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突然冒上来王家很意外, 冰兰看那夫妻家摆了麻将桌打得热火朝天的，满屋的旱烟味。

“钱拿来了？”王洪涛叼着烟只是斜了他们眼，好像叶家欠的钱是他的。叶国忠把一万块钱给了王洪泰, “点点，清了我们就回去了！”

王洪泰握着一把钱显然有些激动, 一张张数, 王洪涛一把拿过去手指沾了口水啪啪啪点着。周围打麻将的都直着眼看, 一万块啊！村里有几家有一万块的？

冰兰能听到吞咽口水声, 她把鸡蛋交给女人, 女人喏喏地也没说出什么，只是接了篮子。

“篮子腾了吧，我家就一个篮子, 还得采菜喂猪用。”

女人忙去捡鸡蛋，那边王洪涛也数清了钱, “嗯，一分不少！走吧！”

叶国忠和叶建辉临来可是被叮嘱了, 要拿到收条，不然对方不认账怎么办？“还请给我们打个收条”

“收条？我不会写字，我们都不会写字”王洪涛将钱扔给他哥让先收起来，“继续啊！”麻将桌继续搓, 根本没人搭理他们。冰兰一拉堂哥，点点头转身出去, 这也是冰兰提前说的, 不给收条只能找村长。

村长一来王洪涛兄弟再不愿意也被迫签了名字。出来叶国忠对村长是千恩万谢，村长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这家子惹上王家也够倒霉了，但愿王家别闹什么幺蛾子。

钱总归是还上了一万，剩下的就是卖猪, 卖家里的那几只公鸡。这些不急，铃兰一回来便抓紧时间看那些资料书籍。连带着叶建强也被赶过来跟着学习，冰兰也不一直让他看书，偶尔带出去抓只兔子弄条鱼的。

兔子多了与大骨头一炖也很好吃。依旧是用迷药，每次出去都有收获。连带着老院和铃兰都跟着解馋了。

终于到了年根，两头猪在冰兰伺候下才卖了九百块，三只公鸡四十二块。加上卖鸡蛋的钱，姐妹俩手中就有了一千七百块，叶国章多邮过来的一千是给老爷子的，叶青柏盼着儿子早点还上外债只要了二百。

两千五百块被姐妹锁进一个盒子，只等着来年能帮得上忙。过年家家准备年货，冰兰和铃兰赶了最后一个集，依旧买了一锅棒骨，二斤肉，这是冰兰私房钱买的，加上几只兔子和几条鱼，姐妹过年的吃喝足够了，还有姥姥那边的酒水点心等等。

别人家飘香味，她们家也在飘香味，叶建强依旧喜欢天天来，兔子与棒子骨炖一起就是一个字“香！”

过年的时候姐妹俩被叫过来吃饭，老太太没再摆脸色。二十九，三十吃了两天姐俩又回去了，铃兰要趁着寒假好好看书，冰兰给她从废品站找来的复习资料感觉很好，她几乎在废寝忘食的学习。

本以为安静的初一下午来了一伙人，原来是王家上门，冰兰决不会认为他们是来拜年的。

“你们干啥？”铃兰有些害怕。

“干啥？问你们啊？你家欠着我们钱，欠着我们的命，过年连个屁都没放！这事到哪儿能说得过去？”又是王洪涛，这人简直就是混子，大初一上门找丧！

“我可没记得协议上写这些，协议有什么我们执行什么？没有的免谈！我家大人也没在家！”别人怕他们冰兰可不怕。

“原来老子不懂事小的也不懂事！今儿我就教教你们一些规矩！欠了我们王家的债我就让你记一辈子还一辈子！”王洪涛一甩头，后面的流子拿着棒子就要上！

“呵呵，好大的口气！今儿我也想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冰兰抄起一根棍子立在当场，他们敢上就等着挨收拾。

铃兰拉冰兰，“你们想要干什么？”

“教你们规矩”

“什么规矩？”

“年节人可以不到，礼一定到，从元宵节，清明节，端午节，五一节，六月节，八月十五，九月登高节，十月一，寒衣，腊八，每个节多了不要，二百孝敬，过年另算！加三百，凑个整！记住了吗？记住了拿钱！没钱就用房子抵！别用那眼神看我，要不你让老子打死我保证年年给你爸妈磕头来！撞死我侄子那就是一辈子还不清的债！”

“我们没钱！”铃兰手都在抖，但还在坚持着。

“我可听说年根你们卖了两头猪的，别跟我说没钱！”

冰兰一扒拉铃兰：“姐，闪开，让我教训教训这些流氓！三哥，去给我报警，有人私闯民宅，敲诈勒索！今年严打是不是漏了大鱼？”

看热闹的建强笑着跑了，他觉得这些人还真不是冰兰的对手，不然他早去叫人了。就这看热闹的人已经不少了，王家人想拦着男孩可惜根本拦不住！没等双方动手叶家男人也都跑来。叶青柏忙问怎么回事？冰兰简单说了一下，“这是敲诈，照他这样咱们日子就别过了，干脆给他们王家扛一辈子活！”

叶青柏点点头，对王洪涛道：“这样吧，我儿子不在家，我做主，给你们一百就回去吧！” 一百块钱能买两个猪后腿！

“一百块钱打发叫花子呢？连我们的油钱都不够！最少五百！”王洪涛早就研究好人性了，都是欺软怕硬，所以他横，横不出去再说，人首先要有气势，不然谁怕你？

今年开了头这事还有头吗？简直欺人太甚！叶青柏气得脸色发青。

“不给钱你们就等着，也不打听打听我王洪涛在外面的大名！”

“知道你这行为叫什么？耍流氓，敲诈！我举报！社会怎么还留着你们这些人渣！”冰兰看着村长等人来了大声道。

“小丫头片子！你举报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你！”王洪涛明显底气不足，去年严打历历在目，即使不如83年那场严打浩大，但那一次足够震慑多少人！

村长和书记都来了，了解完事情将人赶走：“人家一家子都去挣钱还想怎么着？不让人活了？这大初一的就来闹腾好意思不？”村长也不想过份得罪这些流子，不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吗！村长示意叶家出二百块钱，财去身安就行了！

“不行！这种行为不可一贯！有了开头就怕没结束，我必须报案，村长不报我就去县公安局。他们就是村霸，今天欺凌我们，明天就可能欺凌别人。万一他一个心不顺点了我家房子怎么办？左邻右舍不是跟着倒霉？”冰兰坚决报警，本打算收场的王洪涛恨不得上去揍冰兰一顿。

“村长啊，是得报案，这群害虫得让公安吓唬吓唬！”隔壁三大娘赶紧道。

叶青柏一想也是，开了口子没头啊，以后老二家怎么过日子。

村长只好吩咐报案，王洪涛一听真有些胆怯了，她娘的！怎么遇到这么难缠的小丫头！一挥手带着人就走。

“这就是欺软怕硬！”

走了冰兰依旧不罢休，我就先备案，我家有事最大嫌疑就是他！公安局也生气，大初一冷呵呵的就让他们跑一趟，从这里了解完就去找王洪涛，一阵吓唬后王洪涛变成了龟孙子。

这口气肯定咽不下，这笔帐还是要算的。

铃兰倒是佩服起比她还小的妹妹了，“对付恶人是不应该妥协”

“姐，当你没实力也没底气时可别到处见义勇为，什么都要量力而行。我是觉得他不敢在咱们村闹，还有刚严打过去他们一定害怕才敢跟他们较真的，不然这种人不好惹！”

铃兰又若有所思起来，老爷子一连跟着孙子在这边睡了好几天才回去了。正月初二姐妹俩给姥姥家拜了年初三回来，李家地方偏，交通更不便，骑车子都要两个小时。家里唯一收入就是土地产出，可攒了几块钱都借给了叶国章买车。

破旧的房子说明着这家人日子的贫穷，好像整个村都如此。大舅舅家两个女孩一个男孩子，两个孩子都被罚了款。大女儿梦影跟铃兰差不多，二女儿梦君比冰兰小一岁，儿子当然就是罚得最重的那位，不过为了儿子拆了房子都值得！

二舅舅家倒是一男一女，都不大，不知为啥也没执行计划生育，小闺女梦西被罚了六百，小名就叫了小六！冰兰一打听，好像村子里家家都没响应号召生一个，有些人家为了生儿子据说房子都被刨了，外出生孩子的不是没有！据说至今还有流落在外的人。

“你妈下次来信你们就问问南面好挣钱不？要是好挣钱了我想把梦影送去”这是大舅舅临来叮嘱的，梦影已经辍学了，随时准备出去打工，这是村里姑娘赚钱的唯一出路。

“明年我看先把舅舅的钱还上一些吧，那房子再不修怕都不能住人了。”铃兰回来心事重重，姐妹俩给李红梅写信说了打算。相比表妹的日子，她们觉得自己很幸运，还能继续上学。所以回来铃兰更加用功。

冰兰也不去打扰她，那些书本对她没一点挑战性，寒假叶建强缠着学拳脚，两人便经常跑出去。外面地面只是一层薄雪，旷野飞奔的兔子往往是他们训练的目标，这种原野上的追逐能给叶建强带来意想不到的乐趣。

家里没猪省了很多事，三十只新鸡里出了七只公鸡，冰兰决定再养养就卖了，也不想抱窝，圈里留五只公鸡就很多了。开春家里就有四十只鸡下蛋了，这么一算每月收入能到四百多块。每星期卖鸡蛋就成问题，冰兰倒是有了老客户。有些大娘大妈就认冰兰的鸡蛋，说是好吃，比一般鸡蛋香。

这天冰兰卖鸡蛋居然遇到了夏柳，两人都很意外，“你怎么卖起了鸡蛋？”大半年没看到冰兰了，夏柳心疼起孩子了，雨霏在学钢琴，可这孩子却在卖鸡蛋！

“家里鸡下的蛋多，吃不了只能卖了，阿姨，我给你装点”冰兰无所谓，卖鸡蛋不丢人。

“阿姨不缺鸡蛋，我是说你不上学了？”

“上学啊，这不周末才来。也不耽误学习”

“可你周末可以玩，歇会，或者做做功课”夏柳说着自己都没底气了，常听雨霏说乡下苦，看来是真的。

“我的功课都做完了，家里也没啥玩的，我来卖了鸡蛋还能看看姐姐。”

“走，别卖了，回家吃饭”

“我约了我二姐，中午我们去书店买资料”冰兰给她捡了二十几个鸡蛋，夏柳叹口气硬塞给她五十块钱，或许雨霏说得对，不去打扰对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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