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事情,宇文孤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得很,当即便逼着南弘修不得不答应。
“怎好劳烦诸位军爷,还是我们家自行去寻找吧。”林展雪并不想因为这件事牵扯入三皇子和飞骑军之间的矛盾。
握在手中的剑柄缓缓收紧,南弘修冷声道:“好,找人之事交给我们。”
“这才对。”宇文孤凑近他,笑着将手搭在他肩上,状若亲密,“听说丢的这位姑娘是嘉胜侯府的人,他们家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要是不把人找出来,啧,真是怕那一窝子兵鲁子将小南山给铲了。”
躲在暗处的唐昭夜恨得牙痒痒,好你个死变态宇文孤,竟敢如此羞辱他们唐家,唐家人也不过就是比寻常人家稍微暴躁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但是她转念一想,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提起过丢失的是唐家女儿,若是宇文孤不了解,应该以为丢的是林家人才对。
果然这个宇文孤来者不善,甚至连戏都不愿意做足。不过唐婉婉究竟去了哪里?
按照三皇子所言,他很想要为林家的事情出一份心力,于是命人将弘福寺围了起来,以防贼人逃走,不过顺便将寺里的所有人都给困在其中。
唐昭夜一直以为南弘修是个不卑不亢,十分有原则的人,即便是当初皇后给他施压,邱家威胁他,他还是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替关长生正名。
可如今不管三皇子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一味地点头答应。
而金佛一直被惠明大师托在手中,因着法会中断,他又将金佛送回了灵宝塔,并未交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说等飞骑军离开寺庙时,再将金佛奉上。
南弘修知道大师是担心三皇子会借机向自己讨要,这才没有给他。在惠明大师进了灵宝塔时,宇文孤的脸都黑了。
寺院幽深的小路上,宇文孤快步向前走着,面色阴沉。
邱段守在身后不停地念叨着:“慧明这个老东西,还将金佛给藏起来了,像是怕咱们给抢走似的!要我说,直接把他也给捆了,逼他把要是交出来算了。”
宇文孤忍无可忍,猛地回头怒视着他。
“你脑子里就只有绑架这一种法子吗,今早你擅自绑了唐家人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我让你在弘福寺中弄出点动静来,不是让你去招惹嘉胜侯府的人!”
本来邱段守以为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想着要给宇文孤一个惊喜,便在入寺前才跟他讲自己绑架了唐婉婉的事情,却不曾想反倒是惹得三皇子不快。
“为何不能绑她?我瞧着那小妞脑子不大灵光,还挺好摆布的。”
“我看你脑子不大灵光。”
平日里三皇子的嘴巴就最是毒辣,邱段守早就已经习惯,忙追过去,“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把人再送回去?”
说他蠢,还非要上赶着证明自己。宇文孤强忍着一脚将他踹开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人现在在哪儿?”
“谁?唐婉婉?”邱段守猛地一拍脑袋,“慧明那老头给咱们安排了歇脚的院子,我叫人偷偷将唐婉婉从马车里送过去了,殿下放心,这一路上都没有人注意到,我是从后山绕过去的。”
“带路吧。”
因为三皇子身份特殊,故而给他安排了当年皇上住过的院落,一切还是当年的模样。
先帝在时,当今圣上是不得宠的皇子,住在小南山行宫中,因着离弘福寺不远,故而每年都要搬来寺中小住几日,与寺中师父探讨佛理,其实不过是为了消磨时光。
院中种着几株桃树,是当今圣上昔年亲手栽植,此时桃花尽落,只剩繁盛的绿叶。宇文孤一扫而过,他素来不喜这种风流的花,看着就叫人倒胃口,果然他与父皇许多观点上都不同。
邱段守引着他来到偏房外,将房门拉开一道缝隙,容宇文孤能够看清里面的情况。
凤眸冷漠地瞥进屋中,只见在椅子上粉衣少女被五花大绑,眼角还带着泪痕,口中被塞着布条,眼中明明写满了恐惧,但是身子倒是时时刻刻不放弃挣扎着,她好像打算就这样一点点挪到房门口。
本打算看一眼就走,现下宇文孤倒是抱臂,饶有兴致地杵在原地瞧着屋中人折腾。
彼时唐婉婉心中默念着他们唐家祖训:士可杀不可辱,宁断头不做囚。所以她就是死也要死在外面,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女鬼,绝不会被这帮小人给糟蹋的。
整个房间只剩下椅子腿一点点向前挪动,咯哒咯哒的声音。
就在她觉得胜利曙光在照耀着自己时,椅子腿突然绊在地毯上,整个人脸朝着地摔了下去。
咣——
宇文孤嘴角一撇,抬脚便要走,不过刚走下长廊时脚步一顿,听着屋内撕心裂肺地叫声,又转身进了屋子。
他看见唐婉婉整个人都扣在地上,看样子就能想象到摔得有多惨,因着不能说话,她便从嗓子眼里干嚎着,不像是在哭,倒像是……在骂娘?
女人果然都是麻烦。
宇文孤自后面拉着椅背,将她拽了起来。
不过唐婉婉始终背对着宇文孤,并不能看清此人的样貌。被巨大未知的恐惧笼罩着,连哭声都比方才小了些。
宇文孤一口气将她拉到了房间内离门口最远的地方,随手一丢便出了门。
“小心看管起来,日后还要还给唐家的。”宇文孤交待完便去了自己房间,他今日已经在无关的人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完全不是他往日的习惯。
入夜时分,南弘修静静站在房门外,似是在等着什么人,清冷的眸子瞥见对面屋檐上飞快攀越而来的身影时,侧身给自己房间开了半扇门。
唐昭夜瞧着四下无人,灵巧地落入院中,见南弘修站在那里,便立即钻进了他屋中。
呼,终于安全了。
“一整日都去了哪里?”南弘修顺势将房门拉上。
“将军,我……”唐昭夜累得气喘吁吁,嗓子干哑地说不出话来,端起桌上的茶杯,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饮而尽,缓了口气才继续道,“我这一天,东躲西藏,风餐露宿,又怕三皇子的人找到我,又要探查唐婉婉的下落,整个弘福寺的犄角旮旯都被我蹲遍了。”
“所以有什么收获?”
“属下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唐婉婉就在三皇子的院子里。今日我趴在屋顶上看见飞骑军去了三次要搜查他们的院落,都被拦了下来,他们院子有几扇门始终是关着的。不过宇文孤身边似乎有高手护卫,我不敢靠的太近,就没有探清那几个房间内究竟有什么名堂。”
能够找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
南弘修知道在三皇子身边有好几个武功高强的影卫,是邱家养了多年的死士,要想瞒过他们的眼睛去找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南弘修给了她一个颇为赞赏的,点头。
不过在唐昭夜眼中,此举十分奇怪。他“嗯”是什么意思?
“将军没有别的话要同我说吗?譬如,我一个弱女子大晚上在外游荡实在是有些可怜,倒不如……”唐昭夜觉得自己暗示的已经够明了,要是南弘修还装糊涂,那就是他见死不救。
“不如我将明光剑借给你,以作防卫。”南弘修利索地将明光剑取下,放在她手边。
对于飞骑军来说,明光剑如同他们的臂膀,第二条生命。
唐昭夜气得快要昏厥,干脆直接摊牌,“如今我揣着陛下的书信,要是突然回去肯定会被三皇子盯上,好歹将军与我也算是共患难过,就不能收留我一晚上吗?”
“原来你是要留在我这里。”
瞧瞧,他又用那种看着女变态一样的眼光瞧她了。唐昭夜暗吼一声,猛地拍案向外面走去,她就不信,不借住在南弘修这里,她还没有地方避身了。
南弘修忙紧紧拉住她的手腕,见她气鼓鼓地回头瞪着自己,看来是真的动了怒。
“我想着你是姑娘家,怕辱了你的清誉,便没有提及让你住下,你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吧。”
他竟然……把她当做是姑娘家?
唐昭夜有些别扭地将手腕抽回,心中骂着他手劲太大,将她的手腕攥得生疼,但表情却颇有几分嘚瑟。
“既然将军如此坚持,属下实在是盛情难却,勉强答应住下来便是。”
其实唐昭夜是有自己的考量,整个弘福寺中只有南弘修这里最安全,没有人会愿意随意触飞骑军统领的霉头,想来三皇子应该也没有乱闯男子房间的癖好,所以她藏在这里,伺机离开弘福寺去给皇上送信。
唐昭夜见书案上摆着南弘修描绘的弘福寺地图,在三皇子的院中用朱笔画了几道痕迹,都是她探查过觉得有嫌疑的地方,没想到南弘修早就已经注意到了。
“属下想过了,既然三皇子是冲着金佛里面的东西来的,我们给他便是,只要他得偿所愿,应该就会把唐婉婉给放回来。”
“你想给他什么?”
“我们可以仿照原来的信件,也写一封情信塞进金佛里。”唐昭夜说着便展开一张宣旨,用镇尺铺平整,将毛笔递给南弘修,“我写字不好看,将军你来写。”
“我不会写情信。”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