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汉弗莱感到心脏猛地一跳,思绪瞬间被拉回了现实。他试图用理智驱散这些杂念,但夜深人静时,情感总是特别活跃。他翻了个身,期望通过改变睡姿来平复心绪,但效果并不明显。

他烦躁地睁开了眼睛,正对着门,一个披头散发的鬼魂正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

汉弗莱瞳孔微缩,身体本能地紧绷,他安慰自己,在这个科学昌明的时代,鬼魂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

于是他强行镇定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却发现那是一张比女鬼还要可怕的脸。

“……阿普纳茜?!”汉弗莱重新看向了其他地方,鼓起勇气用质问的语气道。

“是我!”清亮的女声传来,汉弗莱才发觉她不是阿普纳茜,而是艾玛。他也这才清楚地看见,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就站在冰冷的地板上,虽然房间开了暖气,但是她这样还是容易着凉。

“你为什么突然进来了,连门都不敲,未免有失礼仪……不是,你怎么不去睡觉?快点回去!”汉弗莱立马坐了起来,身子靠在床上,催促道。

艾玛耸了耸肩,并不在意地说:“我睡不着,而且我好无聊。”

汉弗莱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眉头已经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所以你就来吓唬我了—— 一个白天为了社会的繁荣与和谐不辞辛劳卑微勤恳工作,晚上却还要受到亲生女儿骚扰的快要退休的卑微社会公器?”

艾玛疑惑地说:“可是今天你休息啊。”

汉弗莱挑起眉毛惊奇地看了她几秒,好像在确认她是不是从哪个不知名的角落抱来的,是不是她上了剑桥,智商也退化得不成样子了。

他忍不住嗤笑了起来,解释道:“你回来的时候是没看到在饭厅那摆放的公文吗?”

艾玛摇了摇头,问:“我为什么要注意那个?”

汉弗莱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不是一向都尖锐的可怕吗?上次他偷偷看前妻写的短篇小说集被她当场抓获,并以此要挟,今天却连这么高一摞公文都无视了,她的注意力不会被那个小白脸吸引了吧?

所以他不得不得和她好好聊聊了。

顿时,汉弗莱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直勾勾地看着她,但他却发出轻柔如春风般的声音:“你站着不冷吗,随我到床上来。”

艾玛的嘴巴大张,已经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汉弗莱微微一笑,说:“反正我们都睡不着,随便聊点什么也是好的。”

“好吧,那就说点什么,但是我不知道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艾玛爽快地钻到了床上,她掀开棉被的时候,一阵冷风灌进来,汉弗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艾玛挨着他也靠在了床上,汉弗莱不自在地远离了她一点。

“爸!我洗澡了!”艾玛看着他的动作,不可置信地大声说。

“我知道!”汉弗莱勉强地笑了,只好解释道,“只是你已经长大了。”

艾玛想到他对自己的感情状况指手画脚,还一个劲灌输着让她远离露西、哈克叔叔,特别是今天,他们可能遭受生命危险,他还劝她要对此无动于衷!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个小孩儿呢,什么都要听他的——她又不是吉姆叔叔!

艾玛忍不住开口道:“天哪,你终于意识到了,我是个成年人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管我?”

汉弗莱顿了一下,这时,空气也陷入静默,但是暗流涌动。

突然,他笑着摆弄着手指,一边回答:“我从来都是信奉自由教育的,尤其是对你这样独立性……”

“停停停,”艾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早就知道了,我感觉我以前的生活被你精心设计过了,我的爱好,我的朋友,我的恋爱对象都被你操控了,当我做了什么偏离你预期的事,你就会觉得那是个灾难。”

“我没有!”汉弗莱铿锵有力地否决,手也用力过猛地锤了一下被子,“我连你看《社会主义工人报》都没有管!”

“那是我英勇斗争的结果!”外面的光线衬得艾玛的眼睛散发出明亮的光芒,“我总想,你怎么不让我看这些东西,原来那些都是至理名言,我知道了社会主义确保了资源的合理分配和社会成员的广泛受益,它通过国家对重要资源和产业的控制,实现了经济的稳定增长和可持续发展……”

“你给我停下!”汉弗莱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四周,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请注意你的言辞!也稍微想想你的可怜父亲吧!”

“好的,”艾玛乖巧地答应了,突然又说,“但是总账都还没有算好呢!还记得你曾经拆散了我的初恋吧?”

“谁?”汉弗莱做出一个过于夸张的思索状。

“汤姆,”艾玛用不信任的眼光盯着汉弗莱,缓缓吐出了了这个名字,“还记得你曾经犯下的恶行吗?我本来和他好好的,结果你用他和我一样是伊顿公学的,以后很可能上剑桥这种荒唐的理由拆散了我们。反正我上的也是伊顿公学,现在也如愿以偿上剑桥了,你怎么不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呀?”

“我倒是很……不不不,”汉弗莱侧过身来,为自己辩解道,“鉴于当时的具体情况和综合考虑各种因素,我不得不痛心地作出这个棒打鸳鸯的决策。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带有一定的被迫性,但却是为了实现更长远的目标——想想吧,如果你当时不执着于学业,你连剑桥都上不了,可能只能沦落到校友是大臣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我看你根本就不知悔改,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都碎了吗?”艾玛真心实意地说。

汉弗莱的脸涨的通红,他想到刚刚梦到以前的事,那时候,女儿是多么的善解人意啊!现在这是被掉包了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敷衍地说:“很抱歉我伤害了你幼小脆弱的心灵,但我希望这段来之不易的谈话时间不是在你单方面的指责中度过的。”

“好吧,不说就不说,都听你的,只有我在指责你,”艾玛阴阳怪气地说,“你终于知道自己平时有多忙了,我也很抱歉我浪费了你一次宝贵的谈话时间。好了,不和你说了,真是太没意思了。”

说完,她刷的一下掀开被子,汉弗莱又被冻死了,艾玛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汤姆改名了,因为那个名字太大众了,他改成了马克西姆,我想日理万机的你已经把他的姓氏忘记了,那我提醒你一下,他姓卡森。”

“马克西姆,那不是还是很大众吗……”汉弗莱嗤笑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马上转头直直地扫门的方向,可艾玛已经溜走了。

“马克西姆·卡森,好样的,”汉弗莱神情凝重,喃喃自语道,一面想,怪不得他第一眼瞧见他就看他很不顺眼,敢情是老熟人了,“我看戴斯蒙德的小儿子就很好……”

艾玛走了段路,靠近自己房间时,却站在冰冷的走廊里没有进去。

“怎么又搞砸了。”艾玛泄气地踢了踢空气,差点摔倒了,她懊恼地回到了房间,蜷着身子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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