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几辆马车,六个侍卫,几许仆役,一行慢慢走出申正司。
漆雕心端坐马车,紫葡和馜馜在她旁边。馜馜始终冷眼相对,一路沉默,只有紫葡偶尔开口聊几句,总没人搭理,也就渐渐无话了。漆雕心笑笑,看来馜馜已见过穆辰,不过馜馜这性格,比她还不适合做暗探。
快出城门时,忽听得马车外喧哗,漆雕心掀开帘查看,只见一群人正追着只寥落的白公鸡跑。公鸡惊慌失措,已经体力不支了,她定睛一看,可不是金疙瘩吗?
漆雕心即刻叫停驾夫,打开车门,唤了一声“金疙瘩”,公鸡立刻飞向马车,一蹦就扑到她怀里。
帘子迅速拉下,挡住了外面的鼎沸人声。漆雕心轻轻安抚着金疙瘩,内心暗潮翻涌:金疙瘩怎会独自流浪街头?难道师父已经……漆雕心闭上眼睛,不敢想下去,为今之计,只有顺着眼下的路走。
紫葡瞅了金疙瘩数次,最后还是道:“严大人并未准许带宠物。”
漆雕心整了整语气,尽量让自己像个大小姐:“出门在外,遇到的情况多,严大人不可能每一样都交代的。”
这话占理。紫葡仍冷漠道:“话虽如此,目前我们还未出城,这个”指了指金疙瘩:“公鸡是吧?太特殊了,最好请示严大人。”
金疙瘩伏在漆雕心怀里蔫蔫地,漆雕心抱紧它,酝酿足气势道:“这有什么特殊的,一只鸡而已,不用请示严大人了!”无论如何,她要保下金疙瘩,若离开她,金疙瘩在那群饥饿的人面前,如何能活。
紫葡没有说话,直接叫停马车,让人去禀报严贺年。漆雕心真想一脚把她踢到爪哇国去。
严贺年正陪同皇上在兵部检验最新的箭弩机,听到禀报后,顿了顿:“随它去吧。”继续时,很是心不在焉,于是早早告退回府。
听见传话的人口中的那句“随它去吧”时,漆雕心感到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话了,觑了紫葡一眼,对方低垂着眼帘假寐,漆雕心便拿出桂花糕来喂金疙瘩。
馜馜突然开口:“给它喝点水。”漆雕心诧异地望向她,旋即微笑起来,翻开杯子倒水。
自从‘金疙瘩’事件后,紫葡就没和她俩同乘。馜馜却会主动和漆雕心聊几句,不过都是关于金疙瘩的。
金疙瘩在漆雕心的悉心照料下,羽毛迅速华美起来。夜宿村舍时,也会干点半夜打鸣的‘坏事’,搞得村里夜半三更鸡叫不停。漆雕心警告它:到了东越可不许这么干!金疙瘩头埋在她怀里耍赖,之后还真没再干‘坏事’,并且正式成了一只沉默的公鸡。漆雕心欣慰,金疙瘩还真什么都明白:若一个大小姐马车里传出公鸡叫,别人会怎么想?
不知是否漆雕心错觉,自从有了金疙瘩,穆二伯给她换药手法轻了很多,对她特别关心,疼痛因此减了不少。而且二伯对金疙瘩也很关心,总抓些小虫来喂它。金疙瘩平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却肯吃二伯的小虫。
难道金疙瘩认识他?漆雕心满腹疑惑。放翁不管去哪里都带着金疙瘩,所以金疙瘩熟悉人,定然也是放翁熟悉的人。漆雕心不敢贸然相询,只先把想法压在心底。
昼行夜宿,不知不觉到了蒙州城,再出去就是东越地界了。全队人改头换面,抛去车马,分批过边界后,在东越汇合。有人为他们准备好了新的一切,身份、车驾及行囊。
她翻看册子,里面是她的身份介绍:姓名还是漆雕心,身份是东部海岛兰海淀漆雕宏员外家的独女,漆雕员外英年早逝,妻子不久也与世长辞,只留了硕大的家业给女儿。漆雕心笑道:“这身份真是绝妙,无父无母,兰海淀又很远,遇到熟人的概率很小,好。”紫葡和馜馜也有身份册,大家看完后便烧了。
再上路时便只有一辆马车,三个女人又开始了同乘的时光。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而这三个女人演的却是哑剧。漆雕心不是逗金疙瘩,便是低头沉思,另外两人都不说话,马车里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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