降温了的天气，反正吃饱了烧烤的人依旧会被冻得直把手搓来揉去。

闻鹤回到房间的时候成功看到自己的手又冻得更红了。

到了冬天他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腹也总是掉皮，原先修长白皙的手掌添了些病态的可怜。之前他一个人在北方工作的时候，冬天室内外的温差大，北方的冬天气候也更加干燥，他的手掉皮更加严重。

现在看着手上才两根手指掉皮，倒还显得有些不值一提了。

他举起手对着灯光端详了一下。光从缝隙中流进他的眼睛，光影模糊，他缓缓地翻转晃动着手，那些伤痕似乎都在光下消失不见了。

随后又不甚在意地放下了手，扯着衣领闻了闻味道。

满是烧烤味。

该去车里拿套换洗的衣服。

他下楼的时候俞鸣野还在一楼跟张恒说着话，闻鹤听到一些片段，他们好像是在商量明天给他做油茶的事。

闻鹤怔了一下才往下走去。

俞鸣野也很快留意到了楼梯的动静：“闻老师怎么下来了？”

“我去车上拿点换洗衣服。”闻鹤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张恒知道闻鹤今晚是和俞鸣野吃的烧烤，此时离俞鸣野离得近，早就闻到了俞鸣野身上的烧烤味：“你俩身上的烧烤味把我都给弄馋了。还挺好吃的吧？”

“好吃。”闻鹤下完了最后一级楼梯。

“下次再让鸣野带你去吃吃别的店，附近有好几家烧烤都做得不错的。”张恒说完又问，“听鸣野说你想吃油茶？”

“麻烦吗？”闻鹤问。

“不麻烦，很容易做的，”张恒非常热情好客，“明天让鸣野早点带你出去玩，早去早回，等你们回来就吃油茶。行吗？”

“谢谢。”闻鹤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都可以。”

“桂城附近很好玩的，玩够了再回去，多住几天也没关系，我给你打折。”张恒自然觉得俞鸣野是要尽地主之谊，带闻鹤好好玩一下。最近淡季冷清，也希望闻鹤能多玩几天再走。

生活热闹一点也比较有意思。

“我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啊。”俞鸣野不是不想带闻鹤出去玩，实在是他充其量也就是个早来到几天的游客，不太了解桂城的路线。

“你小时候回来探亲的时候我不都带你来景点区玩过吗？”张恒拍了一下俞鸣野。

“那都十多年前的事了，”俞鸣野反驳道，“而且现在发展那么快，桂城面貌日新月异，我哪能记得路。”

俞鸣野的老家不是在桂城，是俞鸣野的舅妈嫁到了桂城，很小的时候过来玩过一两次，后来很多年都没来过桂城了。

“嘿，”张恒不以为意，“那就更好了，你俩一起探索新地图嘛。”

“好的好的。”俞鸣野无奈着答应下来，有种被赶鸭子上架做导游的意思。

但他也希望闻鹤能多玩几天的。

“闻老师就再多玩几天，总之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让你玩得开心。”俞鸣野对闻鹤笑着说。

闻鹤原先没打算留那么多天，此刻面对他们的热情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只点头微微笑着。

闻鹤跟他们告别去拿衣服，俞鸣野又叫住了他。

“外面很冷啊，你要不要多围一条围巾，”俞鸣野将自己的围巾拿出来递给闻鹤，“还挺暖的。”

“不用了，谢谢。”闻鹤婉拒了。

“天台的小房间里放的是私人洗衣机，比较干净一点，我已经开了锁了，电源什么的都是已经插好了的，你等下可以把衣服丢进去洗。”俞鸣野又说。

“好的，谢谢。”闻鹤再一次向他道谢。

“不客气。”俞鸣野笑着回应。

闻鹤一走出店外，外面的风就喧嚣着闯进耳朵，呼呼呼地要灌进他的衣袖和颈脖。

到停车场的路不是很远，他把衣服裹紧了些，手里攥着车钥匙揣进衣兜。

不一会儿就开了锁，开锁的声音都在寂静的夜里特别突兀。

好冷，冷得人一下子清醒了。

他赶紧从后座上拿了装衣服的背包，直接一把把整个背包取出来，走回民宿里了。

第二天俞鸣野和闻鹤出门也没有很早。

闻鹤起床是晚惯了的，要不是现在是相当于和俞鸣野结了伴旅游，一睡睡到下午两三点是平常惯有的事。

九点多他们才出的门，还是借了店里的电动车出去游荡。

今天他们要去的景点是‘水墨江山’，它其实是一条走廊，也就是在大马路上看连绵的山脉，中间有许多小的景点那样。

闻鹤先开的车。

桂城四处都是山。

俞鸣野也分不清这里的山和那里的山有什么区别，山看多了，也是会腻的。

他更喜欢的是平直公路后的山影，就像昨天和闻鹤在河岸散步，图里分成三层，先是平直的河岸，中间是山，往上是水。他喜欢视野中的整齐构图。

“说起来，我好像是第一次坐在别人电动车的后座上啊。”俞鸣野把围巾随意地在脖子上绕了两三圈，和昨天一样坐在后座上，感受着闻鹤平稳速度的不断向前。

闻鹤不知怎么回话，干脆就懒得回了。

“你会骑自行车吗？”晴朗的天气让俞鸣野心情格外地好。

“会。”闻鹤回复。

“上学时候载过小女孩没有？”俞鸣野又问。

“没有。”闻鹤说。

“我该不会是闻老师第一个载的人吧？”俞鸣野哈哈大笑，原来没完全贴在闻鹤身后，现在却将手搭上闻鹤肩膀，头也搁在了人家另一边肩膀。

“肯定不是。”闻鹤脑袋微动了动，似是不适应俞鸣野的突然接近，“怎么可能？”

“哦？”俞鸣野疑问声。

“我很小的时候就能用自行车载我妈了。”闻鹤很小就学会了骑自行车。

“哦！”俞鸣野get√，“那电动车呢？”

电动车也就这几年才兴起来的玩意儿，闻鹤小的时候几乎就没见过电动车。

“那你算是第一个。”闻鹤回答很简洁。

俞鸣野又笑：“那我很荣幸啊。”

从胸膛传来的跳动隔着衣服传到闻鹤背后。

闻鹤啧了一声：“坐好一点。”

或许只要是旅游景点，拉票售票的人总会是不少的。

闻鹤就那样开着车，中途都有个阿姨凑上来推销卖门票。

“怎么这么多卖门票的，”俞鸣野小声在闻鹤耳边抱怨，“有点烦。”

就跟走进超市就有人硬要上来推销一样，俞鸣野就想自己好好逛一下发掘一下周边的乐趣，但总是有人会过来打扰。

“他们淡季也要吃饭。”闻鹤倒没什么感觉，淡淡地说道。

本来阿姨开车的速度很快，为了推销硬是降低了速度跟着闻鹤平行前进，给他俩口述了一遍‘水墨山水’有什么景点、景点的由来和观赏姿势什么的。

“那棵榕树有几百年历史了，你们买门票我还能给你们送个坐船的票，很划算的。”阿姨推销一样不成又推销另一样。

“不就是棵大榕树吗？”俞鸣野小声地向闻鹤吐槽着，“有什么好看的？”

“我都无所谓，你想去就去。”闻鹤听着俞鸣野的吐槽觉得还好玩的。

“不去。”俞鸣野断然否定。

“不去看大榕树还能去看看溶洞啊，这边两个溶洞，一个大溶洞，一个小溶洞，很好看的。”阿姨努力推销，“去看大的那个溶洞还能免费看民族风情舞表演。”

对的。

大溶洞附赠的那张门票就是当时俞鸣野在第一次和闻鹤相遇的那个表演。

最后他俩还是买了阿姨推销的小溶洞门票，买完票之后那个阿姨走得比谁都快。

小溶洞也确实是小，俞鸣野和闻鹤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俩就从里头出来了。

又是两点左右，正是太阳最猛烈的时候。

小溶洞就在路的尽头，他俩从溶洞里出来，其实也相当于已经逛完了‘水墨江山’。

又轮到了俞鸣野开车的时候了。

时间还很早。

俞鸣野开了锁，踢起脚架：“要不我们在周边绕一圈，不原路返回？”

闻鹤仍旧是答应。

俞鸣野开车，开到一半往来时的路的另一条分岔路开去了。

他先查了一遍桂城大致的地图，确定他们走的方向是能绕回去民宿那的。闻鹤似乎并不担心会不会迷路，一直凝望着周边的景色。

他们走的这条路仿佛是进入大山深处的。

路变窄了，两侧树荫浓密。

“这里的景色比刚才还好看啊。”俞鸣野望着前面的路感叹道。

窄窄的乡村道路上人烟稀少，浓密的树叶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无边落木萧萧下，不断落下的叶子把骑行的氛围烘托出一种小资情调。

俞鸣野也不知道这条路是不是有什么方向的。

他自知驾车技术没那么高超，不敢往太边缘的地方开，怕摔进山沟沟里，所以开着开着总开向了道路中央。

看得闻鹤总要在有车来的时候提醒：“前面有车。”

“我看到了！”俞鸣野看见有车就又再开回边缘，等车过去了就又不自觉地开回中央，像是把这条路都包场了一样。

这里的景色太美了，俞鸣野刚开始想停下车拍照，后来却觉得有些美景只要记在心里就好。

好像没说过他俩名字由来是“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诗经·小雅·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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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