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三皇子

唐昭夜掀了被子下床,经过唐婉婉时,惊诧不解地看着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

“看我干嘛,去找南将军啊。”

要是将来有一天这丫头知道自己与南弘修并没有什么,一切都是诓她的,后果怕是很严重,唐昭夜不敢想下去,立即向外走去,但是还未出远门,又突然顿住脚步回头。

“你自己留在这里可以吗?”

唐婉婉轻嗤:“光天白日,佛门重地,总不能有小贼将我掳走吧?”

想来也是,唐昭夜觉得可能是自己最近敏感过度,总觉得到处都是危险。更何况他们带来的下人也在院子里,自然是安全的,这才放心地离开。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唐昭夜躲在暗处静待法会结束,若是相安无事她便找机会将匣子还给南弘修,要是出了意外,她便立即抽、身离开。

灵宝塔外广场上,香气萦绕,已经有不少僧人围坐在一起诵经,唐昭夜趴在墙头上瞧着坐在最中央披红袈裟的老僧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惠明大师,姨母与林展雪则坐在最外围一起诵经,那样子也是无比虔诚。

要说最为格格不入的……

在惠明大师身侧一丈开外,以南弘修为首整齐划一地站了一排飞骑军,各个戴着面具凶神恶煞,像是从阎王殿里来组队索命似的。

唐昭夜有些腿麻,换了个仰卧的姿势继续在墙头上看热闹,亏得她趴墙头经验丰富,在宫中任职这两三年来总结出了不少方法,譬如蹲在哪里既能看到里面的热闹,又不会被后面的人偷袭,是门颇为高深的手艺。

她低头打量着南弘修,见他微微抬头对着自己的方向,吓得她连忙低下头。

面具下的眸子本是淡漠涣散,却在瞥见墙头上那一抹红色身影时微微眯起,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她似乎察觉到自己被发现,往下面躲了躲,只留下半张脸,瞪着眼睛打量着四周。她的双目生得轻灵出众,叫人见过一次便难以忘记。

诵经声忽而停了下来,将南弘修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惠明大师缓缓起身,他立刻上前想要一同前往,却被惠明大师抬手拦下。

“将军与诸位在外等候即可。”

惠明大师独自走到灵宝塔外,取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大门随即步入,进去后立刻就将门关上,那样子谨慎小心得很。

大师进去了好一会儿迟迟没有出来,唐昭夜百无聊赖地想着,这足足九层楼高,怕是惠明大师光爬楼就要爬一会儿,早知如此还不如建一个地窖藏在地下,也省去许多功夫。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忽而瞥见自寺庙大门外停下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从中走下一男子,但离得稍微有些距离并不能看清此人的样子,只是随行的约莫有十几个小厮,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这样大的排场。

他们很有目的地直奔寺庙中而来,看样子倒不像是来礼佛,而是来砸场子的。

等到距离稍微近些,唐昭夜终于看清了那位公子的样子,来人身穿蓝色锦袍,脚踩墨色滚金边长靴,丰姿斐然,气质清贵,正是三皇子宇文孤。而紧随他身后,那位相貌平平却也是华服加身的男子,是邱相国家嫡次子邱段守。

三皇子是邱皇后所出,故而与邱段守是表兄弟的关系,两人经常厮混在一起,不过大多时候邱段守只是做陪衬的那位。

其实唐昭夜前后不过见过三皇子宇文孤两三次,却对他印象深刻,俨然成为她幼时的噩梦。她八岁那年第一次与母亲进宫谢恩,她顽皮贪玩偷跑去御花园,结果撞见一个男孩正在将浅池中的锦鲤捞出来分尸,地上有好些被他用小刀砍下来的鱼头,还有似是肠子一样的东西流了一地。

那日回去后唐昭夜便连着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梦里她变成一条小锦鲤,被小男孩用刀剖腹挖心,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小男孩就是三皇子,他素来喜欢打杀宫中养的活物,沉默寡言从不与人亲近。

好在之后唐昭夜便去镜台山学艺,也有好几年没进宫谢恩,自然就没有碰到过他。直到在宫中做内卫后,才偶然撞见过两次。他比小时候外向许多,可那双眼睛盯着人时总觉得在渗着森森寒意,拒人于千里之外。

今天如此重要的时刻,宇文孤出现在这里,必定不是偶然。或许这就是南弘修所说的意外。

唐昭夜不免将自己的身子伏底,以免被人注意。

“南将军,好巧。”宇文孤缓步走来,神色倨傲,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弘修,“本皇子在小南山行宫游玩,刚巧听说今日弘福寺有场法会,便自作主张前来,没有耽误将军办公务吧?”

“偶然个屁。”唐昭夜小声吐槽着,冲着宇文孤的方向吐了吐舌头。

南弘修上前抱拳躬身行礼,声音沉静:“见过三皇子,臣不敢。”

“南将军是父皇心腹,比我这个做儿臣的还要亲近,何来不敢一说呢?”三皇子挥了挥衣袖,身后便有小厮抬上来一把椅子,搁在院子正中间。

宇文孤旁若无人地甩了甩袖子坐下,倒像是来戏班子看戏似的,就差没给他端上一盘瓜子。

“臣一直是奉命行事,不敢逾越了身份,还请殿下慎言。”南弘修单手搭在腰间佩剑,站得笔挺。

“前几日金簪遗失,你便戏耍了我母后一次。南弘修,你真当本皇子是死人不成?”宇文孤翘着二郎腿,牢牢地盯着那张面具,像是要戳出一个洞似的。

看来金簪一事对邱家的打击不小,以至于宇文孤到现在还记恨着。

唐昭夜见南弘修一直被宇文孤奚落,不知为何竟有几分爽快。之前每次她都是被南弘修冷嘲热讽还不敢顶嘴,如今风水轮流转,他南弘修也遇到了自己不敢得罪的人。

就在她等着看南弘修要怎么应对这尴尬的局面时,惠明大师拖着金佛从塔中走了出来。瞧着他面色红润,胸腔剧烈地喘息着,想来这九层楼爬得不容易。

惠明大师惊讶于外面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疑惑地看向南弘修。

“这位是三皇子宇文孤。”南弘修冷声介绍道。

一听说是三皇子,惠明大师面色有些复杂,随即恭声问安,“老衲见过三皇子,今日寺中举办法会,还未结束,恕老衲暂时不能招待殿下。”

“无妨,正好本皇子也瞧瞧,你们这法会有什么名堂。”宇文孤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慵懒地看着众人,手指在扶手上一下又一下地敲着。

真是个变态。唐昭夜忍不住翻白眼,这个宇文孤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分明就是冲着金佛来的,就差没有直接派人将金佛给抢过来,好瞧瞧里面有没有立储文书。

不过说来也奇怪,三皇子应是最理所当然立为太子的人选,但皇上始终不肯松口,连个亲王的封号都不给宇文孤,大皇子可是早早地就被封为了怀王。

按照之前的流程,惠明大师将金佛取出后就应该直接交给南弘修,但现在这架势,惠明大师倒是有些犹豫,怕宇文孤会趁机横插一脚,将金佛要走。

从内院中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直奔人堆,唐昭夜一瞧,这不是他们家的小厮吗?

“夫人不好了,二小姐不见了。”小厮凑到林夫人身边急道,他本想压低了声音说,奈何天生是个大嗓门,说完后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

宇文孤向这边投来目光,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忽而道:“方才竟没注意到,小林大人也在,今日还真是巧。不过方才听你家小厮说……丢人了?”

看他的样子,完全是在幸灾乐祸,唐昭夜真想一巴掌抽过去。

林展雪一脸严肃地站起身,冲宇文孤行了一礼,“见过三皇子,微臣的家事,不必劳烦殿下。”

“大小姐呢,她不是还在病着,二小姐应该在旁边照顾才对,怎么会好端端不见的?”林展雪见她娘已经慌了神,只能靠他冷静下来,询问小厮。

因为是闺阁中的事,不好说出闺名来,便只说了家中排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林家的女儿。

小厮急得满头大汗,看样子是已经找了有一会儿,逼不得已才过来惊扰家中主人。

“今早你们刚出门大小姐就出去了,难道没有和公子在一起吗?方才只二小姐一人在院中,本来是坐在院子里绣花的,可一扭头人就凭空不见了,小的们将各处院落都找了个遍,还是不见二小姐踪迹。”

“娘,我得去找她!”林展雪瞬间急了。

只有林夫人知道,林展雪口中的她并非唐婉婉,而是同样消失不见的唐昭夜。

“小林大人别急!”本来还在看戏的宇文孤突然开口,随手指了指杵在一旁的飞骑军,“有掌管宫中刑狱司的飞骑军在,哪里还用得上你去找人,想来南将军的手下出马,不出一个时辰保管帮你把人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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