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背部的刺伤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尧殇恍惚睁眼,入眼是没有尽头的黑暗,他脚踩一大阵,空间中,无数魂魄被束缚于此,哀嚎不断。

又是这里。

“又来入梦,真是不厌其烦。”尧殇哼笑道,“与你签署魂契的人不计其数,怎的就如此惦念孤了?”

“千百年来,签署魂契的蠢货自然不计其数,不过……”空灵的声音嘲讽起来,“可胆敢诓骗吾的,你确是独一个。”

“急什么,再过几十年,等这具肉身真真死了,你再来将我同这些鬼魂捆着便是,我还能逃走不成?”尧殇捂了捂心口,冷哼道,“难不成这阵法比你这凶剑还凶?可以断了你我的契约?”

“被你这卑贱凡人摆了一道,怎么都不大顺心。”凶剑之魂语气愈发恶狠,“你不是已经琢磨出更换肉身的法子了?吾可真想现在就弄死你,用你的魂魄滋养万鬼,再去找新的魂契对象。”

“哈哈哈哈哈!”尧殇抬手,一把拍散缠绕在身边的鬼魂,狂笑着走向阵中心,握起被封于此的凶剑,又一把给它摔到了地上。

“来啊!现在就把孤弄死!如此干愣着做什么?噢抱歉,我忘了,你踏马没法动呐!”话闭,仍是不解气般,一脚将其踢出许远,道,“疼不疼啊,要不要求求孤,孤会考虑把你扶起来。”

“真是放肆。”凶剑气得牙痒痒,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道,“不过也嚣张不了多久了,吾已经物色了几个新的魂契者,很快,他就会帮吾打破凶阵,来取你性命了。”

“那……拭目以待?”

这凶剑所说的话,尧殇曾在无数个夜里听了不知多少遍,如今更是盘坐在阵中,不断拍散着缠绕在身侧的万鬼,已然不愿回应这凶剑半句。

凶剑也瞧出他兴致缺缺,却没如往常般离去他的梦境,它声色忽而高了半分,开始同他闲聊起来:

“吾虽厌恶极了你这小人出尔反尔,但比起斩于缚魂剑下的魂魄,吾更爱惜你这样签署过魂契的魂魄。你们的经历更为曲折,怨念与执念比起旁的人自是更为强大。”

“嗯,所以呢?”

“所以,吾一遍又一遍的品尝你的记忆,在里头,吾看见了怨念更深执念更深的孩子,并就在不久前,吾如愿找到了她,并且品尝了她的记忆。”

“恭喜。”

“比起你记忆里克制的模样,一个实实在在破除了无情道的怨魂的确更为鲜活。吾想,你大概也极想见她,所以就在刚才,吾也把她拉入了梦里。不如……你们好生聊聊?”

昏暗之中,声音缓缓落下,只留下无数魂魄的嘶吼与嗔笑。尧殇忽觉不对,正欲起身,一道剑气自脸侧滑过。

“……奚霁寒?”

来不及惊愕她怎会在此,又见暗淡的光阴中,女人正提着剑,与无数鬼魂撕扯缠斗。剑刃一遍遍将鬼魂击散,却好似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斗争里。

直至半张面具出现在奚霁寒身后,一个冷漠的声音幽幽响起。

“姐姐。”

“阿尧?!”

这声色将人拉回了往昔,奚霁寒下意识回应,斩灭身前鬼魂后转身去确认,下一秒……

噗呲!

配剑被她丢在了地上,冰冷的血刃划破青衣,自人身后穿透心脏。

脱力的人脸上错愕难掩,双膝跪地,微微后仰的身子近乎全靠那贯穿心脉的剑刃支撑着才不倒下。

“奚霁寒!”尧殇大喊着跑过去,打散了那身后之人,赶忙将人抚起任其靠着。

“没事吧?”

这一幕熟悉又陌生,他记不起来,却从奚霁寒和众人的嘴里听过。转眼,那半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消失不见,再垂眸,却见奚霁寒方才的错愕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深深的恨意与憎恶。

血……

心口的伤处不断渗着血,浸透青衣,而后污了两人的衣物。

“为什么……”奚霁寒眼角挂了泪,抓着尧殇两侧的衣物,歇斯底里的质问,“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话闭,尧殇脑中一阵轰鸣。

他好像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模样,记忆里的女子,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任何病患都是轻声细语。干裂的唇张了张,想说那并不是自己,却像被什么遏住了喉咙般无法出声,直至一个结结实实的拳头,猛的将他的脑袋挥到了地上。

那不是他啊……明明将最后的邪修除掉,他就能知晓她细语在耳边,说的那个秘密是什么了。

就差一点啊。

“不是我,是别的家伙……”

一双手真真切切扼住他的喉咙,尧殇望着那双悲哀又满是憎恶的眼,不断重复着三个字。

“所以,一开始劝我留下来帮你们击杀邪修,只是为了成就你的千秋大业?!而我,听着你说什么救济世人,其实就只是你用完即弃,用来登上王座的工具是吗?为什么?难道,杀我只是为了让后人记下你的功绩,被世人歌颂吗?嗯?!”

“我没有啊……你要我如何解释……呃……”

“虚伪,可恨!”

奚霁寒整个人压在尧殇身上,往日的温良早已被撕破寻不到踪影,那眼中的杀意没有半点动摇,双手力道大道颤抖,一直僵持到尧殇完全发不出半点声响。

这个奚霁寒完全听不进他的话了,意识恍惚间,看着青衣上的那摊血迹,猛然惊醒。

这真的是奚霁寒吗?自从奚霁寒借墓土复活,无血无泪也不会疼痛。倘若她受半分伤害,自身□□便会为其承受伤害。

肉身,也不对,这是在梦里。

暂且想不通,说不准是那缚魂凶剑想弄死他的新法子。至少,他不能真的死在这里。

尧殇挣着,想要掰开她的牵制,这手方才抓住她的腕处,身上的人便毫无征兆的松开了手。

空气再度灌入胸腔,尧殇大口呼吸着,望着身上颤抖的人,她竟也艰难着喘息,眼神晦暗,一点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我……唔!?”

尧殇不曾眨眼,看着身上的阴影逐渐放大,遮掩视线,一丝温软印在唇上,不等他反应或是感受,湿软轻舔在唇瓣,他愣着下意识开口,却被人用力撕扯他的头发,换来一声闷哼。

那手死死压在尧殇起伏的胸口,似因他的推搡而不悦,领口被无情撕开,锁骨上,掐过脖颈的指尖轻点其上,游历过胸膛,偏爱般,再度扼上了脖颈。

是不满他的反抗,也是真想将他窒息。他艰难吞咽,喉头在她掌心下不断滚动,脸颊上,是她的细弱的鼻息。尧殇热烈回应着,却好像五感都被她全全握在手里,就连那点为数不多的空气,也在纠缠中,被他渴望已久的唇齿尽数卷了去。

银丝被缓缓拉断,对视间,却诞下更为野蛮的风暴。眼见尧殇不敢再反抗,那小舌肆意挑拨,撬开唇齿,毫无章法地攻城夺池,更甚,又用牙狠狠撕咬唇瓣,一遍又一遍,直至鼻息里的血气上涌至头颅,这才隐隐唤回了两人的神智。

真是疯了。

晶莹自两人间拉开断裂,看着奚霁寒抬手去擦拭唇上的血迹,尧殇眸子暗沉紧盯胯上之人,随即将被她咬伤的那处含进嘴里舔舐回味。

大概真的是凶剑的幻境吧?尧殇想着,奚霁寒情感淡漠,绝对不可能会主动亲吻任何人。嗯,永远都不可能。

盗取他人记忆的东西,却做着本尊不会做的事情,真是恶心……可这么十年来,他似乎也太孤寂了。

这个梦会有多长呢?凶剑似乎也不愿多讲,大概真的只是它的圈套。尧殇轻抚身上人的腰跨,拥着她,随沉重的呼吸声缓缓起伏。

“……你真的爱我吗?”

身上人轻声发问。

原来记忆里的奚霁寒,就已经极度不信任自己了。

尧殇点头,“当然。”

“那就跟我在一起。”奚霁寒趴在他胸口抬眸看他,见他面色如常,继续道,“但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好啊,你说。”

“……”奚霁寒沉思片刻,似乎不知如何开口,侧着头,靠在他心口,又道,“永远一起,不受时间束缚。”

“好啊。”

“无论生死,如果我死了,你也不准独活……那一剑很疼,那些声音也让我难受到想死,所以,你如果真的爱我,就该陪我一起去死。”

“我又何尝不想。”尧殇轻抚她的背脊,抬头望向头顶那些游荡的魂魄,又舔了舔火辣的唇角。

说的跟真的似的,奚霁寒瘪瘪嘴,又在他瞧不见的地方幽幽笑了:

“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在我手上。”

“即便真死在你手上,我们也不可能去同一个地方了。”

“……”

奚霁寒笑容凝固,跟这个虚情假意的家伙温存,属实无趣。她厌弃起自己那无法操控的情感,起身,却被人按在了胸前:“……再在我身上趴一会吧。”

“……”

“还疼吗?”尧殇自奚霁寒背后轻抚她的伤口。

废话?奚霁寒白了他一眼,没想理会。

“好吧。”尧殇忽然扶着她起身,“走,帮你解气去!”

“什么?”

他这话说的有些孩子气,奚霁寒并未等来尧殇的解释,满脸狐疑看着他牵起自己,看他拉着自己快步到阵眼。

那里歪扭躺着一把满布邪气的剑。奚霁寒瞧见的第一眼便认定其为凶剑。

可不等她过多观察,尧殇便松开了她,握住剑柄将其高举。霎时,阴风阵阵,无数魂魄如同被驱使般,一同朝剑刃所指之处盘旋汇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尧殇开口大笑起来,“缚魂!你敢如此戏弄于孤,有没有想过,真的会惹怒孤!”

奚霁寒眉头蹙起:“戏弄?”

“你不是很宝贵你收集的这些魂魄吗?”尧殇一声冷笑,随即,盘旋的魂魄便于上空相互撕咬在一起,“好啊,你不放孤出去,再刻意恶心孤,那你宝贝的东西也都别要了,这些鬼怪掉个脑袋少个胳膊的就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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