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狗爷看清来人，正是那日在血染楼赌局上大出风头的女子，而身后的黑衣刺客，正是和她形影不离的男人。

“没想到你们俩竟然没死，”狗爷恍然大悟，随即冷笑一声，“翟酒勤竟然没能杀掉你们，倒是令我意外。”

谢如归冷冷地盯着他，手中的匕首丝毫未动：“少废话，我们来这里是要兑现赌约的。你可别忘了，那日，你可是当众许诺，只要我赢了，便将香料往来的相关渠道一一告知。你为何会和翟酒勤联手，致我们于死地？”

“哈哈哈……”狗爷仰天大笑，笑声中透露着一丝疯狂的傲慢，“还想骗我，你真以为凭你们二人之力，能奈我何？”

他突然压低嗓音，语气阴恻恻的：“既然你们找上门，就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未落，狗爷口中吹起哨音，随着他的猛一抬手，只听“嗖嗖”几声尖啸，几条黑影如离弦之箭飞扑而出，正是狗爷带来的那几只凶神恶煞的黑犬！

他们双目赤红，獠牙外露，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一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架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那几只恶犬竟然在他们面前停下了脚步，乖乖蹲了下来，一动不动！

狗爷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又惊又怒，朝那几只黑犬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撕了他们！”

然而，那些黑犬愉悦地甩着尾巴，甚至走近谢如归，舔了舔她的手掌心。

“这……这不可能！”狗爷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踉踉跄跄，若不是他身后抵着初云骁，恐怕已经瘫软跪坐在地上。

初云骁将他拉起，手上的匕首已经紧紧抵着他的脖颈，“怎么样，狗爷？服气了吗？”

随即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和美食，才收买了他们的心呐！”

说着，初云骁呼喝一声，一条体型最大的恶犬便乖顺地走到他跟前，讨好般蹭了蹭他的腿。

初云骁用下巴指了指谢如归，“去看看你的新主人。”

那恶犬吠了一声，欢快地朝谢如归奔去。它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她的手，在她的掌心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

谢如归被它逗笑了，摸了摸它油光蹭亮的皮毛。

狗爷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没想到，这二人竟然连他精心培养、视如己出的爱犬都想到，提前下手。

“你……你们……”狗爷咬牙切齿，几乎要将牙根咬碎，“到底想怎样？”

“京城流行的茴香渠道究竟从何而来，你一五一十地给我交代清楚。以及……”谢如归敛起笑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还有……为什么你要派翟酒勤追杀我们？”

狗爷冷笑连连，脸上尽是不屑之色，“你们内部狗咬狗，还来问我？真是可笑！”

初云骁与谢如归交换了一个眼色，意识到事情的真相，或许与他们预想的大相径庭。看来在狗爷眼中，翟酒勤与他们是一路人。

“若我们真与翟酒勤是一伙的，他大可等我们取得你的信任后，再从中作梗，”初云骁循循善诱，“我们不过在码头发现了些蛛丝马迹，他就迫不及待地下手，将自己人出卖得一干二净。换做是你，你会如此行事？”

被初云骁这么一点破，狗爷心中也生出几分疑窦。他原本笃定谢如归等人与翟酒勤沆瀣一气，这才下了杀手。后来听说翟酒勤在码头痛下杀手，才认定这是一起内讧。

如今细细一想，似乎这个判断难以自圆其说。

见他动摇，初云骁乘胜追击，“狗爷，我们无意抢你生意，相反，我们可以救你。”

“此话怎讲？”

“不瞒你说，我们这次进城，发现燕王的人正在抓捕我们。”

谢如归惊诧不已，颇有微词。但初云骁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相信，狗爷你对燕王的人应该不陌生……毕竟，如果不是他们，你又是如何拿到那些香料？”

谢如归敏锐地察觉到，狗爷之前那种一切皆在掌握中的气定神闲骤然褪去。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和燕王……”狗爷的嘴唇颤抖，似乎还在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我不过就是个做走私生意的，哪里有钱我就往哪去。权什么的，我可不敢碰……”

“若你是个聪明人，当初就不该走燕地的路，”初云骁的话宛若蛇在爬行，“他们需要你时，你是条好用的狗；但若不需要你时，你多活一天都碍眼。翟酒勤登门拜访那天，你就隐约猜到，香料的供货渠道出了问题。所以你连夜转移，想借机将他们一锅端。但你没料到，你的上家，竟有这等通天的本事”

初云骁一字一顿，音调渐沉：“无论是西域的二皇子，还是大盛的燕王，你以为他们的手没法伸到京城里。可你没想过，这次的事，还牵动了更大的人物。”

听到这里，狗爷哪里会不知道初云骁所指，他打断了初云骁的话，道：“如果我给了你茴香的渠道和流水记录，你们如何保我？”

谢如归与初云骁心照不宣地一笑，他们的“鱼饵”，终于钓上这条大鱼了。

“很简单，得罪了一方，就找一个更强大的靠山，”初云骁胸有成竹，“不知狗爷以为，我云骑军如何？”

狗爷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难以置信，“当真？！”

初云骁用眼神示意，谢如归会意，取下腰间的令牌。只见那牌由黑曜石雕琢而成，不过三指宽，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骁”字，周围环绕着初国公府的云纹家徽。

狗爷仔细端详令牌，又审视了谢如归与初云骁许久，才狠狠地点了点头：“成交！我这就带你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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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重，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京城巷陌间穿行。车内，谢如归、初云骁和狗爷肩并肩坐着，神情凝重。

“你把东西都存在‘狗山’？”谢如归压低声音，满是威胁，“劝你不要想着耍任何小聪明，我还是有能力在中埋伏前也拉你一起下地狱。”

狗爷冷笑一声，“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有没有被翟酒勤跟踪吧！我可不想因为你们受到连累。我还指望着你们兑现诺言呢。”

“好，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初云骁轻咳了两声，声音有些气虚不稳。

谢如归注意到，默不作声地拉着初云骁出了马车，避免被狗爷听见。

她低声道：“你身子可还好？之前的伤势那么重，要不这次就让我一人去？”

初云骁摆摆手，勉强扯出一抹笑：“无碍，这点小伤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眼下当务之急是在三皇子他们的人找到狗爷前，查明真相，给西戎一个交代。”

谢如归欲言又止，思及未来西戎二皇子继任后的腥风血雨，她还是应下了初云骁的帮忙。

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

马车渐渐驶离京城，往郊外驰去。不知过了多久，车轮碾过砂石的声音戛然而止。

“到了，”狗爷下了车，沉声道，“欢迎来到‘狗山’！”

谢如归掀开车帘，只见车外是一片寂静的黑暗,只有几盏孤零零的油灯，在风中瑟瑟发抖。借着昏黄的灯光，依稀可见不远处有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山腰间散落着几间低矮的茅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凄厉而空洞，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这里就是……狗山？”谢如归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毛骨悚然。

“不错，”狗爷阴恻恻地笑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也是惩戒那些不听话的家伙的好地方。那些恶犬，全靠吃人肉长大，最爱的就是活生生撕碎猎物......”

他话音未落，远处山坡上就传来一阵骇人的嘶吼，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犬吠，在夜色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走吧！跟着我，至少他们不会把你们撕成两半！”狗爷催促道，带头朝山间的一个方向走去。

谢如归扶着初云骁下了马车，两人戒备地跟在狗爷身后，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看到地上散落着森森白骨，有的已经腐朽，有的还带着新鲜的血迹和肉沫。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这些......都是人的尸骨？”谢如归不寒而栗，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些得罪了我的人，无一例外都成了我宝贝儿子们的口粮。”狗爷得意地说，脚下踢开一个还没啃干净的头骨，“在我的地盘上，就要听我的！敢跟我作对，下场只有一个！”

谢如归冷哼一声，攥紧了剑柄：“少废话，带我们去那个密室！”

狗爷不再多言，加快脚步，带着两人往山腰一个隐蔽的方向走去。

转过一道窄窄的山涧，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个被藤蔓和荆棘掩映的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是这里!"狗爷兴奋地说，伸手拨开荆棘，露出一道厚重的石门，“我所有的秘密，都藏在这里面！”

石门缓缓打开，一股霉味夹杂着朽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借着手中的火把，只见洞内有一条幽深的甬道，不知通往何方。

“跟我来。”狗爷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谢如归和初云骁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紧随其后。

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石门悄然合拢,将最后一丝光亮吞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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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