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上山礼佛

唐昭夜几步便跑了进来,将手中拎着的食盒放在书案上,笑着说:“这是我娘亲手做的点心,特意让我拿给你尝尝。”

虽是说给林展雪的,但唐昭夜自己倒是不客气地先吃了起来。

“替我谢谢姨母,你在牢里可有受苦?”林展雪最担心她的事情。

“在牢里倒是没有受苦,只是现在有一桩更为头疼的事情,还要劳烦表哥帮我想个法子。”唐昭夜一说起便愁眉苦脸的,“我爹要让我去相亲,可我实在不想去,你的主意多,快帮我想想。”

别看林展雪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其实小时候他才是鬼点子最多的孩子。每次他们一起闯了祸,林展雪总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面不红心不跳地一通胡诌,还能让人觉得有几分道理,非但不会责罚说不准还要夸赞几句。

像他这样的本事,唐昭夜到现在都没有学会。

林展雪笑得有些牵强,状若无意看向窗外竹林,随口问道:“不知是谁家小子,能入得了侯爷的眼?”

“还不就是我哥的好友,要从中找出几个与我家门当户对的,可是他好友中家事相当的那几个我都见过,实在没有值得托付的。”唐昭夜苦恼地咬着下唇,趴在书案上冥思苦想,刚好瞧见书案上有几道年代久远的刻痕。

这还是小时候她捣蛋,因着林展雪只死读书不陪她出去玩,便故意在他书案上刻了猪头,谁知这些年他竟一直没有换新的,看来姨夫身为文官清流,俸禄着实不太够用,等到下次她找个机会,给他换一张更大更好的书案。

“你若是实在不想去,正好我娘这两日打算去山中礼佛,要小住几日,你便随我们一同前往,千万要说是为了给自己求姻缘,想来小姨和侯爷应该不会拦着你。”林展雪给她出了个主意。

本来还担心林展雪的主意不管用,谁知他竟比自己还要了解她爹娘。唐昭夜回去后一和侯夫人说了这件事,侯夫人倒是没犹豫便答应下来。

其实魏氏也觉得唐兆那几位好友中挑不出个最佳女婿人选,不见也就不见了,最要紧的是唐昭夜她自己竟然开始上心她的婚事,还特地要去寺庙求姻缘,这可是件好事。

她娘还说,一家子的姐妹不好偏颇,就让唐昭夜也去问问二房唐婉婉要不要同去。

根本不用猜,唐婉婉若是知道是和林家一起去,即便没请她,她也会千方百计跟着的。

唐昭夜差沫沫前去传话给唐婉婉,听沫沫回来汇报说,起先只说了唐昭夜找她去礼佛,唐婉婉拒绝的很是爽快,等到听说林展雪也会同去,瞬间变了心意,说是无论如何都会前去,变脸速度之快令人望尘莫及。

于是三日后,林家派了马车前来侯府接人,姨母与林展雪做一辆马车,唐婉婉和唐昭夜则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中,因为要在庙中小住几日,所以带了不少随行侍从和物件,一行人也是颇为惹眼。

在马车中唐昭夜觉得要是都不讲话实在有些无聊,便随口问唐婉婉,这几日城里可有什么趣事讲给自己听听。

唐婉婉为此先是嘲讽了一番她被关进内牢的遭遇,随后才说,趣事倒是没有,不过祸事却有一件。据说长安城中最近闹采花贼,唐婉婉的一位闺中好友嫡姐的表妹就被采花贼夜里光顾过,现在吓得精神不大好,而且城中多名少女都遇到过。

“城中金吾卫已经在追查采花贼,你同在禁军任职,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唐婉婉倒是有些惊讶,按理说唐昭夜整日在外面晃荡知道的应该比自己多才是。

“我在宫中任职,又怎么会知道金吾卫的事情。”

更何况内卫营与金吾卫想来是不对付的,金吾卫笑话内卫都是充门面的,半点用处不顶,不像他们金吾卫每日都在为维护长安治安劳心劳力。而内卫营则说金吾卫抓的都是走街串巷的小毛贼,而内卫只要一出手那便是关系皇室安危的大案子。总之两方争论不休多年,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不过他们侯府内外都是守军,小小采花贼肯定也不敢光顾,在长安时是十分安全的,现下要去庙里居住,唐昭夜想着晚上还是带着唐婉婉一起住的好。

他们去的是弘福寺,坐落于小南山半山腰上,这里不似长安城内的几座大庙香火繁盛,可是贵在山中清净,倒是个避世隐居的好去处。

马车停在了山脚下,林夫人说要亲自爬上去方显得虔诚。

林展雪先是将她娘扶下了马车,便来到后面那辆马车外,冲里面温声道:“两位妹妹,该下车了。”

“表哥,我有件事想问你。”唐昭夜掀开帘子,只露了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瞧着姨母如此虔诚,到底是为了求什么来的?”

“这我倒是不知,我娘每年这时候都会来弘福寺祈福,兴许只是祈求家宅平安吧。”林展雪说着便伸手要扶着她下马车。

“宁佑。”林夫人突然在前方喊他,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林展雪缓缓收回手,转身跑去了林夫人那边,回身时眼中有一丝落寞一闪而过。

其实唐昭夜本来就是不需要人扶的,只是迟钝如她,近几年也发觉姨母似乎有些不同,虽说姨母还是一如往常地格外疼爱她,可却处处约束着表哥与她之间的距离,稍有亲近就会出言提醒。

她双手提着裙摆,干脆利索地跳了下去,还转身将唐婉婉给拉了下来。看着蜿蜒上山的小路,活动了一番筋骨,好久没有爬山,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怎么还要爬山呢,这么热的天要累死人了。”唐婉婉小声抱怨着,她虽然出身于武将世家,却秉持着名门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传统,平日里只在屋里绣花看书,故而身体素质并不如唐昭夜。

临行前侯夫人再三提醒唐昭夜,应该好好照顾妹妹,她在撒欢爬山与看顾唐婉婉之中颇为纠结。

“小夜,你过来。”林夫人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将她叫到身边,递给她一封拜帖,“这是我给弘福寺慧明大师的拜帖,你习武脚程快,就劳烦你先上山送去,我们随后便道。”

林夫人与她娘亲生得十分相像,但是眉眼间却更加温婉内秀,在她面前情不自禁地连自己说话都变得和煦温柔起来。

“好,我这就去山上送信。”唐昭夜一瞬间像是得了特赦一样,拿着拜帖兴高采烈地先行一步,脚步轻快地迈上台阶,转眼间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这孩子,瞧把她高兴的。”林夫人无奈地笑着,转而将唐婉婉叫到自己身边照看着,一并向山上缓步而行。

都说小南山景色秀美,山中还有清泉瀑布,唐昭夜边爬边欣赏美景,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疲累,很快就看到了林间若隐若现的黄墙,她沿着寺庙黄墙来到弘福寺正门口。

寺庙门口拴着几匹骏马,一看马鞍便晓得是习武之人所用,旁边还配了挂宝剑的剑袋,足足有五六匹马。

一位小沙弥出门相迎,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女施主何故在门口徘徊?”

“家中长辈前来礼佛,我这里有长辈给惠明大师的拜帖,还请小师傅代为送信。”唐昭夜说着便将拜帖双手奉上。

看见拜帖,小沙弥立刻眉开眼笑,像是十分熟悉一般。“原来女施主是与林夫人一道前来的,随我进来吧,师父正在会客,但是已经吩咐我们将给林夫人居住的院落收拾出来了。”

如此甚好,倒是免去唐昭夜许多麻烦。

在向里面走去的路上,唐昭夜想到门口的那些战马,便好奇地问小沙弥:“不知外面那些马的主人是谁,现下可也在寺里?”

“正是,那几位军爷是为了公事前来,女施主若是碰见还是逼着些好。”小沙弥年纪小,自幼就在庙里长大,见到的人大都是和善的,偏偏今日来的这几位军爷,浑身充满戾气,阴沉可怖,他实在有些害怕。

看他吓成这个样子,唐昭夜笑着应下,却想着其实她自己就是出身武将世家,又怎么会怕区区几个军中之人的呢。

唐昭夜先是在他们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屋子并不大却收拾的格外干净,她问过小沙弥这附近哪里最凉快,小沙弥给她指了后山一处悬瀑,即便是盛夏时节那里也格外凉爽。

算着林夫人他们肯定还有好一会儿才能过来,唐昭夜便打算先去那里躲会儿清闲,不然暑热实在是熬人。

她没有走很久便找到了后山那处悬瀑,当真如小沙弥所说那般清爽宜人,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意。她透过繁盛的树叶,瞧见池水边还负手站着一人,那人一身玄衣,背对着自己。

怎么感觉这个身影有些眼熟?

正在疑惑见,那人转过身来,锐利的眸子向她这边看过来。同时唐昭夜也瞧清楚了那人的样貌,竟然是——

南弘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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