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喜(三)

殷子初出手,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缓住了飞舟的坠势,不至于带着几人一同坠毁。

几人从舱里出来,殷子初背上背着符祈月,南慕卿护在一旁防止俩人摔了。飞舟坠落之地是片郁郁葱葱的林子,他们飞舟落下来的时候砸断了好几棵树。

看着摔得变形的飞舟和遍地狼籍,南慕卿觉得牙疼。

飞舟是宗门之物,眼下在他们手里损坏了,便是要他们几个负责。所幸没彻底损毁,拖回去修修还能用。

南慕卿心里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着修飞舟要花多少灵石,算完后禁不住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在承受范围内。

“子初,祈月好点了吗?”南慕卿走到殷子初旁边,说,“这里恐怕不安全,我们最好快些离开。”

给飞舟做手脚的人可能就在这附近等着对他们下手。

“伤到了心脉,不知要什么才能醒。”殷子初的目光落在符祈月失去血色的脸上,面上的阴云密布。

南慕卿把了下符祈月的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四下看了看,又说:“这里是哪?子初,你来过吗?”

殷子初摇头道:“我虽然喜欢往外跑,但从不往这么偏僻的地方跑。”

他一边说一边扯下腰间乾坤囊,从里面取药。

见殷子初从乾坤囊中倒出一大堆丹药,一股脑地往符祈月嘴里塞。南慕卿拉住他说:“冷静些,丹药哪有这么吃的,你也不怕祈月爆体而亡。”

虽然那些都是殷画给殷子初的疗伤圣药,但殷子初这样一把喂,万一药性相冲,这一时半会的又寻不来丹修和医修,可就遭了。

“爆体而亡”四字刺了殷子初一下,他抓着丹药的手僵了下,眼底划过丝茫然。

“好了,让我看看。”南慕卿半蹲下来,在殷子初手中握着的一大把丹药中挑捡了些符祈月现在能吃的丹药出来,“先让祈月把这些服下,你再用灵力化开药性,其他的药等明天再吃。”

殷子初垂眸应了声好。

南慕卿说:“子初,我知道祈月受伤你很担心,但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你得冷静下来。”

“嗯。”殷子初掏出张干净帕子,一点点擦净符祈月唇边的血。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传讯符全都不管用了?!”不远处,卫云信烦躁地一掌拍在身旁的树上。

卫云信心里窝着火,刚得到的功法他还赶着回去修炼呢,到底是哪个混蛋下的黑手!

南慕卿说:“这地方落了阵法,不破开的话我们什么消息都传不回宗门。”

卫云信低骂了声,手下一用力将那棵树拍断了。

殷子初扫了卫云信一眼,在识海里叫了肉粽来帮忙。有契约在,不用担心肉粽找不到。

不过说起来,这还是殷子初头一回主动求助肉粽,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瞧见符祈月奄奄一息的样子,便又什么都顾不上了。

只要祈月好好的,什么都无所谓。

卫云信冷静下来后在周围查探了一番,说:“南师兄,不如我们往远点去找找走出去的路,这样也好联系宗门说明情况。”

南慕卿目光深遂,他摇头说:“走不出去,我们掉进了迷阵之中。这迷阵只进不出,我解不开。”

这一辈弟子中,南慕卿在阵法的造诣上最高,若他都解不开,更遑论他们。

卫云信不信邪,皱着眉四处转悠了一圈,发现确如南慕卿所说,顿时泄了气。他盘腿坐下,盯着地上的石头,不知在想什么。

南慕卿说:“我去一旁布阵,防止妖邪袭击,我们先暂时休整一会。”

“嗯。”殷子初敛眸,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符祈月身上,灵力源源不断地输进他体内。

莫约一个时辰后,待符祈月的伤势好转了些后,殷子初收回铺开的神识,传音给南慕卿说:“东边有人烟。”

南慕卿朝东边望了片刻,什么都没看到,他又看向殷子初,目光中尽是疑问。

殷子初没法给南慕卿解释,干脆不看他。

“东边应该是迷阵的中央。”南慕卿铺开神识,略略思索,侧首说,“卫师弟,麻烦你和我一起去探查一下。”

卫云信点点头,率先向东边走去。南慕卿跟上后,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

只见殷子初半拥着符祈月坐在树荫下,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看不分明他的神情,无端叫人心惊。

南慕卿忽然发现这个师兄和他认知中的好似不大一样。

不多时,南慕卿二人便回来了。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麻烦的消息,好消息是东边有个村子,叫景和村,村民们很欢迎他们,麻烦的是他们村里最近不太干净,死了好些人,想让他们帮忙捉鬼保平安。

殷子初皱眉,这怕是幕后之人的诡计,但眼下也没有其他选择,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总比困在原地好。

他背起符祈月,南知意护在一旁领着人往村子的方向去。

透过林叶缝隙,远远地瞧见了大片的白色。

殷子初步子微顿,南慕卿解释道:“那些都是冥纸。据村人说半月前忽然就满天飘冥纸,他们也试着收拾过,可到第二天就恢复了原样,几次下来也就不管了。”

村长已经领了村人等候在村口了。

待近了,殷子初才看到好些纸边缘沾了干涸的血点。暗沉的红色躲在雪白之下,若隐若现。他抬眼扫去,铺天盖地的白映入眼帘,似是落了场极大的雪。

村长葛长生看见几人如见救星,激动得下巴上的花白胡须都在打颤。他驻拐上前,握着南慕卿的手声泪俱下:“仙师啊,我们全村人的性命拜托你们了!”

有人说:“昨日也来了两三仙师,已经调查了一日,你们可以先和他们汇合,仙师们合力一定能抓住那些恶鬼!”

南慕卿放缓声音,试着平复村民的情绪:“诸位冷静一点,我们先进去,再说一下详细的情况。”

“哎呀呀,造孽啊。”葛长生用力杵了杵拐杖,满脸悲戚,“都是那缺德玩意造的孽啊!”

村人腾出了间空房子出来给四人,殷子初陪着昏迷不醒的符祈月留在屋子里,南慕卿和卫云信出去打听情况。

原来住这的村民好些日子未曾打扫了,屋里遍布尘士。殷子初朝床上连扔了好几个净尘术,直到闻不到潮湿的霉味,才将符祈月扶了上去。

刚安置好符祈月,外头就来了人。

“这么快又有误入此地的修士了?让我看看是哪来的短命娃子。”一个拿着酒葫芦的白发老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视线在殷子初和符祈月身上转了圈,咂嘴说,“哦唷,两个都是好苗子唷,可惜了。”

殷子初盯着白发老头瞧半晌,说:“老头,尊姓大名?”

“哼,你这娃子真没礼貌。”白发老头打了个酒嗝,说,“本人无名无姓,别人都叫我酒老,是个散修。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个村子被人设了养尸阵,养了一只怨气极重的僵尸,已经接近魃了。像你们这样不成熟的小娃娃还不够它一招的,到时候一个照面……哎哟哟,惨不忍睹哇。”

魃的修为起码化神起步,想要无声无息地处理掉确实有些麻烦。殷子初想着,歪头说:“多谢前辈告知,不过我师弟受伤了,需要静养,不如我们出去说?”

酒手挥手说:“不用,老头子我就是来给你们提个醒。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我回去了,不用送。”

提醒?刚才那语气,他怎么感觉更像是大人在唬小孩?殷子初暗暗腹诽。

“……咳咳……”躺在床上的符祈月忽然有了动静。殷子初箭步冲上前,焦急地低唤道:“祈月,祈月,你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鸦羽般的眼睫扇开,符祈月精致绝色的脸上血色全无,越发惹人怜惜。他抿了抿干躁的唇,说:“麻烦师兄了。”

“没什么麻烦的。”殷子初给符祈月倒了杯清水回来,“来,小心一些。”

喂过水,殷子初见符祈月没有继续睡的意思,便问:“当时飞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符祈月想坐起来,劫被殷子初按住:“躺着说就行。”

他无法,叹了口气躺回去,轻声说:“飞舟核心被人下了禁制,对方实力远高于我,以致于半途禁制发动我才发觉。事发突然,我只来得及护住要紧处。”

殷子初眉心跳了跳,说:“这样啊。”

符祈月闭了闭眼,说:“此事责任在我。”

“哪就在你了?”殷子初不干了,说,“你也说了对方实力远高于你,没发现也是理所应当。而且飞舟是在月寒宫被动的手脚,责任在她们才对。”

符祈月说:“师兄,不是这么算的。此次任务由我带领,任务中产生的一切问题和损失,我都有责任。”

殷子初撇撇嘴,没继续反驳。有件事他没说,飞舟出事那会,他放出神识在半空中捕捉到了一抹红影,正是曾出现在锦雁城的鲸红。

想来景和村这事也与她脱不开干系了。

符祈月闭目调息,殷子初坐在床沿不时地给他输一股灵力。

外头起了风,门窗上映着的影子随风声摇曳。师兄弟二人各怀心事,沉默地相处着,白纸翻飞的声音跌入屋中,泛起微弱涟漪。

一个时辰后,南慕卿和卫云信也过来了,只是二人面色都不怎么好。

殷子初先与他们说了酒老那得来的消息,才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南慕卿紧握着云光,沉默了片刻。本来见符祈月醒了他心情好了不少,殷子初这一问又想起那些糟心事,半是无奈半是厌恶地说:“你们知道冥婚吧?”

殷子初点头:“自是知晓的。”

冥婚是渡魂一课中的分支,简单讲就是活人与死人婚配,方式基本分为两种,把人弄死的和不把人弄死的。然而不论哪种都易产生游魂厉鬼,早已明令禁止,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屡禁不止。

殷子初就不明白了,有些人怎么总喜欢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呢,还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符祈月沉吟片刻,说:“村中异常是冥婚造成的?”

“是。从半月前异象开始,一直到昨晚,整整十五天的时间,每夜都会一顶花轿被纸人抬进村,屠掉一整户人家。”南慕卿揉着额角,说,“昨天村里来了三名修士,阻止了花轿进村杀人。至于那养尸阵的大致方位我也找到了,但那处怨气冲天,还有层层阵法保护,难以接近。”

顿了片刻,南慕卿又愁容满面地说:“若那位前辈说的是真的,那该如何是好?”

接近化神期修为的僵尸啊,他们几个恐怕还不够人塞牙缝的。

南慕卿在一旁说着,殷子初不好光明正大地神游,只好装出一幅认真的样子,注意力一半用来放空,一半放在了和肉粽的传音对话上。

肉粽接到殷子初的求助后,用了缩地成寸的法术,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附近。殷子初让他先去景和村探探情况。

殷子初问:“怎么样,那个养尸阵找到了吗?”

“找到了。”肉粽蹲在石头上,传音回道,“不过我怕打草惊蛇,没有擅自进去。”

“嗯。”殷子初又问,“那个魔族呢?”

肉粽瞄了眼天边消失的流光,说:“走了,山河铃刚刚到手,他们应该有很多事东西要准备。不过村里还有魔族的气息,可能是她的下属吧,不过那魔族的气息有些奇怪,等会我再细查一下。”

殷子初想到那个奇奇怪怪的酒老,他传音吩咐道:“对了,你看着点那个酒老,探一下他的底。”

“……”

“……”脑海中没有回应,殷子初有些奇怪,问,“怎么,你认得他?”

肉粽说:“你怎么发现的?”

殷子初嘴角抽了下,说:“…………你这是不打自招了?”

“嗯。”肉粽应的十分自然。

殷子初追问道:“他是谁。”

“……”又没声了。

对于肉粽这有话不说的臭德性殷子初也习惯了,刚准备换个问题。

“你们就是今日误入的修士?”

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殷子初的思绪,抬眸望去,一个俊美青年立在门口。他未着任何一个宗门的弟子服或道袍,看上去像是个散修,眉眼的轮廓看上去有几分熟悉。

听见青年的声音,卫云信愣了下,猛然睁大了眼,随即不可置信地喊道:“卫风遥?!”

卫风遥明显也愣住了,眼底的慌乱险些没藏住,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云信,你为何会在这?”

想吃火锅了,

对了,这里的僵尸不是英叔电影里一跳一跳的僵尸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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