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星沉忽然有一瞬间忘了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明川。
话到嘴边卡壳两秒,才想起来要说什么:“你怎么才走。”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等你啊。”
“……”
“我要是这么说,你信吗?”
“……别说怪话,要走赶紧走。”廖星沉觉得刚刚被他那个笑容晃到的自己属实够蠢。
明川看了眼手机,“不急,我叫的车还没到,一个人等车很无聊,陪我聊会儿?”
保安亭里值班的小哥往这儿张望好几眼,廖星沉拒绝:“明川学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谁说小孩子才需要人陪的,”明川说,“你上回不也陪皑子去拿快递了么。”
……这种事情你记这么清楚干什么。
这话廖星沉憋住了,他能预想到说出来后明川又会拿什么话来捉弄人。恶趣味的家伙。
于是他转移话题:“不是说你爸妈也来了么,怎么没见叔叔阿姨。”
“他们早就走了,大概九点多的时候?”
“那你怎么……”
脱口而出的问题中道崩殂,廖星沉猛地咬断话头,仍为时已晚。
他懊恼的反应很有趣,明川明知故问:“怎么什么?”
廖星沉沉默以对。
“小廖学弟,话说一半吊人胃口不是个好习惯。”
——那你怎么还不走?
——等你啊。
他不能给明川把话题绕回来的机会。
这时一辆白色小轿车打着双闪靠边停下,司机探头出来叫了他们一声:“尾号3175?”
廖星沉立刻应道:“对。”
明川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过来,他平静而迫切地催促:“你车到了。”
“记得这么清楚?”
“赶紧滚。”廖星沉一心送瘟神,压根没注意听他在说什么。
明川如他所愿地走了。
车子远去后,他刚刚说的话才随着风后知后觉地吹进廖星沉耳朵里。
廖星沉在原地静默须臾,摸出手机敲了几个字,发送前却犹豫了。
[并没有记得很清楚,别多想。]
像是在欲盖弥彰。
他想盖什么?
不止明川,周照华和张皑的手机尾号他也记得,因为帮他们取过快递、拿过外卖。他们宿舍都互相交换过手机号码,廖星沉记忆力从小就好,不过几个数字尾号,不需要特意背下来,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可为什么要解释?有解释的必要吗?
逐字删除,廖星沉把手机揣回兜里。
“小廖,刚那是你朋友啊?”路过保安亭时,小哥忽然叫住他。
保安小哥在这干了两年多,嘴甜,会来事儿,路过的狗他都能聊两句,和业主们处得十分融洽。
廖星沉不知道该不该承认,只好避而不答:“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就是前天晚上他跑来问我有没有看到一个男生回来,他那描述我一听就知道是你。他说他是你朋友,但我寻思这人面生,而且业主的**我们不能随便透露,就没告诉他,后来他在这外面站了会儿就走了,”小哥说,“我交班的时候还让王哥告诉你来着,他可能是忘了。原来真是你朋友啊。”
前天晚上。
不就是小何姐婚宴那天?
“……他那天晚上什么时候来的?”廖星沉迟疑地问。
“你回来后有一段时间了吧,挺晚的,所以我看了下时间,十点多吧。”
那天晚上廖星沉很累,到家八点五十多,洗洗便睡了。他没看手机,浑然忘了明川让他到家发个信息,直到第二天起床才看到对方的电话和消息,以为最多也就这样了。
可实际上不止如此。
小区只剩零丁几户亮着灯,风吹叶动的簌簌声格外清晰,使得铺了一路的夜色静谧又喧嚣。
在往前就到了家楼下,廖星沉止住脚步,从这个角度抬头看,似乎和明川今天自说自话发来的那张照片视野重合了。熟悉的窗户亮着微光,是早早回来、已经歇下的父母给他留的一盏灯。
他再次摸出手机,不得不点开被他忽视了一路的消息。
不在线:[?]
不在线:[小廖学弟,你的正在输入中输入到哪里去了]
不在线:[我一直在等呢]
廖星沉:[图片]
他站在原地,对准面前的楼房拍了张照片。
不在线:[这是?]
廖星沉:[看见亮灯那户了么?]
不在线:[看见了,怎么?]
廖星沉:[我家。]
窗口上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闪烁两下,没了动静。
廖星沉:[你前天晚上来干什么,不会真是个变态跟踪狂吧。]
不在线:[啊,被你发现了]
不在线:[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担心看上的肥肉被别人先下手,不得去确认一下么]
廖星沉:[……]
廖星沉:[谁是肥肉。]
不想给对方回嘴的机会,廖星沉打字速度飞快:[还有]
廖星沉:[我一个十八岁的成年男性,你犯得着这样么?]
廖星沉也会让今天参加聚餐的同学到家后发个消息报平安,但他不会大晚上得不到回复就跑到对方小区门口询问。
明川是十点多来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应该是先回了酒店,联系不上他后,再从酒店过来。他还记得明川发过的酒店定位,离这里挺远的。
大晚上的跑这一趟,有必要吗?
犯得着吗?
聊天窗口安静许久,十月初的夜里蚊子还算活跃,嗡嗡没完,瞅准时机便来上一口,烦人得很。飞蛾撞在路灯上,一下接一下,像个撞了南墙也不知回头的傻子。
廖星沉盯着那只横冲直撞的飞蛾看,直到手机传来震动。
不在线:[你多大、你是男是女,和我担心你,有什么关系?]
“啪”。
那飞蛾像是终于找到合适的位置,一头撞在灯罩某处,停驻不动了。
打断他观察飞蛾的是他爹的一通微信电话。
“在楼下站着干嘛呢?我和你妈都睡一觉起来了,你还没回家,在下面表演近乡情怯啊?快上来,”老廖同志装得凶巴巴,“正好你妈想吃夜宵,我给她煮点面,你也吃点。”
“爸,”廖星沉叫他,“我晚上吃的烧烤,全是肉和碳水,热量足够过冬。”根本不饿。
“由不得你,赶紧上来。”
“。”
廖星沉屈从于老廖霸道的投喂行为,再抬头时,那只飞蛾不见了。
-
当晚廖星沉收到了崔凯泽的消息,没别的,就私聊告诉他自己到家了,然后说晚安。
前一句廖星沉告诉他在群里说就行,后一句他出于礼貌回了一个“安”。
第二天醒来,就发现崔凯泽一大早给他发了个早安,然后问他假期剩下两天怎么安排,有空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廖星沉说自己准备返校了。
崔凯泽一反昨日的步步紧逼,没再过多追问,只回说好,下次约。
廖星沉不置可否。
对方没有明说的事情,他就当不知道,但也不会过多回应徒添麻烦。他不讨厌崔凯泽,也从不蔑视别人的好感,只是不太理解崔凯泽为什么突然这样,何况昨天对方的一些行为着实让他感到些许抗拒。
7号返校,廖星沉走前没忘去把那两只小流浪抓去绝育。
他去晚了一步,听路过的邻居说前两天有一只小猫口吐白沫死在路边,应该是误食了什么有害物,尸体已经被物业处理了。听特征描述,的确是那两只小猫其中之一。
所幸还剩下一只,是只麒麟尾橘白,廖星沉蹲了一上午蹲到她,捉得还算顺利。
这不是廖星沉第一次带小流浪去医院,小区里的流浪猫绝育了七七八八,其中三四都有他的功劳,宠物医院的医生已经和他熟识。检查过后,没什么大问题的小猫留在了医院,等待绝育后领养。
他支付了医药费和一个月的寄养费,这期间如果小猫被领养,医院会退给他多余的费用。
猫咪很亲人,蹭着廖星沉的手喵喵叫。
“乖乖,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饭票。”他搓搓小猫头。
听何葶葶说明川和他父母已经回家了,廖星沉松了口气。
再多待两天,他真怕明川说要跟他一起返校。
廖星沉下午四点多回到宿舍,和张皑一前一后,周照华出去三天玩疯了,还在高铁上,六点多才能到,群里说要跟孟开阳和江晟在外面吃个饭再回来。
还剩下一个明川,也在路上。
宿舍将近一周没打扫卫生,虽然大家走之前都简单整理过自己的位置,但廖星沉还是感觉空气里全是灰尘。
他歇了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开始收拾起来。
张皑见他这么勤快,也动身打扫起自己的床位卫生。
“廖仔,我去拿快递,顺便帮你带饭不?”拾掇得差不多,张皑扯了张纸擦汗。
廖星沉正在阳台涮拖把,“照烧鸡排饭,一杯燕麦奶。”
“OK。”
男生宿舍乱是常态,他们宿舍例外。每周两次卫生检查,宿管一次,系学生会一次,他们宿舍就没下过98分。
廖星沉是个爱干净的人,但他不会要求别人,只要大家都做好了份内的卫生任务,他从不挑毛病,要是哪里还看不过眼,就自己去做。
明川和廖星沉外显的爱干净不同,他很多时候看着很随意,不会特意打扫卫生,但只要注意到他的床位就会发现他的东西码得齐整,看过去一目了然。
廖星沉拎着拖把出来拖地,拖过明川床位时往他桌上扫了一眼,发现多了样东西。
一瓶未开封的男士香水。
他对香水没什么兴趣,却知道一些。正巧这款香水前段时间火过一小会,是某个中端品牌上半年出的一款男香,定位在年轻男性群体,香味低调清新,据说是很适合“校园初恋”的香型。
而它火起来,是因为九月初某瓣上一篇情感分享故事。帖主讲述了自己遗憾又动人的青春初恋,长达十年的恋爱长跑最终还是因为不同的工作追求产生分歧。仍相爱,却为了对方能更自由地追逐自己的目标而放手,分手时的最后一次烛光晚餐,初恋便送了帖主这款香水,为两人的恋情划上一个苦涩却淡香残留的句号。
故事的两位主人公都是男性。
这个帖子还是冲浪达人张皑分享到宿舍群里的,廖星沉花了一晚上时间熬夜看完。不像其他人那样伤感,他看完只觉得释然。帖主的性格和他很像,他能理解帖主的想法,也能理解帖主初恋的选择,他甚至觉得自己也许比很多人更能洞悉初恋送帖主那瓶香水的用意和用心。
有时候分开不意味着结束,而是为了等待下一次重逢。
不过两位都是心思稳重的成年人,不会允诺对方这种空头支票,只是在对方心里埋下一颗很小的种子,或许会发芽,或许再不见天日,答案留给未来,他们只需过好每一个当下,顺其自然便是。
此刻在明川桌上看到这瓶香水,廖星沉不由一愣。
印象里明川从没用过香水,他身上的那股淡香来源于洗衣液的清香,偶尔抽完烟,身上会短暂地带有烟草味,所以经常会在阳台吹风,把身上味道吹散了才进来。
有那篇情感故事在脑海里留下的滤镜,他下意识觉得这瓶香水是别人送的。
这个想法刚刚闪过,立马又被摁下去。
香水而已,送的还是自己买的,和自己都没什么关系。再说了,以明川和紫面具乐队在学校里的人气,平时收到点礼物不稀奇,隔三差五不还被挂在表白墙上么。
正想着,宿舍门被推开。
明川单肩挎着包走进来,和他打招呼:“舍长,这么勤快,一回来就搞卫生?”
廖星沉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继续拖地,努力掩饰自己刚刚那一瞬间仿佛偷看东西被抓包的尴尬,语调平常地说:“好几天没住人,你不嫌脏我嫌。”
他快速地拖赶紧明川桌子前的一块地,正要移步他方,差点儿和迎面而来的明川撞上。
“……没看我在拖地吗,”廖星沉指指旁边,“你就不能往那儿过?”
“哦,我以为那边你已经拖了,怕给你踩脏。”明川说。
“……闪开。”
“好。”
明川让开一步,廖星沉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却不想那人放下包,站到桌前,恰恰是廖星沉刚刚发呆的位置,问道:“小廖学弟,你刚刚在我桌子前看什么那么认真,有虫子?”
廖星沉顺杆往下:“对。”
“什么虫子,大不大?”
“……不知道,没看清。”
“不会是蟑螂吧。”
“不是。”要是蟑螂,可就不止拖地这么简单了。
“哦,”明川点头,“你不是说没看清?”
“……”
“要不你帮我再好好找找?”明川招呼他,“要是蟑螂,我今晚会睡不着觉的。”
廖星沉回头:“别说得好像你怕似的。”
“我怕啊。”
“别说怪话。”
上次隔壁屋闹蟑螂,四个男生吓得吱哇乱叫,还是明川过去帮忙清剿的。他会怕?鬼才信。
自从那晚后,廖星沉和明川这两天都没有发过消息。廖星沉当然不可能主动发消息,但平时明川总有说不完的话似的,这两天竟然毫无声响,好像死了一样。
明明没见面,廖星沉却隔着网线感受到莫名的尴尬。
他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平时厌极明川的骚扰,可这骚扰突然停了,又很不习惯。有几次他甚至发现自己无意间点开了明川的聊天框,差点儿就要给他发点什么了。
然而一看到停留在那个夜晚的最后一条消息,他就有些思绪无措。
明川说话时常带有深意,多数都是逗弄别人的恶趣味。
他分明很清楚这点。
现在见了面,那种尴尬似乎在明川一如往常的言行中被淡化。
廖星沉竟然对这种淡化感到一丝失望。
在失望什么?
不知道。
“所以,你刚刚到底在看什么?”问题绕回远点,明川扫视桌面,一一打量,寻找着吸引自家舍长注意的东西,最终定格在某样自己都陌生的东西上,“这个?”
他拿起那瓶香水晃了晃。
回答是或不是,廖星沉都不愿,于是沉默。
“你对这个感兴趣?”明川倚在桌边,来回翻看香水盒子,“别人送的,我不太懂这些,不过前段时间皑子不是在群里分享了个帖子么,里面好像有提到这个香水,寓意挺浪漫。”
还真是别人送的。
地上有一块小小的干涸的污渍,廖星沉用力拖了两下,“挺好,还有人给你送礼物。”
明川一顿,抬眼看他片刻,忽然笑了声:“是吧。放假前收到的。”
“哦。”
那污渍应该是周照华在宿舍那三天吃东西时溅上的,廖星沉来回拖了几遍才拖掉。
拖干净这里,他移动着拖把离明川又远了点。
“不过,我打算退回去。”
腰弯得有点累,廖星沉背对着明川起身略作休息:“……为什么?”
“你不也看过那个帖子么,应该知道送这瓶香水是什么意思吧。”
“不是很懂。”廖星沉说。
“行,那我就给上网冲浪慢人一步的小廖学弟解解惑,”明川说,“香水的含义你可以不用懂,但我退回去的意思——”
有脚步声靠近,廖星沉握着拖把的手紧了紧,迈开步子想要继续拖地——拖把被人抓住,以一种强硬又温和的态度夺了过去。
“是拒绝,”明川站在他身侧,笑意从眸中垂落下来,“累了休息吧,我来拖。”
-
张皑带着饭回来时,嗅到宿舍里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去,怎么还用上消毒水了,好大的味道,”他吸吸鼻子,招呼廖星沉过来吃饭,“有那么脏吗?华子在宿舍干啥了。”
“有蟑螂。”廖星沉说。
“什么?!”
“放心,”明川撩开窗帘探了个头出来,“我们英勇无畏的舍长已经把它就地正法了。”
“川哥你回来了啊!吓我一跳。”
两人热络地聊起来,张皑和他们分享起自己的假期生活,有些在群里已经说过的,他忍不住又说一遍,明川很捧场,廖星沉吃着饭,偶尔应声。
没多久,张皑觉得有些怪怪的。
“廖仔,你咋了,”他紧张地看着鸡排饭,“你今天话好少,怎么感觉不太开心,难道是这家鸡排饭不好吃了?”
为了方便聊天,明川从床上下来了,此时面对张皑坐在廖星沉斜后方。
廖星沉看不见他,却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他咽下口中的饭,总觉得吃不出来味儿似的:“没,还是那个味道,我刚在想别的事。”
“那就行,”张皑顺口好奇,“什么事啊?”
视线似乎更强烈了。
和它的主人一样,肆意妄为,随心所欲。
廖星沉急中生智:“……你们作业写完没?”
放假七天,是有作业的。
大学生也是学生。不用补课,假期充足,但有作业。
张皑的笑容凝固了。
“同志们!!!我回来了——”
宿舍门“哐”地一下被踹开,吃饱喝足玩够的周照华打了个电量满格的招呼。
“回来得正好,”有人情绪比自己更混乱,廖星沉心绪平静许多,笑着回应他的嘹亮嗓门,“作业写了没?晚点就要交了。”
“……”
“…………”
粉毛小子的电量肉眼可见地瞬间清零。
当晚周照华怒改宿舍群名,“5515兄弟会”一去不复返,“打倒5515邪恶舍长联盟”取而代之。
对此,廖星沉锐评:“你们这联盟还团结本人的啊。”
周照华和张皑欲怒踢人,但失败。
“你们错就错在让邪恶舍长掌握了群聊的生杀大权。”群主廖星沉遵遵教诲。
“靠,华子,我们建小群!不带他!”
“好好好,来!”
此时已经熄灯,明川的窗帘里忽然响起一声“嗯?”
他懒洋洋地站队:“拉我干什么,我是舍长的人。”
廖星沉头皮一跳。
他一句“别乱说”还没出口,并不觉得这话有问题的张皑先一步叫了起来。
“川哥你怎么这样!你背叛了革命!”
“不好意思,没参加过,我是朝廷的鹰犬。”
“可恶!尔等休要执迷不悟!”
“你别害我,”明川什么话都接,“我还想跟着我主子吃香喝辣,跟着你们没前途的。”
你一言我一语,三人戏瘾大发。
廖星沉听了会儿,实在忍不住,坐起来把挂在墙上的小风扇给打开了。起身时带起一阵吱呀轻响,接着是扇叶运转带起的细小风声。
离他最近的是的明川。
“廖仔,你热?”他问,“要不要开空调?”
这个天气的夜晚已经不用开空调也能睡得舒服,偶尔热一下开风扇吹吹也够了。
“……不用,”一跟他说话,廖星沉就觉得更热,“我要睡了。”
“行,那晚安?”
廖星沉没应声。
明天早八,熄灯后他们又聊了这么久,时间不早了。听他说要睡觉,周照华和张皑也渐渐没了声音。
夜间睡觉,廖星沉把手机震动关了,但有消息进来,屏幕还是会亮。
他明锐地感知到屏幕亮起,还没睁眼就已经知道是谁发的。
果不其然,某人的消息挂在通知栏。
不在线:[晚安?]
廖星沉侧躺着,一手架着手机,直到这两个字淹没在自动熄灭的黑幕里。
他又按亮屏幕。
上划,解锁。
隔壁床,明川仰躺着,一手垫在脑后,亮着的手机抓在手心。
反复点开、关闭输入框,直到最上方闪烁起略带迟疑的“输入中”字样。
猫尾巴:[睡着了,勿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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