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渚月本来想让余叶把鱼提到食堂乃一组特掉,但那几条鱼实在是太脆弱,不等下锅,便开始仰泳了。
最后只得剁吧剁吧便宜了村里几只大花猫。
商渚月蹲在楼下喂着猫,下意识抬头,看见盛朝颜倚在阳台上垂眸观摩。
淡蓝色的长裙衬得人很白皙,红唇皓齿,乍然一眼就能让人意难忘。
商渚月招招手,和她打招呼。
盛朝颜淡淡看了她一眼。
莫妍在阳台露了半个脑袋说有盛朝颜的电话,她就又跟着回屋里去了。
从早上开始,她的助理们就拿着一摞文件过来,在房间里忙忙碌碌了一上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盛朝颜不愧是娱乐圈里数一数二的劳模......
商渚月收回视线,瞧着呜呜争着鱼块儿的猫小姐们,心里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安闲很有罪恶感,她起身把筷子交给余叶收尾,上楼继续磨自己的剧本儿。
下午,已经到组里的演员都聚到了会议室,简单围坐在一起,准备走一遍戏。
商渚月坐在其间心绪难平,第一次和盛朝颜搭戏,既紧张也兴奋。
围聚当场的此时此刻,即将和盛朝颜合作的实感才排山倒海般袭来,像编织出的美梦,难以言喻的奇妙滋味。
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盛朝颜还没来,会议室里悉悉索索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副导演打电话过去没人接,袁导看了几次腕表,脸上怒色明显。
商渚月看这情景,竟然生出一点儿幸灾乐祸的期待感,盛朝颜也要被批评一回了吗?
她刚生出看戏的心思,盛朝颜便带着助理敲门进来。
她因为迟到一来就给在座的各位道了歉,随后又拉着导演到门口低声说了什么。
三言两语,让袁导转怒为笑,还拍拍她的背,轻声细语让她坐下。
怪哉,难不成盛朝颜会灌**汤不成?
商渚月有点儿遗憾。
很快开始进入正题,她也收起看热闹的闲心,一心一意投入剧本演绎之中。
几句台词下来,商渚月很快被代入了情境。
小村,篱落,陈旧与现代的碰撞,女人间萌芽流窜的爱意。
不夸张地讲,和盛朝颜对戏是一种享受。
同一段台词,之前和陈雅轩对,商渚月只是感觉势均力敌,情绪有来回抛接,是在自己能力已达的层次上做对话练习,能踏实地协力固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但和盛朝颜对上,商渚月直观感受到她在把自己带入更深的情绪层次之中,同样的对话,表现出来的冲突却更丰富,不知不觉好像更深入了角色的内在。
仅仅是围读,她也感受到了盛朝颜深厚积淀带来的游刃有余,没一句话都又准又贴切到位。
而且她不偷懒,不刻板,不做作,也不卖弄,更没有商渚月之前看到的陈雅轩那种甘于模式化的表演。
饱满的表演层次,带来了更丰富而完整的情绪刺激,带着商渚月也能给出相应层次的反馈。
盛朝颜的一举一动,好像无形中内化了整个角色,哪怕她此刻只是放松地坐在那里,也让人觉得是孟惜坐在那里。
袁导和编剧中途会因为各种原因喊停,当场进行调整,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商渚月的沉浸状态。
不知不觉,围读结束已经月上中天。
袁导兴奋地说着总结的话,商渚月擦干脸上的泪珠,感到酣畅淋漓的同时,恍惚还觉得自己在戏中。
回过神来,她很快意识到,整个晚上,盛朝颜不仅没有压戏,还在不动声色地引导着她,不遗余力地为她搭台。
散会后,大家打着手电从会议室往回走,商渚月和盛朝颜一前一后。
在一大群同路的人中,盛朝颜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前面的盛朝颜。
导演被后勤拉住,盛朝颜身边有了空当,商渚月毫不犹豫地快步凑了上去。
盛朝颜闻声转头,看到商渚月跑得微微喘气,好看的桃花眼里泛着光,压抑着激动:“盛老师,和你对戏太精彩了,我被你俘虏了。”
盛朝颜今晚似乎心情不错,耐心地听完她的话勾了勾唇角,不谦虚道:“比你肯定稍微强点儿。”
商渚月默了默,诚实道:“我把今天的表现和之前一对比,好像也有点儿能理解你当初为什么对我不满意了。”
盛朝颜瞥了她一眼,轻讽道:“这么容易妄自菲薄?”
“那是你太厉害了。”商渚月一点儿不吝啬赞美,趁机挽上她的手臂,略带撒娇道:“朝颜姐,你教教我嘛。”
盛朝颜冷言道:“让我来教你?商老师牌面真大。”
“我在你面前哪儿有牌可耍。”反正该丢的不该丢的脸都丢光了,商渚月今晚被绝对实力压制得乖得很,“你不是看我的表演很不顺眼吗?现在木已成舟,只好亲自调-教我了。”
“我忙得很。”
“我一点就通,不耗时间的。”
“算了吧,我可不敢当这个好人。”
商渚月驻足不解:“为什么?”
“我怕......”盛朝颜也停下步子,美目带着调侃扫过她清澈干净的脸蛋,清冷揶揄道:“我又爱上你了。”
商渚月:“......”
好好好,回旋刀,刀刀致命。
回到房间,商渚月放下剧本,嘴角的笑意时隐时现。
盛朝颜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戏好人美,时不时还来点儿冷幽默,不敢想象和她关系亲近起来该有多好。
要是当初和她相识的方式柔和一点儿就好了。
她略带遗憾,拿起手机想发条微博,抒发一下当下的情绪,点开APP霎时又想起2g的网速几近于无。
啧,扫兴。
更糟糕的是,下一秒商晚穗的电话打了进来。
商渚月像一只万分纠结的囧眉猫,犹豫半晌,还是在她挂断前接了起来。
“怎么样,山区生活还适应吧?”商晚穗一开口就是不怀好意的问话。
“唔,还行吧。”
“和同事相处怎么样?”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商渚月语气机械,正经而又敷衍,“大家都不遗余力地为完成一部优秀的电影作品奉献着青春。”
商晚穗轻笑一声:“但愿如此。上次问你那事儿,考虑得怎么样?”
提到《惜华年》,商渚月沉默了,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部戏就是一个充满诱惑的恶魔果子,麻烦得很。
“你不是说不急吗?”
“我才到黍地几天,《铃铛》正是忙的时候,我哪有功夫想其他,再给我点儿时间嘛。”
“我不逼你,省得以后你说我胜之不武。”
“盘都还没开,就自定输赢了啊。这么没有赚钱的信念,姐,这可不行啊。”
商晚穗莞尔,提醒道:“现在是五月份,给你足够的权衡时间,七月底之前给我答复。”
商渚月翻了翻拍摄计划表,皱眉道:“我们拍摄这地方交通很不方便,我要到当地考察,来回起码得三天,假不好请呐。”
“要不,看在咱俩的交情上,你再宽限宽限,把时间挪到拍摄结束?”
商晚穗并不买账:“不要诡辩,这么长时间,怎么会不够做决定?”
“到旧址去游览只是旅行顺道的事儿,又不是必要。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真想要了解一个历史人物,敲敲键盘什么都有了,不兴讨价还价啊。”
“姐,你要知道我现在没有必要的理由参加你这个赌局。靠我自己一步一步也能渐渐积累起我的事业轨迹,还能和你聊,完全是因为感受到了你的一片良苦用心,你不要太咄咄逼人好吧。”
“哦?”商晚穗语带浅笑,“难道不是因为你知道《惜华年》确实是个数载难逢的好本子吗?”
商渚月咬牙,狐狸果然不好对付。
“你再磨叽,这个月底就给我答复。”
这种事儿商晚穗做得出来,商渚月不甘地闭上了嘴。
临挂电话前,商晚穗想到什么,迟疑片刻道:“你上次出事儿,盛世那边居然帮了忙。”
“你和盛朝颜是什么关系?”
这话商渚月听着都陌生,她笑道:“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反问句。”
“那你真了不起。”商渚月美眸一翻,低声哼唧:“什么关系?”
“影后和未来影后的关系。”
她这话说得毫不心虚,商晚穗姑且相信了,她叮嘱道:“盛朝颜心思太野,绯闻太多,心眼子比我还密。这种情场老手不适合你,不许和她走太近。”
窗外闪电空闪了几下,商渚月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借口关窗,挂了电话。
不知为何,她有些心绪不宁。
捂紧窗户后,她拿起杯子出门接水,透过客厅的玻璃窗看到盛朝颜一个人站在阳台上。
没有星光,没有月亮,只有偶尔穿楼清寂的风。
怎么一个背影都会那么有故事感?
再次这样感叹,商渚月心里又划过浅浅的好奇。
她端着杯子踱步过去,仰头道:“云层那么厚,盛老师今晚怕是等不到月亮了。”
盛朝颜听到动静回头,流畅的视线在她脸上顿了顿。
有什么吗?
商渚月蹙眉抬手,指尖擦过湿迹,她微微困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落过一道泪痕。
盛朝颜回首远眺,悠悠道:“看来月亮也在下雨啊。”
小剧场:
商渚月:真是一个有故事的背影啊——
盛朝颜(杵着脸思考):她为什么让猫吃我的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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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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