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弗莱·阿普比爵士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已经是下午了，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艾玛——他的糟心女儿，噔噔噔地从楼上跑下来，汉弗莱仍然看着报纸，皱了皱眉头，头也不抬地说：“下午好。”

艾玛大惊失色：“已经下午了？天哪!我还要去见约翰啊！”

“你大喊大叫的，就像一个美国人，”汉弗莱缓缓放下报纸，突然震惊地抬起头，顺手把报纸拍在桌上，“约翰？谁？”

艾玛耸了耸肩，无力地靠在墙上：“难道还能是我的男性朋友吗？”

“男朋友?你什么时候……”汉弗莱紧紧盯着她，问，“如果我还没有老年痴呆，我记得你的男朋友应该是汤姆吧？”

“天哪!”艾玛夸张地翻了个白眼，“他已经是我的上上上……任了，总之我记不清了，这不重要，约翰是我曾见过的最帅的人。”

“你评价每个新男友都是这样，”汉弗莱严肃地说，“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已经不奢望门当户对了，只要不是托派、法国人、或者莫斯科人什么……”

“他是个演员，”艾玛说，“就是上次你拖着我去看戏那次，他演的是土老帽才看的剧《哈姆雷特》中的哈姆雷特。”

“什么土老帽!这是高雅的艺术!是历史的见证，是文化的传承，是英国的财富，它是不变的! 现在的年轻人丝毫不懂得欣赏大英的瑰宝!”汉弗莱高声说，“我带你是去接受文化的熏陶的，不是让你去挑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你竟然质疑我的眼光?”艾玛不可置信地说。

“呼……我并没有。”汉弗莱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语气生硬地说，“他只是个演员，是个在舞台上作秀的小丑，连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说明他是个毫无名气的穷小子，你以后跟着他，选择的就是不稳定，是颠沛流离，是……等等，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去了他那里，”艾玛说，“我们参加了一个狂欢派对。”

汉弗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抬起手，颤抖地指着她。

“我带上了我朋友，”艾玛笑着说，“我保护了自己。”

“胡闹!”汉弗莱气急败坏地别过头去，半晌，才转过头来，女儿早已不在原地，而是走到门口，正穿着鞋子，打算出门了。

“你还要去见他？一个演员?”汉弗莱露出轻蔑的神色——当然是对那个男子的，鄙夷不屑地说。

艾玛生气地回答：“和他分手，彻彻底底的。”

汉弗莱欣慰之余，有些疑惑。经过他的劝说，她改了主意——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汉弗莱温和地问：“为什么？”

“还记得我带上了我的朋友吗，还是那个朋友，你应该知道的。在昨天晚上，她说她要保护我，”艾玛耸了耸肩，说，“她确实保护了我——她又把自己搭进去了。”

汉弗莱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然后他轻轻地笑了：“我就知道，他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绝对不是个好人。”

“你是个好人?”艾玛不可置信地问。

汉弗莱骄傲矜持地笑了：“作为大英政府的一名默默无闻、早出晚归、鞠躬尽瘁、任劳任怨……”

“不听你废话了——我可不是老妈，”艾玛关上了门，“我要和他分手去了……”

汉弗莱正要拿起看到一半的报纸，艾玛却又回来了。

“这么快分完手了？”汉弗莱笑着说。

“没有，”艾玛答着话，噔噔噔地上了楼，“我忘记化妆了，否则我在气势上就输了。”

当汉弗莱看完了整份报纸时，女儿终于下来了。他抬起头来，神色震惊地看着女儿，久久说不出话来。

艾玛作出了甩头发的动作，眉飞色舞地说：“爸，我美吧？是不是美得惊人?”

“我很震惊。”汉弗莱眼角抽搐了一下，看着女儿夸张、诡异、惊悚、色彩缤纷——就像模糊的蜡笔画、印象派画作或魔幻特效般的伟大的脸，说。

“那我走了。”艾玛说着，抬脚就走。

“等等，”汉弗莱连忙站了起来，“亲爱的，你这样子出去，会不会被不知情的过路人误认为是行为艺术的一部分？比如一场即兴的艺术表演?”

艾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我很丑吗？”

“当然不是，”汉弗莱挤出一个生硬地笑容，“只是过于前卫了。”

“所以你这个土老帽是不会懂的。”艾玛说着，就快速地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