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酷暑难耐,两道的蝉鸣叽喳作响,白伽蓝在树荫下等了半小时还不见人出来,心里多了一丝烦躁。
应知白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想要喝奶茶,妈的,喝什么奶茶啊,几百年不见他喝一口,今天还亲自下去买,顺道带着她。
自己进去排着队,让她在外面晒太阳,折磨人的手段是越来越高明了。
董安宇下车打着伞过来,狗腿子的笑容是在再热浪中实在晃眼,刺的白伽蓝都不想看他。
董安宇见此委屈,“二姐,我又怎么惹到你了,这么白我。”
白伽蓝拿过他手里的小风扇解释道,“天热。”
董安宇更委屈了,“那天热也不能那我出气啊。”
汗珠不断下滑,白伽蓝的脑门滋滋作响,话越听越烦,偏偏董安宇的话没完了,白伽蓝一个没忍住,“你叨逼叨个没完了是吧。”
这下好了,整条街道都安静了,只剩董安宇的世界破碎了,泪眼汪汪的看着白伽蓝。
白伽蓝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善,于是道歉给人吹吹风,“天太热了,我不是有意冲你发火的。”
董安宇瘪着嘴点点头,“我知道,你是在和少爷生气,可是上个月医生不是说了你湿气太重了要晒晒太阳流流汗嘛。”
白伽蓝一个愣神没想到董安宇会这么说,董安宇抓住机会反驳,“你说是吧,你们两个成天在冷气里泡着,好不容易少爷今天有点空,本来可以在车里休息的,可是他却下车给你买奶茶。”
白伽蓝撇着董安宇,心想,你少爷要是给我买,我头都给你踢。
可是话刚完,手边就被递了一个袋子过来,应知白一口吸着一边递过去,“看什么看,拿着啊,还想让本少爷拿啊。”
白伽蓝刚想伸手董安宇接了过去,一直到公司楼下,车里的那杯奶茶应知白都没有喝完,倒是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灌了好几口水。
董安宇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脸贼相,“少爷从来没点过这玩意,刚刚我在车上的时候看他在手机里弄了半天,还好现场人不多,不然少爷指定炸毛。”
白伽蓝一脸鄙夷,“那你不帮着点。”
董安宇我靠一声,“那我能做他的主,他叫我少爷好了。”
难得白伽蓝颇有心得的赞同了一会。
应知白这人做事向来出人意料,让人摸不着头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不,现在又在“白伽蓝、白伽蓝”地叫个不停,董安宇站在一旁,露出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憋着笑看白伽蓝认命地往他办公室走去。
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项目终于落地结算,应知白也松了口气。看他那样子,似乎又在琢磨什么新花样,闹着要回老宅吃饭,还特意叮嘱陈厨煮点他爱吃的,别老是准备那些“老掉牙”的菜。白伽蓝心里默默吐槽,那些“老掉牙”的菜,可都是您老父亲的最爱。
想到三天后还得想办法把应知白带到那个珠宝宴上,白伽蓝就一阵头疼。今晚应清辉肯定还会再跟她提一次这事,她得提前想好对策。
果然,应清辉听说儿子今晚要回来吃饭,立刻吩咐厨房煮些年轻人爱吃的菜,完全不顾营养师的嘱咐。白伽蓝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子的“任性”,心里无奈,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应知白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白伽蓝,你说今晚的菜会不会比上次好吃?”
白伽蓝淡淡回应,“少爷的口味一向挑剔,陈厨的手艺您是知道的。”
应知白轻笑一声,目光意味深长,“是吗?可我总觉得,有些东西,再好吃也比不上某些人亲手做的。”
白伽蓝假装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低头整理文件,心里却暗自盘算着三天后的珠宝宴该怎么安排。应知白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再多说,只是懒散地伸了个懒腰,目光却始终没从她身上移开。
这一家子的“戏码”,她早已习以为常,但每次应对起来,依然觉得心累。
人带着坐上桌的时候,还真是应知白喜欢的菜,应清辉吃到中途直接停下来,看着儿子吃,眼中的慈爱都要溢满而出,只有白伽蓝吃的食不知味。
这哪是家宴,简直就是鸿门宴。
人人都说,应清辉因为前妻的缘故,厌恶小儿子,就连应清辉自己有时候都搞不清,自己对这个儿子的态度是爱,还是由爱生恨。
或许,越是爱,所以越是恨。
所以处处打压,明面是爱,背地是恨,应知白那些年在金融城的日子过的比街边的狗还要惨,可应清辉却说是历练。
白伽蓝越吃脸色越难看。
一顿风卷残云,应知白吃完被叫进了书房,白伽蓝就在外面等着。
看着天边绚丽的彩霞,晚风轻吹,摇动院中的葡萄藤架,她记得家里小姑最爱吃葡萄。
白伽蓝走着忽然就坐下抬头看着,那些个藤蔓,随风倾动,随时凋落,如同她这些年过的日子。
就在刚刚应知白还似笑非笑的问她对是不是这里很熟悉。
她怎么说来着,一般。
漠然,和挑衅。
他存了心要她难堪,书房向来是宅邸的重地,从院前十米开外,便有警卫员不时巡逻,佣人管家也穿梭往来。他声音虽不算响亮,却拿捏得恰到好处,刚好能落入旁人耳中。这不能怪她突然就不想忍了。
应知白那笑声突兀地炸开,在静谧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刺耳。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浓墨登场,老爷子听着声都出来站在门前看着,问他笑什么。
应知白脸上笑意未减,眼里全是嘲讽,“笑我来的还不如她来的多啊。”
哪怕白伽蓝表面上维持着完美无缺的镇定,可心脏却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点一点地往深渊里沉。
应清辉听闻也不恼,甚至笑的和蔼,招呼着白伽蓝说道,“说明我和小白都很关心你啊。”
应知白扭头只用白伽蓝看的到眼神瞥了一眼,是无尽的讥讽。
刺的她心头说不要明的钝痛。
可是应清辉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啊,她的确是“关心”应知白的,若不关心,何苦在他身边一待就是悠悠数载?岁月无声,那些过往的日子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闪过,白伽蓝只觉心口的疼痛愈发浓烈,仿若要将她吞噬。
这样想着,连应知白坐到了身边问她看什么都被吓了一跳。
应知白饶有兴趣的看着白伽蓝,似乎很欣赏她面具之下的破碎,“怎么,想吃葡萄了啊。”
白伽蓝也难得回了他一句,“想吃,你给种吗。”
应知白眉梢一挑,二话不说,大手一挥,踩着凳子就准备去摘,白伽蓝吓得让人赶紧下来,这是在老爷子的院子里。
应知白偏不,说你求我。
白伽蓝咬着牙应声求人,“祖宗,快下来吧。”
应知白这才心满意足,不情不愿地跳下来,拉着人往外走去。
屋内,应清辉静静地伫立在窗前,目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冷冷地注视着外面那两人的一举一动,脸上早已褪去了平日里伪装的温情脉脉,仿若一层冰冷的面具。
他身后,一位老者身形佝偻,嗓音嘶哑低沉,带着几分忧心忡忡开口问道,“您这么做,万一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应清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那弧度里透着几分决绝与疯狂,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怕什么。”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仿若宣战般的宣告,“要下地狱,那就一起下。”
应知白让白伽蓝猜里面刚刚说了些什么。
白伽蓝拧着眉,故作天真,“是不是说让你三天后去个珠宝宴的事呀。”
应知白一击毙命,大声激动,“我靠!白伽蓝!你真是个天才!这么艰巨的任务就让你轻松的说了出来。”
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处湖心亭,这里人少,可是白大少爷的处事作风依旧不改,手里的掌心悄悄溜走。
白伽蓝脚步一顿,静静地站在原地,抬眸望向应知白,轻声问道,“去吗?”
应知白身形一歪,慵懒地倚坐在围栏上,目光悠悠地投向湖里游弋的鱼儿,脸上摆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装傻充愣道,“什么去不去啊?”
白伽蓝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重新解释了一遍,“应老让我三天后带你去个珠宝宴会,你去吗?”
这一下,应知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调侃,“什么叫我去不去,我不去你不会骗我去吗?”
白伽蓝垂眸,避开应知白的目光,看向别处,声音低低地却透着坚定,“我不会骗你。”
从前,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在一次次暗流涌动的交锋中,她都坚守着这份底线,从未欺骗过他;如今,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这份初心依旧未改。
可应知白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话语里裹挟着冷嘲热讽,“是啊,你不骗,你只是顺道。”
相较于应知白平日里对旁人那舌毒得能让人下不了台的劲儿,在白伽蓝这儿,他顶多也就使出了百分之二十的功力,甚至还不到,这要是让旁人瞧见,怕是都要惊叹他这罕见的怜香惜玉、手下留情了。
然而,白伽蓝却好似有某种神奇的魔力,每一回都能精准无误地踩中应知白的雷区,两人之间,仿佛一点就着的火药桶,稍有不慎,就闹得不可开交。
白伽蓝仿若未闻应知白的嘲讽,依旧执着地追问,“去吗?”
应知白满心无奈,暗自腹诽这女人怎么就跟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驴似的,一根筋到底了。
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天边,绚丽的彩霞悠悠飘过,给这片天地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夕阳的余晖倾洒而下,仿若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远处,董安宇一路寻来,费了好大一番周折,终于找到了这对冤家。他眼尖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忙不迭地递上鱼食,同时用眼神向白伽蓝询问,又怎么惹到这位大少爷了?
白伽蓝微微摇头,用眼神回应他,没有啊!
董安宇却仿若一时迷糊,忘了这俩人平日里那剑拔弩张、动辄就闹得血溅几尺、伤人伤己的相处模式。他眼珠子一转,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少爷啊,听说过几天京喜园会来一个唱戏的班子。”
应知白原本恹恹地盯着湖里的鱼,仿若对周遭一切都提不起兴致,听到这话,眼皮微微一抬,随口问道,“唱什么戏啊?”
董安宇提高了音量,兴奋地一喝,“那肯定是咱们京城的戏呀!”
应知白眼睛瞬间放光,仿若刚刚被阴霾笼罩的天空瞬间放晴,整个人跳了起来,欢喜得像个孩子,“那感情好呀,好久没听戏了!”说着,他目光随意地瞥向白伽蓝,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那你也陪我去。”
白伽蓝垂眸,嘴角轻轻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轻声应道,“好。”
应知白瞧见她这副模样,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心底仿若有什么东西轻轻触动,只是呆呆地盯着她看,看得董安宇极有眼力见儿地悄悄把自己“隐身”起来,生怕打扰了这片刻的静谧。
应知白走过牵起某人的手,指尖摩挲,仿佛柔情无边,“陪我去看戏就这么开心啊。”
嘴边那抹无意识的弧度猛然一僵,白伽蓝及时醒神过来,意识到了刚刚的自己有多愚蠢,而应知白总是能够立刻发现,然后提醒她。
白伽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娇羞,捏着嗓子,“能陪着大少爷身边,当然很高兴了。”
应知白拉着手往后走,一个寸劲把人抱到了腿上,眼中,嘴上飘着都是**裸的轻浮两个字,“你说,隔这么远,他们能不能听到我们说什么。”
白伽蓝眼里的笑意未减,不屑,“听到了怎么样,听不到又怎么样。”反正姿态都这么做了,无论听到什么这个样子也都像**。
不就是演戏,这么多年了,他和她演的对手戏,没有成千也有上百,时至今日如火纯青的地步,都快分不清到底是谁入了戏。
应知白这回眉眼间倒是明晃晃地挂起了一抹真心实意的笑。以往的白伽蓝,在他眼里,演技蹩脚得很,就连反抗和讥讽时,都带着几分平和,没什么波澜,可现在这副样子,倒是多了几分生动。
白伽蓝看着应知白的笑意,一时间如流星滑过心底,悄悄炸开了花,泛起丝丝涟漪。
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人长得是真漂亮,就连冷脸的时候,都美的尤刺尖锐利,邪气四溢,可偏偏真心笑起来的时候好比桃花满枝,春风遇喜。
应知白把这神态看在眼里,忍不住捏了捏其下的圆润,示意她回神,“怎么回事啊,也不是第一天看着我这张貌比天仙的脸。”
白伽蓝瞬间滤镜碎一地。
努力找回刚刚的姿态,“少爷您英姿不凡,多看两眼是应该的。”
应知白闷声笑了笑,把她从腿上放了下来,目光复杂的把人上下扫视一圈后,那眼神里透着几分复杂,几分探究,末了,又恢复成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走出凉亭。
白伽蓝习惯了这样的应知白,只好默默跟上,董安宇也不知道在哪蹿出来,嘀咕着,“二姐牛啊,这就又哄好了?”
白伽蓝不知所以,应知白有生气么,明明刚刚不是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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