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8,星期四,下了小雨。
入秋的天,下雨就降温,凉嗖嗖的,换了件厚外套,踩着点去阶梯教室上课。
走到教学楼的穿堂过道,风夹着雨呼呼的灌进来,薛不凡把衣领拉起来,笼着嘴和下巴,漆黑的立领将那副轮廓修得精俊秀逸,携着一股此路是我开的狂澜劲,像只骄傲又怕冷的马来西亚金孔雀。
刚到过道中间,迎面一个浑身低气压的人,过道的风成了他的出场道具坠在身后,带出一股肃杀之气,高挺的鼻子贴着一片白色纱布,鼻孔还是红的,眼睛如鄙深渊地盯着他。
我X!真是冤家路窄。
薛不凡攥紧了课本,仰头竖眉,立刻进入备战状态。
“小爷我赶着去上课,速战速决!”他朝对面的人勾手指。
“好。”伴随一道幽冷声音,韩江不紧不慢朝他走去。
哗……薛不凡拉下衣领,将课本放到地上,起身左勾拳右勾拳开始摆弄,大幅度的动作擦着衣服哗哗作响,小腿弹跳带动身体晃起凶猛的招式,来回晃动,将自己在跆拳道社团的毕生所学都拿出来了,用狠辣的眼神告诉对方——我超凶。
面无表情的韩江从那花拳绣腿上冷冷地挪开目光,朝他身边走去,像是要借过似的。
抓着这个空隙,薛不凡趁机进攻,一拳甩过去,还未碰到对方的衣服,脸上便扬起了深沉的痛苦。
一只斗大的拳头干净利索地砸在他肚子上。
卧槽……你TM作弊,我都没摆好姿势。
收回拳,韩江从衣袋里抽出一张纸,优雅地擦着每一根手指,好像刚刚粘了什么脏东西。
那锐利的目光撇了眼自己鼻尖上的纱布,有一丝不岔,昨天被这小子杂乱无章地用头撞破了鼻子,正愁没逮着人,今天就碰上了,还这么热情地送上来找K,缘分这个东西真是挺解恨的。
捂着肚子,薛不凡痛得蹲在地上,咬牙嗤道:“你给我等着!”
“随时恭候。”声音已经飘得很远了,却给这场风雨添了一丝霸气。
缓了好半天,差点疼出眼泪,这一拳,在薛不凡心里埋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明天……明天就叫你生不如死,老子握着你的脉门,等死吧你。
……………………………………
绵延细雨时缓时急,纷繁而无声地飘落,宣告自己的降临。
盯着人流渐多的地铁口,慕青云迟迟未动,稳重而克制的面庞有些不可掩饰的病容。
肩头已开始湿润,他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里。
“慕先生,您的伞!”司机从车里下来,将一把华丽的黑伞递过去,举动相当恭敬。
“嗯。”接过伞,他没打开,转身身进了地铁站。
司机在原地躬了躬身,面带崇敬,这样一个家世不菲的贵人,一直坚持坐地铁去公司,真是难得,只可惜是最后一次了……年纪尚轻,查出了癌,下个礼拜就得住院化疗。
这消息发散得很快,公司董事成员盯着他蠢蠢欲动。
与往日一样,慕青云有无数手段迫压这些人,即便是死了,他制定的程序也会维持,所有的资产都得按照他的意愿留存或消失,他不会变弱,任何一秒。
这是权欲高于生命的至要原则。
笼开衣袖,精瘦的手腕处,带着一只尊贵的腕表,时间临近22:30,雨已经停了。
拿上一本书,带上伞,坐电梯直下负一层的地铁。
末班车,人流稀少,大多是加班族。
慕青云一向对克勤的人稍有宽带,但他身边坐着的青年似乎缺少一点教养,嗤了一口痰喷在他保养较好的皮鞋上。
他侧目看过去,青年没有要道歉的意思,或是不以为意,盯着他手腕上的腕表,更是露出一副挑衅的邪笑。
“带这样的表,还来挤末班地铁……啧啧……”青年对着门上的站点图扬了扬下巴:“哪个站下?”
慕青云看见他故意举起来的手腕,晃着一只黑色潜水表,怀里放着一张报纸,刻意暗示着什么。
那幽静的眸子未过多停留,他从衣兜掏出纸巾将皮鞋上的秽物抹掉,再将抽出一张纸将纸团包起来夹进伞里,把伞归放在腿边,回头打开书,静默翻阅,不置一语。
坐在对面的女士看得眼直,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的修养实在是太好,沉稳而有魅力,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青年往他身边凑了凑,看到书里翻开的黑白页面,嘴角更是挂起歪斜的弧度,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盯着他笑。
那本书和青年怀里的报纸一样,有着只有那个世界的人才能看到的内容。
运气不错,逮到一个病秧子,这种人的生肖魂一般都很弱。
青年抑不住某种愉悦心情。
“大哥,你多大年纪?”他凑过去问。
慕青云并未抬头,只说:“34。”
“哦,属鼠……”青年咀嚼着,又悄然说了句:“鼠国有两个十三星肖,算个强国,可惜分化太严重,你说呢?”
收起书,慕青云森然地看了他一眼,一语未发,好像不懂他在说什么。
“哟,还装上了!”青年指着他的书痞道:“你的禁制表里最好有三千小时,否则……你再也看不到这书中的‘趣味’。”
“天都站到了……请各位乘客依次从右边下车。”
随着电子报站声,右边的地铁门拉开,慕青云拿起伞,起身下车。
“呵呵。”青年紧跟其后。
两人下了地铁都未第一时间往出口走,在中间的柱子旁停下。
青年故意抵到慕青云面前,咧嘴邪笑,抬起手腕,转动手表上的表冠。
将伞里的垃圾丢进垃圾桶后,慕青云绅士地将右手放到左腕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表壳侧面轻轻扭动。
时间定格了虚幻与现实,两具身体分别弹出一道幻影,一只活力的猴,一只稳重的鼠。
两道幻影同时变化,慕青云的鼠化作一个年轻男子,面如冠玉,一身的威严和萧肃,黑紫色的眸子,放出凌厉的眸光,仿若身经百战的将军。
一件军绿风衣在高挑的身形上散着飒飒的干练,左耳垂带一颗迷你玻璃试管,管内置一点液体。
猴影化成的男子,身后有一条毛尾巴,在看清对方的魂形时,那张尖腮的脸顿时变了一个颜色。
看到那掩在风衣领口内的项链更是面如死灰。
黑色项链的鼠肖坠片上标着血红的数字:Ⅲ12。
“三禁十二星!”他惊骇地喊着,并很快意识到对手的强大,连忙认错:“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原谅我的冒失,我快晋升了,拜托放我一马。”
看着自己的本体已经离开,慕青云侧了个身,站到地铁等候区。
青年松了口气,就在那一秒,脚下开了一个巨大的深洞,他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入洞中,水泥地板混着泥土往洞口填补,数秒后,洞口的泥渗出一层血液。
伴随着血腥味,空中可听见表壳破碎的声音。在这个世界,有关青年的一切随之消失,诸如他从不曾出现过。
慕青云这才抬了下手腕,黑色腕表上的白色指针在顺时针快速转动。
他眯了下狭长的眼睛,脖子上那条生肖项链传来一丝热感,他知道这个热感。
那是晋升十三星的象征。
但那条紧抿的唇线还是一成不变,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这些东西无足轻重。
他肯留在这个世界,无非是图那一点脱离现实的健康感。
剥离身体时,他抽出了那张幻化在书里的报纸,此刻夹在指间的报纸抖得厉害。
十三星的晋升对于鼠国甚至是整个生肖届都算一件大事,也意味着,他拥有了更多敌对者。
无瑕查看消息,将报纸对准食指上的白银戒指,轻轻一放,报纸像纸巾吸水一样,溶进了戒指。
轰隆轰隆……
满是树藤缠绕的地铁从空间深处驶来,载着世界各地的生肖魂,前往生肖届。
门打开……
抬步进去。
望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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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衣领上的原木扣子仓促地跳动了几下。
薛不凡伸手捏着扣子搓揉,扯布条一样,从扣子里扯出一张报纸来。
见状,室友张泉撇了一眼,说:“大半夜你还玩儿那个破魔术,能不能变个新鲜的,每次都是报纸,不腻吗?”
“哥就靠这一招行走江湖,别闹。”笑着,薛不凡拿着报纸往床上躺。
“哎,难怪你泡不到妹子,太缺新鲜感了。”张泉叹息着,拿上东西去洗澡。
其他两人连看都不看,刚开始,薛不凡从扣子里变出报纸着实是惊艳,结果两年都是一成不变的报纸,是个人都看吐了。
薛不凡懒得理他们,仰靠在枕头上,展开报纸看,普通的文字,在他的瞳孔里快速解码,翻译成平常人无法看到的信息。
十二生肖国每国都有一个专栏,左下角是蜻蜓邮箱,正在闪动信号。
中间的头条位置,写着醒目的一行字。
鼠国聚齐三位十三星肖,将是审判之境最大黑马,王者星肖指日可待!新晋十三星肖【鼠.子间人】
薛不凡扬了扬眉,心道:可以啊,鼠国,三个十三星,龙珠聚齐,就等着招呼神龙了。
不过……这个子间人我是不是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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