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都让开！”
李真意用力拨开人群。
他在夜班的时候接到了报警电话，距离派出所两条街的酒吧有人打架闹事。
他、王敬水、小赵还有小侯立即驱车前往闹事地。
“怎么回事？？”李真意粗着嗓门问。
“警察同志，他打我！”一个黑瘦的年轻男人告状。
“你叫什么名字？”李真意问。
“钱华。”
“谁先动手的？”
“周海涛！”钱华颧骨青了一大块，嘴角裂了个口子，血糊了大半张脸。
周海涛也黑，但是胖，在这场斗殴中明显占据了优势，脸上只有一点擦伤。
“你……”
李真意还没来得及问。
周海涛就开始骂骂咧咧:“你个瘪犊子，朝老子女朋友吹口哨，找打！”
“给我闭嘴，带他们去派出所！”
后面这句话是对着王敬水和小赵说的。
李真意和王敬水花了一个小时调解这事，钱华嚷嚷着要把周海涛关起来，周海涛叫嚣着调戏自己的女朋友就该打。
两人最后在李真意的呵斥下闭上了嘴。
“要么互相道歉，要么都给我进去蹲几天。”
李真意黑着脸说。
这起闹剧最后以钱华和周海涛不情愿地互相道了歉告终。
钱华瘸着腿率先出了派出所。
周海涛的女朋友凡凡挽着周海涛边往外走边嗲嗲的问:“亲爱的你没事吧？”
“没事，宝贝，我好得很，调戏我媳妇，不打死他算他运气好，来，亲一口！”
周海涛状似深情地把肉已经有些下垂的脸凑了过去。
凡凡撅个嘴刚要亲，手机铃声响了，一首李真意听不出来是哪国鸟语的歌，她用翘着涂的五颜六色指甲的食指划开屏幕，按了外放键。
“和你男朋友玩完了没啊凡凡大美女，小敏今天刚回来，姐几个好不容易凑齐庆祝我弄死了容嬷嬷，你不会放我鸽子吧？”
凡凡慌张地关闭了外放，她偷偷回过头，李真意低垂着眼正在看大厅的工作电脑，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我男人有点急事，刚处理完，我马上就过去，美女们别着急。”凡凡应付了两句直接挂了电话，她敷衍地在男友脸上亲了一口。
周海涛死劲搂了搂凡凡的腰，霸气开口:“我都听到了，又是你的小姐妹约你聚会对吧？去吧，明天我们再出来玩。”
凡凡“嗯”了声，匆匆出了派出所大门，出门的瞬间，她再次回头看向李真意。
李真意依旧盯着电脑屏幕。
凡凡松了口气，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远了。
…………
李真意抬起眼眸。
如果没听错的话，刚刚给凡凡打电话的人是刘萏。
刘萏的声音娇媚中略微有些哑，十分有辨识度，他不会认错。
弄死容嬷嬷？
上次去刘萏家做笔录，她给她的好姐妹打电话，说要庆祝容嬷嬷死了，容嬷嬷应该指的是杨勇。
是刘萏杀了杨勇？
她是怎么杀的？
李真意心里百转千回。
刘萏的社会关系有点复杂，圈子都是一群没有工作的小姐妹，平常喜欢去酒吧，认识的异性也不少，在被郑况智牵线给杨勇前，有多个前男友，经济来源主要是男友们给的生活费，她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每个月的租金是郑智况在交，郑智况和杨勇明面上没有资金来往，但是李真意知道，两人私底下一定有利益往来。
杨勇去刘萏那的频率大概是一个月五六次，大多是中午去，偶尔晚上去，极少过夜。
杨勇身亡前一个多礼拜因为痛风都没有再前往刘萏那。
刘萏虽然讨厌杨勇，有杀他的动机，但是动机并不算十分强烈。
李真意已经排除了刘萏的嫌疑，但是凡凡的一个电话，让刘萏重新回到了他的视线里。
…………
“郑智况？”
“是我是我。”面前这个矮胖的男人讨好地笑。
“杨勇死亡的内情，你知道多少？交代一下。”
“警察同志，”郑智况大惊失色，“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您给我打电话，说是杨总死了，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后来联系杨总怎么也联系不上，才知道他真的死了，从那天起到现在，我除了知道他死了，其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真意锐利的眼神来回扫视郑智况的脸，接着问:“你没联系杨勇老婆问问怎么回事？”
郑智况支支吾吾:“杨总不让我跟他的家人有接触，我连杨总住哪都不知道，平时都是他找我。”
“找你干什么？”
真是灵魂一问。
郑智况吭哧瘪肚了一会，含含糊糊道:“讨论一些工作上的事。”
“你们不是一个公司的，有什么工作好讨论？”
李真意灵魂二问。
郑智况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说:“这……我……杨总做副业，我跟着他喝喝汤……”
呵呵，真是鬼话连篇。
“你手里有刘萏的什么把柄，逼她当杨勇的情人？”
李真意三连暴击。
郑智况肥厚的下巴抖了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真意也不急，盯着郑智况的稀疏的头发数起数来。
“是、是刘萏杀了杨总？”郑智况结结巴巴地问。
李真意不置可否。
郑智况的眼神变得慌乱，他似乎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只不过是让刘萏陪杨总几年，刘萏居然把人杀了。
完了，刘萏是自己介绍给杨总的！
郑智况开始拼命解释:“警察同志，这事跟我没啥关系，刘萏那个女人水性杨花，她还拜金，杨总又有钱，每个月给不少零花钱，房子也是我给租的，对她来说没什么损失。”
“所以你用什么威胁她？回答我。”
“她以前和男人乱搞，拍了几张照片，我刚好认识这个男人……”
“你都说她水性杨花了，刘萏会在乎这几张照片？别耍滑头，说实话！”李真意厉声呵斥。
“真的，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给刘萏是一个村的！”
“你威胁她，如果不同意你的要求，你就把照片发给村里人？”
郑智况低下头不吭声。
李真意不是村里出来的，但他和村里人打过交道，知道这些照片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村里人好面子，出了这档子事，会成为全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刘萏自己不在意，但她父母必然受到牵连，没脸在村里待。
王敬水边在旁边边写记录边骂了句畜牲。
郑智况挨了骂也不回嘴，转而开始求饶:“警察同志，我是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当初说好的，让刘萏陪杨总三年，结束后我会给她一笔感谢费，她开始虽然不愿意，后来好好跟她说，她也答应了。”
“况且、况且她要是铁了心不同意，我也不会真把照片散播出去，我就是吓唬吓唬她，都是一个村的，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呢，她不愿意可以跟我说啊，我再找其他人，犯不着杀人，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她想杀杨总……”
郑智况颠三倒四说了一大堆。
李真意见多了这种人，干着龌龊的事，一旦败露，就开始哭天抢地说自己是冤枉的，所有的事都跟自己无关。
李真意默不作声，静静地看郑智况表演。
郑智况哭哭啼啼了半小时，实在是挤不出眼泪了，嗓子也哑了，睁开豆豉般的眼睛瞅着李真意:“警察同志，你看我这……”
李真意欣赏完这一出哭戏，觉得差不多了，郑智况翻来覆去说了半小时，也就这点信息量，再问估计也问不出个一二三来。
他朝王敬水点点头，王敬水麻溜开始收拾东西。
“今天打扰你了，我们了解了解情况，后续有进展再联系你。”
“好好好，谢谢警察同志！谢谢警察同志！”
郑智况小鸡啄米般点头。
临出门前李真意回头看着郑智况，明亮的灯光下郑智况的脸像是泡胀的南瓜籽，透露出一股喜感。
大门关上了。
王敬水问:“那还去查谁？吴威已经调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吴威是个体户，做些小生意，收入尚可，人际圈子基本都是做生意的朋友，平常应酬不少，王天义和熊芃林一样是做小生意的，三个人经常在一块。
李真意不知道他们和杨勇是如何认识的，但目前看来，三人的圈子和杨勇的圈子并没有太大的交集。
王天义和熊芃林从外地回来后，李真意和王敬水去找过两人走访，两人都对于杨勇的死讯感到吃惊，但仅仅只是吃惊，对比起来，吴威松一口气的反应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杨勇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为什么如释重负？
可吴威同样没有作案时间，四人已有一段时间未碰面。
李真意感觉cpu快烧了，他觉得这件事实在有些古怪。
王敬水还在旁边叽叽喳喳:“真意哥真意哥，去哪儿啊去哪儿啊，查谁啊查谁啊？”
李真意忍住敲王敬水脑壳的冲动。
“再去找刘萏，明天，不，今天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