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淘金带队的还是王铁霖, 冰兰身边多了一个小尾巴，其实两人只差三岁，小丫从小干活就很有眼力见, 一进山一天到晚不闲着。zuowenbolan

野菜还没出来，冰兰就在雪地上每天教她几个字。字就在那里，出来进去都能看到。字从一本很有趣的故事书开始, 书读熟了, 那些字也就认全了。

她也教小丫那套拳脚，蹲马步, 女孩子有个好身体好，尤其山里的孩子。晚上是最空闲, 四个人就到林子练习打拳, 冰兰觉得应该考虑人生了, 她问夏雨想不想上大学？

如果不是冰兰说，夏雨就当别人说个笑话，“我更想当个军人，当兵才是我的梦”每个少年都有一个当兵梦, 夏雨也不例外。按夏雨的成份怕是不行, 夏雨很羡慕自己的徒弟，王晓勇只要够十八就有资格当兵。

“如果想读书还是有机会, 你若想，晚上我带你们一起学。或许某天我们人人可以去考大学。”

“冰兰，我们俩小学毕业, 考大学那就是笑话！现在我只要当个工人就行。可是就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夏雨大了, 考虑的事也多了，性子开始稳下来。

这次招工对夏雨又是一次打击，像他和冰兰这样的黑五类没有资格上大学, 也没资格考工。

“你若想，就能，不过不是眼前，而是几年后”

“你怎么知道？能掐会算？你啥时候成了半仙？”夏雨笑。

“你想不想吧？”

“不想，我从小上学就没少挨打，就是让我考，我也不考”

“好吧，若是我考上了呢？”

“我陪你去”

“不会自卑？”

夏雨无言，应该会，“我不知道，或许我会用别的办法让自己变强”

他又换了一本书，冰兰给他的是一本介绍西点军校的书，西点军人的灵魂里都刻印着“责任，荣誉，和国家”这不光是西点军人应该学的，更是国人应该永远铭记的。

有了徒弟就有了一份责任，冰兰不想让小丫这样可爱的孩子就此埋没在山里，“小丫想不想出去读书？或者去做个老师？”

“要”小丫毫不犹豫回答。

“我把小学的教会你，你去上初中好不好？”本来想用两年时间将小学五年课本教会她，十六上初中也不是不行。

“你真的不学？”冰兰再次问夏雨。

“不学”

好吧，人各有志，冰兰一心带小丫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一年级书简单，除了一段段语录就是简单的几句顺口溜，冰兰翻看了一下，第一页依旧是人人必须会的那句某某万万岁，第二十七课，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第三十一课，批林批孔齐上阵…….

很多语录集体学习已经会了，加上学校学的，后来学的，第一册，几天就学完了。初期冰兰跟着，后来字认识多，会用字典了根本不需要冰兰了。算数也是冰兰帮着入门的，后来也是自学。

王铁霖自是感激，如果闺女真能考上初中，回来哪怕当个小老师也好。总比他们夫妻天天修理地球好，农民干一辈子不苦吗？

伐木的加上淘金的人数七八十人，做饭的任务不清闲。两个人，两口大锅几乎都在用着。打猎是事都是夏雨带着王晓勇去了，某天居然被他们将一头野猪堵在它的窝里。等杀猪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头母猪，刚刚怀了小猪仔。

随后他们除了鸟雀兔子不再杀其他动物了，春天是他们的繁殖季节，杀了这不是绝了自己后路吗？等伐木的下山后，冰兰担心树这样砍下去会光，将那些树根挖出来做柴烧，坑栽上新的树苗。

可能心里有点底气了，听说这次村子建房要用砖建，需要成材的树做门窗和房梁。每棵成材的树少说也要二三十年，砍树只是瞬间。冰兰也跟小丫说这些，树不是永远砍不光，白桦树生长快，而松柏很慢很慢。

冰兰不管干什么都在潜移默化地教导着小丫，她不希望这个可爱的女孩淹没于山村，不希望她像他父母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过完这辈子。

随着野菜的冒出，两人开始挖野菜了，河边蒲公英最早开了花，蕨菜正当时，松树下冒出蘑菇来。山里还有很多药材，板蓝根、紫苏、荆芥、王不留行、桔梗、南北沙参、柴胡、黄连、黄芩、威灵仙、翻白草和萎陵菜。

此处的板蓝根应该叫菘蓝，它的叶子俗称大青叶，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止血的功效，主治流行性感冒和肠炎肺炎，根就是众所周知的板蓝根，治发热、痄腮都很好。紫苏最多，全身都是宝，这里的人很喜欢用它做馅包包子。（以前人为什么不爱得病，估计与他们吃的有关，那时候吃的很多东西就是药材。）

冰兰弄出一本书辨认药材，小丫努力地记着冰兰教给她的东西，她觉得冰兰懂得的很多，比村里的卫生员懂得还要多。村里卫生员是公社卫生院培训出来的，只会打针处理简单伤口，小毛病给点药，大毛病都要去卫生院。

两人就在这片山林学习着，放飞着，小丫知道了为什么冰兰喜欢一次次进山，原来山里才是最自由。

溪水开始流淌，挖出来的那些沙砾土石都要淘一遍。细小的金沙会留在溜槽，矿石会从里面淘出。王铁霖对两个儿女很好，他让小丫进矿洞看他们开采，看他们淘金，却不让她碰那冰冷的溪水。

小丫因为读书用功得了一颗金豆子，宝贝地让冰兰看。“这个就不能再让别人看了”冰兰叮嘱。王铁霖也给了冰兰一颗，人家好心总是要收的。

老村长过来看过一次淘金，他说村上用这些金矿石换了三台播种机和盖房的砖石。今年玉米小麦黄豆的播种不用人了，村路又开了二十晌荒地，等着卖了秋粮还要买一辆拖拉机一台收割机等等。

村里要拉电线，要建电磨房，要修路，老村长看着这个金矿思想放飞着。

“这俩孩子都是好孩子，我们屯子能到现在地步他们可是老公不小啊！老叔，那个指标能不能给他们一个？”王铁霖问道。

不管是发现的金矿，他们能安然采矿，还是修路，仔细想想，如果没有他们哪一样能顺利完成？

“铁林啊，不是我不想，就是咱们报上去能批吗？他们俩属于黑五类，能安安稳稳呆在这里已经万幸了。上面几次要让村里有所行动都被我糊弄过去了，他们还是这样好。在山上苦点却比村子和外面安全。”

“知道了老叔，您还是多关照关照他们，我那俩孩子被他们带着长进了不少，小鲁还会认药材，我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那丫头给我们熬点山里的草药，很管用。我看不如将你家丽娟送来跟着学学药材。”

丽娟是老村长的一个孙女，与小丫年龄相仿。

“我想想让她学木耳养殖技术，女孩子进山太危险，你家小丫学学就行了。”老村长已经让两个孙女进了木耳养殖厂，今年还想加一个香菇种植，听说是新研究出来的品种，村里正准备扩建房子。还有正在建的养猪场，都是村里女人不错的去处。

王铁霖只是惋惜冰兰和夏雨有机会却没资格。看两个孩子毫不介怀倒是放心了。

林间拉扯着一条条绳子，上面晒了很多野菜和药材。为了修淘金器具，村里弄了一套木匠工具过来，慢慢地他们有了桌子和板凳。

随着天气的转暖，林间多了很多小动物，他们已经习惯了人们，冰兰和小丫偶尔还喂食给他们。尤其一只只小松鼠，就在外面桌子上上下蹦跳，偶尔还赖在上面不走。

小丫功课很多，几乎有空就在桌子上做冰兰留给她的作业。她的进度已经到了三年级，按正常教学三年级就要写作文。冰兰就让她写日记，给她弄了一本散文集，一本萧红的《呼兰河传》，里面贴近生活的描写深深吸引着小丫。

小丫孜孜不倦学习着，夏雨与王晓勇的功夫也在不断进步。夏雨说他不能去当兵就让徒弟帮他完成心愿。十八岁的夏雨变了很多，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

夏兰终于来信，她说她没考上老师，因为有比她更优秀的。夏雨拿着信坐在树上很久没下来，等下来的时候他对冰兰说想让夏兰过来。

“过来吧！你去找村长，如果不是结婚，能不能来咱们村？”冰兰问过别人，有说可以的，有说不可以的，要是结婚是一定可以。

三十多里地，夏雨跑着回去的，他不想让夏兰留在那里了，他经常梦到熊熊的火海，那孤零零的墓碑，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无人区。

好在得到的答案让他很开心，老村长又问了公社，公社的意思是：只要他们愿意接收，那边愿意放人，人过来是可以的。

夏雨得到了小沟屯开出的证明信函，盖上公社和村委的印章要去接夏兰，临走紧紧抱了一下冰兰：“等我回来！”

“我等你们”冰兰目送走了那道身影，有些关系说不定要打点，冰兰给他带了两棵人参和几个茶饼，一些其他特产，钱更是带足，只要能将夏兰带来就值得。

一月后，夏雨真的将夏兰带回来了，回来就来山上找冰兰。夏兰有些憔悴，见到冰兰抱着哭了好一阵。

“太不容易！冰兰，谢谢你为我做的”夏兰擦着眼泪破涕为笑，都结束了，她已经站在东北这片土地。

冰兰带她去溪边洗去风尘，河边小树上攀爬着一颗颗黄瓜秧，上面已经掉着黄瓜了。夏兰都不知道多久没看到黄瓜了，欣喜地跑去摸着上面的刺，冰兰摘了一根给她。

山林溪边被冰兰开了好几块菜地瓜地，喊了小丫去摘菜，她和夏兰坐在林子里的板凳上听夏兰说着来的艰难。

本来这边有人接收，那边放人就行，可是旗里知青办就是不放。扎根边疆就是扎根，都像她走了谁建设边疆？由于她的政治面貌下面也不敢批，一请示，得到的答案肯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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