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
忽然,斜后方横出一柄巨锤,打断了符祈月的动作。伤势最轻的卫白上前,勉力阻挡,却是螳臂当车,他的本命法器被劲力击碎,人也被掀飞出去十丈远,伏地呕出内脏碎片。
巨锤其势不减,它涨大到一座山般的大小,排山倒海地压下。
而卫辽与符祈月一时不察,着了魔族的道,被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符祈月凝眉,死死盯着落下的巨锤,风雷环绕其身,黑色的雷光仿佛撕裂了空间。卫风遥瞧见这边的情形,想要过来救人,却被周围魔族缠住,无法脱身。
眼下,符祈月与卫辽都已经灵力不支,宗门长辈皆不在,同辈子弟都来不及赶来,他们似乎只能等死。
符祈月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琴弦绷断,血珠顺着断弦落下。他张口,嘶哑地说:“卫道友,接下来,祝你好运。”
“什么?”卫辽话音刚落,灵力碰撞的余波便猛地砸在他胸口。脏污的衣襟上覆上新的血污。
符祈月没空注意这边,他浑身经脉胀痛,狂暴的灵力勉强抵住了落下的攻击。丹田内的元婴爬上点点裂纹,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他挣开束缚,将雪栖横在身前,浑身浴血,朝手持巨持锤子的魔族掠去。
激昂的曲调与鲜血一同落下,白光在众人眼前炸开,琴弦崩断的啸叫声刺得人耳膜出血,飞溅的土石碎打在身上,生疼。片刻后,卫辽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他拖着不太听话的身体,迅速从包围圈出现的缺口中撤出,顺便还捎走了自己哥哥。与其他弟子汇合后,他惊魂未定地看向白光炸开的方向。
那名魔族身上的甲衣变得破破烂烂,似乎刚经历了一场爆炸。符祈月单膝跪地,雪栖琴弦尽断,他还是自爆了元婴,隐在袖下的涓涓血流顺着手指落在雪栖上。反应过来的魔族已经堵上了缺口,符祈月彻底陷入重围之中。
卫风遥终于解决了纠缠不休的敌人,掠过满地血污跑来,他说:“都往西面撤,魔族……?符道友呢?”
卫辽说:“他被包围了,怎么办?”
此时,卫风遥身后又一队魔族逼近。卫风遥一咬牙,说:“撤!”
符祈月不断地咳着血,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甚至于巨锤抡近时躲闪不及,被砸中右肩倒飞出去,像一只断线的红色纸鸢,骨骸碎裂的声音混在双方激战声中,只有符祈月自己听见了,他虚弱地哼都哼不出声,眼睁睁看着手持巨锤的魔族,踏碎地面,追至自己面前,全力抡锤,轰然砸下!
千钧一发之际,剑光划破天穹,势如破竹,笼罩了整片天地!追杀符祈月的魔族连人带武器,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消失在了白光之中,周围的魔族也被尽数掀飞。
响彻天地的剑鸣,盖住了所有声音,成了另一意义上的死寂。
熟悉到骨子里的草木香钻入鼻腔,符祈月的后背撞上了那人的胸膛。他睁开眼,看见殷子初脸上挂着同样熟悉的笑。
此情此景,如同初遇那天的再现。
殷子初目光扫过符祈月满身的伤,手掌抵上他的后背,不满地说:“师弟啊,你之前还让我小心,不要伤到自己,结果你呢,才几日未见,便伤成这副样子。”
“我……咳咳……”符祈月一张口便不断地吐血,止都止不住,他喉咙中似是塞满粗砺的沙石,声音嘶哑得厉害。
殷子初抱着他落地,无倦化为流光收入袖中,他无奈地说:“好了好了,你先别说话,我给你治伤。你可真厉害,还自爆元婴,若不是我来了这里,你可就得从头开始修炼了。”
方才的惊人一剑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当刺目的剑光散去时,殷子初好似察觉不到那些惊异的目光,继续给符祈月治伤。
“子初?!”殷画看见忽然出现在战场上的殷子初时,神情变幻莫测。
天上战场的结界也受到影响,濒临破碎,结界中的众人将打量的目光投向战场中央的年轻修士。
容和抹了把下巴上快干涸的血,凑近了殷画说:“掌门师兄,我刚刚好像听见了剑鸣之声。”
殷画唇角紧抿,显然他也听见了。
容和抽了口冷气,低声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猜到殷子初不简单,但也没想到会这般不简单。在这剑道衰亡的现在,怎么还会有剑修?
意青眯起眼,视线在殷画和殷子初之间来回。他握紧手中的三棱刺,转身朝殷子初攻去。
“!”殷画紧追着意青的脚步,手指弹动,琴音流泻。意青双足如陷泥淖之中,身形猛地一顿,紧接着,锋利的短刀直刺他的眼睛!
意青面沉如水,偏头躲过,刀刃划过眼角,带出一串血珠。两人对了几招,难分上下。意青心中焦躁,不断地朝底下看去。殷子初给他的感觉很危险,须得尽快解决。意青朝几名长老使了个眼色,他们顿时心领神会。
三长老操控着傀儡,趁人不备,将结界从内彻底打破。四长老和五长老同时朝殷子初发起攻击,魔气在半空中凝聚幻形,变成锐利无比的矛,其疾如风。这一招,用了他们全部的修为。其他人族修士反应不及,只能一边张开结界,一边冲底下喊:“跑!”
眼见着那浩瀚魔气凝成的长矛直冲殷子初后心而去,殷画关心则乱,手下失了方寸,刹那间落了下风,手臂被三棱刺刮过,顿时鲜血横流。
帮符祈月重塑元婴,于现在的殷子初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就是稍费些时间罢了。他余光向后一瞥,身形未动,无倦凭空出现,肉粽的虚影浮在剑上。他持剑对上当空而下的矛,相碰的瞬间,却见那魔气凝万成的矛如同摔落的瓷器般分崩离析,化为缕缕溢散的魔气。
阳光落在剑上,映出的光点又落于众人眼中。
“那是……仙剑?”卫风遥惊愕不已,在哗然声中,掐了自己一把,喃喃说,“我还醒着啊。难道梦里也会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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